季延的有病程度陆汎熙从一开始就觉得是没有上限的，与其说是有病，不如说是变态程度。
当一张新鲜热乎的手写英语试题摆在陆汎熙面前时，他彻底地傻了眼。
“什么意思？”
明摆着的事情，陆汎熙还是脑袋宕机似的问了他一嘴。
“测测你英语的真实水平。”季延语调平淡的回答着他问题，“不难，都是一些基础题。”
陆汎熙盯着他手里的卷子看了一会儿，没打算伸手去接，而是转过身子慵懒地靠在了二楼的临边防护栏上，靠了没两秒，他就直起了身，手搭在了上边。
他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脑子思量着，这难道就是季延同样没吃午饭在房间里忙乎一下午的成果？
“去你房间还是去我房间？”
思绪被打断，陆汎熙抬头，果断拒绝，“两个都不去，我不写。”
“好。”季延痛快地同意了，他没有立刻拒绝陆汎熙，而是笑了笑，用着最温柔的声音跟他说，“那就去陆叔叔的房间写，他下午没去公司，应该有时间看着你把它写完。”
说完，季延就静静地等着他的回应。
“……”
眼神对峙片刻后，陆汎熙是最先妥协的那个，不情愿地说道：“去你房间。”
“好。”
季延礼貌性地对他笑了笑。
“有病。”
季延带头领着陆汎熙往他房间的方向走去，他的卧室要稍稍靠里面一些，所以每次下楼时都会经过陆汎熙的房间，然而每次路过他都会下意识往那边看一眼，即便房门紧闭，他还是会这样做。
只不过他的动作没那么明显，跟在身后的陆汎熙并没有发觉。
“你房间不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进门前，陆汎熙内心多少是抱有好奇心的。季延这个讨人嫌的家伙已经不知道未经过允许去过他房间几次了，而他却从来没去过季延的房间，自从他和杨琴媚搬进来之后，陆汎熙就没怎么往这边溜达过。
如果不是他刚才顺嘴那么一说，他觉得自己可能这辈子都不会踏进季延房间一步。
是绝对不会的。
“没有。”
季延顺手推开门，果不其然屋内的装饰风格与他本人一样，都没什么可值得期待的。他的房间跟陆汎熙的房间大小是一样，装饰风格却是大相径庭，季延的房间除了床上有被子和枕头，桌子上有课本和学习资料之外，就没有什么独特的装饰了，几乎可以用简洁来形容，完全可以说是以前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没有太大的变化。
“你没觉得你的人生很没趣吗？”
陆汎熙上下打量着这间没有任何生活气息的屋子，他在想如果换作他住在这里，他大概会被憋疯的。
“还行，习惯就好了。”
“你平时不打打游戏……算了你水平太菜了，不适合。”陆汎熙又想起来一个，“看看动漫……”
思来想去，陆汎熙都没能为他想出来一个除了学习外还能消遣时间的其他事情了。
“你坐我旁边。”
季延没再让他继续胡乱琢磨，终止了这个话题，叫他来的主要任务是学习。他让出电脑椅给陆汎熙，他从外面又搬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试卷推到他跟前，季延一板一眼地介绍着，“一共五张A4纸的题，前背面，题量不是很大……”
“这题量……还不大？？？”
当五页纸拿到手里的时候，陆汎熙的头皮都跟着发麻，密密麻麻的英文字母看得他两眼发黑，好在季延的字迹工整娟秀，还能勉强地让他多看两眼，如果换成陆汎熙自己的早就被他攒成球扔垃圾桶了。
“请你不要打断我。”季延正色道，“这次小测只给你一个半小时的答题时间，不会的题空出来，卷头写好姓名，答题时字体要工整……”
陆汎熙戳着下巴，一边有一下没一下用笔点着桌子，一边左耳进右耳出的听季延讲话，他的心里面不知道已经翻了多少个白眼了，觉得季延在假正经。
屁大点事儿，弄得跟真要考试似的。
这完全是在制造压力！
“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分钟，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交白卷。”一旁的季延早已经把调好的计时器摆在了支架上，并好心的提醒着他。
陆汎熙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思考他到底什么时候结束的话题，拿起手边的笔低下头开始认真看题。
倘若换成其他科目，陆汎熙能保证从头认真写到尾，可现在眼前摆着的是他最不擅长且最不喜欢的一科时，他已经失去了耐心，坐在椅子上来来回回换了七八个姿势，又叹了不下十次气了，反正怎么待着怎么心烦。
“现在是做题时间不是给轮胎打气的时间。”
“不会就不允许别人叹气啊？”
“不会空着。”
陆汎熙被噎的哑口无言。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陆汎熙内心焦灼，整个人乱成了一团麻，这根线拉成绳，能够请全校师生吃顿粽子了。
“好了时间到。”
刺耳的闹铃声一响，季延就将卷子收了上去，被迫停笔后，陆汎熙把手里的笔往桌子上一扔，心情极差，因为他最后一张纸交的是白卷。
“没写名字。”季延拿着手中褶皱的试题前前后后大致看了一眼，“扣二分。”
“操，这也扣？”陆汎熙瞪着他，“屋里除了你就是我，不是我写的，难不成是鬼写的？”
“这是基本要求，要养成习惯。”
“大道理一箩筐，爱扣就扣。”
“字迹潦草，卷面不整洁，扣五分。”
还没等他开始正式判题，整张卷子就先扣掉了七分，陆汎熙怒极而笑，“随便你，最好把分全扣光了，然后你再去跟我爸说教不了我这么差的学生，咱俩都省事。”
“不是我也会是别人。”
说的倒是没错，陆汎熙被怼的哑口无言，任由他爱怎么着就怎么着。他往桌子上一趴，眼神没有目的地四处乱看，最终眼睛定格在了桌上摆放的一张照片上，陆汎熙没有征得同意，擅自主张的伸手将照片够了过来。
即使照片被相框框了起来，但相片还是微微泛黄，拍照的背景是在一家游乐场门口，一大一小比划着老土的拍照手势直愣愣地站在原地，脸上的笑意却十分的浓。
陆汎熙仔细瞧着，照片里的小男孩大眼珠小圆脸还有点婴儿肥，他看着照片，又扭头看了眼季延做了对比后，问道：“这是你？”
五官是像的，但脸型变化太大了，一个小圆脸肉嘟嘟的，一个棱角分明，长相十分优越，两人一对比难免让人产生疑窦，陆汎熙的脑洞大开，甚至怀疑照片上的小男孩是季延的弟弟。
季延肯定道：“是。”
“你几岁照的？”
季延边忙着判题，边帮他解惑，说道：“六岁。”
“靠，你才大班的年纪就这么高了？”说他当时上小学生，陆汎熙都信。
“随外公。”
那就不足为奇了。
从照片能看出来，当时是夏天，周围的行人穿着短衣短裤，就连站他旁边的杨琴媚也穿着一件橙白色碎花过膝裙子，相反，只有季延一个人穿着长衣长裤还头顶着棒球帽，就露出一张脸外，其他地方裹得严严实实的。
“你当时不热啊？”
“热，当时拍照正是那天最热的时候。”
“那你还穿那么多。”
季延停下笔，思忖片刻后，才转过头对他说道：“因为当时身上有伤，我妈妈为了让我开心，带我去游乐场玩，游乐场人太多了，伤疤又太明显了，为了遮住伤所以那天穿的衣服有些多。”
“跟人打架了？”陆汎熙像没骨头似的靠在椅子上，手里还捧着照片细细端详着，“没想到像你这样的好学生也会打……”
“不是，我是被打的。”
他又措辞道：“我没动手。”
“你竟然没打回去?”陆汎熙感到惊讶，这让他回想起来了两人在办公室动手的那次，怎么看他都不像是站在原地等着挨打的那个。
“这次没有，后来有还手。”
“谁下手这么黑？”
季延跟他坦白道：“我爸。”
话音一落，俩人同时没了声音。
第一次见季延他爸还是他虐猫被他们几个抓住的那次。其实季延的眉眼间还是和那个男人很相似的，抛去满身憔悴和狼狈，男人看起来像个文质彬彬一副学识很高的学者，单拎出来很难把他跟虐猫的变态联系起来。
不过，当时陆汎熙只觉得他长得人模狗样的，办出来的事情却十分狠毒，甚至抱有百分之百的肯定他心里有病，如今看来，陆汎熙并没有猜错，他是个十足的大变态，就连亲儿子都不放过。
“题已经判好了。”季延先打破了这份寂静，“你其实是基础不太牢固，所以导致你的成绩一直上不去。”
陆汎熙被满卷子红色叉号和圆圈吸引了目光，他才缓缓的回过神，就被满卷红色迎面一击，“既然错这么多就没必要用红笔在上边圈圈画画了吧？还有这分数，更没必要写上了吧？”
就在第一张a4纸上两个大红色数字摆在上边，好像在时刻提醒着陆汎熙，他考得到底有多差劲儿。
“要按照实际步骤来，一步都不能差。”
“死板。”
“这是严谨。”
“……”
季延对待补课这件事态度是十分地认真，特意准备出一个本子专门记录陆汎熙的每一次成绩，就连这次摸底小测的成绩也没躲过上榜的机会。
在本子上写完分数没多久，房间门就被人从外边敲响。
“小午小延都在屋吧？”房间外传来的是蒋姨的声音，“晚饭好了，你俩洗洗手，下楼吃饭了。”
“知道了蒋姨。”
陆汎熙回应。听到吃饭了，陆汎熙两眼放光，刚才颓废劲儿全抖落散了，站起身就要出门，迈出去一步的距离，季延就叫住了他。
“你有完没完了？”
“晚上我给你发单词过去，明早我要考。”
“你知道在吃饭前聊学习很败兴吗？”
“还有一样东西给你。”季延低下头从抽屉里把东西拿了出来，直身走过去，递给了陆汎熙，“希望你能坚持下去。”
接过东西一看，上面赫然写着《好字一点通》五个大字。
“……”
“我二年级练字就用过这本。”
“……”
“很好用的。”
一个在前努力逃，一个在后努力追，嘴里还在不断推销着字体好用，像在商场推销产品的推销员。
“……”
刚刚下班回来推门进屋的杨琴媚正好看到两人从季延的房间出来，“俩孩子……”
迎接上前的陆启呈顺势接过女人手里的包，“这次小午考试又掉了五名，本想着给他找个家教，结果小延说他可以教小午，估计两人刚学习完。”
杨琴媚笑着说：“是好事，俩孩子还可以增进一下感情。”
“妈您回来了？”
季延注意到了刚进门的杨琴媚，他把字帖放进了陆汎熙的手中，转身去厨房帮女人倒了杯温水。
“喝口温水，压压风气。”
“好。”女人喝了一小口，朝他婉婉一笑。
“妈。”季延叫她，“您最近是不是没休息好？”
女人鲜少的带着满脸疲倦，而这种状态最近又持续了好几天，她……好像很累，即便脸上淡淡的妆容都没能遮住，这些都被季延看在了眼里。
杨琴媚对他笑了笑，打消他的担忧，“可能是最近工作太忙，休息得不太好，别为妈妈担心。”
“如果……有事您一定要跟我说。”
“好，妈妈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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