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雨下了好一阵才舍得收尾,确认没什么问题了带队的老师们就开始催促,他们没在服务区多停留,收拾一番后准备启程。
虽然雨停了,但阵阵小风接连不断,路两边的树枝头被吹得左右摇曳像是在有节奏的蹦迪。
室外的天气别提有多差了,走出大厅一股冷空气直往衣服里钻,陆汎熙鼻子敏感没忍住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此时的他除了后悔没别的想法,从家出来前,陆启呈再三叮嘱他们俩多带两件厚点的外套,听话的只有季延,而他在出门前趁机把应付陆启呈的那两件厚外套扔在了他房间的床上了。
如今身上穿的这件单薄的短袖压根防不住一点冷,冻得陆汎熙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等我一下。”这时季延一路小跑追了过来,叫住了即将要上车的陆汎熙,他把手里的外套递了过去,“把这件外套穿上,T市的天气跟这边差不多,一会到地方下车会冷,别冻感冒了。”
陆汎熙盯着他手里的外套,心里冒出说不出来的感觉,没想到他会追过来给自己送外套。
“是干净的。”见他没接,季延跟他解释了一嘴。
“哦,我不冷。”陆汎熙硬扛着说自己不冷,实则他早已经冻得上嘴唇碰下嘴唇了,牙齿打着颤了,但就是犟没去接他的衣服,“你少耽误我两秒,我就冻不着了。”
陆汎熙身体的抗造能力要是有他嘴硬的一半儿能打,准能保证一辈子都不会生病的。
“季同学快点回来,马上要发车了。”
带队老师在后边喊了他一声。
“马上来。”
季延没听陆汎熙的拒绝,而是擅自主张的把外套披在了他的身上,又跟他说了两句话后转身跑回了大巴车上。
等人走了陆汎熙就把外套穿上了,哪怕他已经坐进了车里外套都没脱下来,原因无他,是他对自己的身体太了解了,他可不想出来玩还要带着病,快乐将会少一半儿。
季延确实没骗他,外套是干净的,还带有洗衣液的清香,不过他依稀记得家里的洗衣液并不是这个味道。
挺好闻的。
“……”
陆汎熙低头看了一眼宽松比以往穿得大一码的外套,不禁皱起了眉头,他觉得自己有些变态,竟然关乎起衣服上的味道,甚至觉得好闻,真够腻歪人的,他突然有了想要脱下来的冲动。
他确实也这样办了,脱下外套懊恼的扔到了他跟静双中间的座位上。
可没等他继续再对自己进行谴责,坐在副驾驶的高兴从前边悄没声息的探出头,幽灵似的神出鬼没的,他说道:“跟季延说话的那个男生谁啊?”
陆汎熙回了一句,“叫没脸没羞。”
“四个字的名啊,挺时髦,梅子的梅?”
陆汎熙顿时哑口无言,无奈的将视线挪到了窗外,不想与眼前的白痴掰扯了。
坐在陆汎熙旁边的静双噗嗤的笑出了声,“听小午说话的语气就知道不是正常人名,跟你钢丝脑袋是一个道理。”
“嘿?还能扯上我?”高兴不服气,但又按捺不住八卦的心,话锋一转又对向了陆汎熙,“小午你跟他有仇?什么时候认识的?”
即使陆汎熙是个易燃易爆炸的脾气,做事随意惯了,但他从来不会对一个陌生人产生这么大的敌意,就连季延,他上初中那会儿都不算是无缘无故的讨厌他的。
高兴一连串的话砸向陆汎熙,他只随口应付了一句,“不认识。”
“怎么可能,以我对你百分之五六七八的了解,你绝对......”
“你还有完没完?”静双扒着副驾驶的座往凑上前去,一点没收力气照着他光不溜秋的大脑门子弹了个脑瓜崩儿,“你还能不能上线了,小吉我们俩都等你呢,再磨叽我可邀请别人了。”
“别啊,马上进,就是觉得那人有些眼熟。”高兴头脑风暴使劲转了转小脑袋瓜,可惜大脑空空没转出个所以然来,“好像见过,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来在哪儿见过了,他该不会是咱们初中的吧?”
“啧,我换人了。”
“进了进了。”
高兴收起了八卦的心,转过了身去。
一路上狭小的空间里没别的声音,不是静双和高兴他俩手机传出来的“我炸”、“快点吧,我等到花儿都谢了”诸如此类的声音,就是高兴把把输的哀嚎声,有心脏病的跟他俩在一块儿绝对能跳车的程度,陆汎熙被他俩吵得耳朵疼,忍了将近两个多小时,终于到了T市。
T市跟北城是紧密接壤的两个市,温度差不了多少,不过这边还在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在等季延他们的时候,陆汎熙已经打了不下十个喷嚏了。
“小午你真不冷吗?”高兴一下车就裹紧了外套,见他光溜溜一件短袖,“我们去里边等吧。”
叫上在看大爷象棋的静双,他们三进了对面的酒店,一进大厅身上的冷气在门关上的那一刻一并被关在了外边,身体像是瞬间被大厅里的暖气包裹住了一样,陆汎熙的脸更加红了。
过了没多久,季延他们一行人就到了,于此同时跟着进来的还有那个叫吴修的家伙。
他阴魂不散的能耐跟季延有的一拼,这是陆汎熙此时此刻蹦出来的第一个想法。吴修并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他们学校过来比赛的学生和带队的老师,所以他跟季延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但眼神却时不时地往他身上瞟。
可以准确的来说,吴修像捕猎者盯着他的猎物,唯恐一个不留神食物就不见了一样。
办理好入住,他们就拿着行李往楼上走。季延他们的住行是学校管的,确定好了他们会入住的酒店后,陆汎熙他们仨才跟着提前定好了同一家酒店,说来也巧,他们的房间都在同一个楼层,互相还能有个照应,倒是挺方便的。
静双作为女孩子当然自己单独一间房,而陆汎熙跟高兴便理所应当的被安排进了同一个房间。
此举纯属无奈,因为当时订酒店的时候没有其他多余的房间了,要不是他们仨提早了一步把房间给订了,他们仨现在就已经泡在大街上吹着凉风伴着雨了,手里没个二胡都不能回本儿的买卖。
“兄弟别担心我给咱俩一人买了一副耳塞,售货员大姐强烈推荐的,她说她老伴打呼噜十年多了,她带上这副耳塞一点声儿都听不到,保准管用。”
高兴提早做了攻略,自信的宽慰他。
“……”
听他这样说,陆汎熙更后悔跟他一屋了。
高兴倒是欣然接受了跟陆汎熙住一个房间的事实,因为没有那副耳塞他照样能睡得着,其主要原因在他身上,所以他不会被影响。
“祝你这两天晚上睡个好觉。”
静双拍了拍他的肩膀以表安慰,随后又朝他摆了摆手,心安理得地刷房卡进了房间。
“……”
“你脸怎么这么红?”上一秒还在跟带班老师聊天的季延,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陆汎熙的身边,一眼就发现了他的脸色不对,“是不是发烧了?”
“少咒我。”
陆汎熙当然知道自己的脸是红的,又不是没知觉,他能清晰地感觉出来,从外面到大厅一冷一热的交替当然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外套怎么没穿上?”
季延的眸光下移,看到了他给陆汎熙的外套已经不在他身上了,而是在手里拿着。
“太热了,不想穿了。”陆汎熙看了一眼手里的衣服,顺势还给了他。
看着递过来的外套,他迟疑了一会儿。
陆汎熙皱了皱眉头,直接把外套塞给了他,“发什么楞,怕我弄脏了?”
“不是。”季延无奈的笑了笑。
“哦。”当他们快到房间门口时,陆汎熙突然八卦了一嘴,“你俩真不认识?”
非常莫名其妙的一个问题,季延一时间没明白他问题的意思。
“算了,别误会我单纯的八卦一下。”
季延反应了一会儿,终于想起来话中所指的事情,回答他,“不认识。”
“……那他挺自来熟的。”
“可能吧。”
可能你大爷,陆汎熙觉得他在把自己当傻子,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两人认识,而且不只是单纯地认识那么简单。
在服务区的时候,吴修问完季延问题后,季延并没有回应他,而是选择了无视,可对方太过于执着了,仿佛非要从季延的嘴里听个答案出来,最终没办法了季延才带他离开去了别处,当时两人说了什么其他人就无从知晓了,吴修也就没再纠缠下去离开了。
事实就摆在眼前季延竟然还在这儿跟陆汎熙装疯卖傻装不认识。不过,认识与否与他并不相干,陆汎熙更佩服的是他装得出神入化的那劲儿。
这个话题并没有继续下去,跟着到了陆汎熙的房间门口,季延没立马走,过于体贴细心的对他说:“我带了药,如果身体不舒服记得跟我或者高兴说,别自己忍着。”
“你比我更适合吃药,多吃点治装疯卖傻药,还能恢复的快点。”
季延笑了。
陆汎熙的嘴毒起来能毒死自己。
“好了你可以走了,高兴怕生不喜欢有人进去。”
轰走季延陆汎熙就回来房间,高兴这小子够殷勤的,他把房间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全部检查了一遍,甚至连陆汎熙要用的东西都收拾好了,等他上上下下全部收拾了一通后,他已经累的不行了,瘫在床上,陆汎熙好心的给他定了饭,他却呼呼睡起了大觉,连吃晚饭的力气都没有了。
无奈这些饭全部都进了陆汎熙的肚子里,吃饱喝足,洗完漱,累了一整天陆汎熙也准备上床休息了。
哪怕是个双人床,陆汎熙也尽可能地往最边上挪了挪,两人中间特意挡了个枕头,就是为了避免了跟高兴挨着睡,避免了这些也没能避免他的打呼噜磨牙。
声音响彻了整个屋子,能拉警报的程度,被高兴夸大好处的破耳塞还没塞块棉花好用,他发出来的噪音直冲陆汎熙的耳膜。
高兴不但烦,睡觉比陆汎熙还要不老实个十倍,在精神和身体双重折磨下,他失眠了。
他失眠得很彻底,甚至在房间多待不了一分钟。
拿好房卡,陆汎熙选择了出去一会,什么时候溜达累了什么时候再回去,最好累到倒床上就能睡觉的程度。
静谧的环境加上忽明忽暗的灯,陆汎熙越走越没底,心里产生了回去的想法,就当他走到楼梯口的时候,一楼和二楼交接的地方站着两个人,昏暗的灯光衬得两人贼吓人。
陆汎熙当时吓得魂都飞了,以为自己吓昏了眼在酒店碰到了鬼。
可当他定睛一瞧,两人的面容越发清晰,那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季延和吴修,离得不算太近加上他俩说话声很小,压根听不清他们在聊什么,以陆汎熙姣好的视力能看出来两人的表情都不怎么好看,尤其季延的。
陆汎熙忽然好奇了起来,想八卦他俩关系的想法越来越强。
他的胡乱猜测让他忽视了季延已经发现了他的目光,季延二话没说绕开吴修往二楼走来,吴修回过头也看见了陆汎熙,快了季延一步先上了楼。
吴修经过陆汎熙身边的时候,表情别提多难看了,他没自找没趣,瞪了陆汎熙一眼就走开了。
被人莫名其妙的瞪了一眼,陆汎熙转过身就要拽住他,却被一旁的季延打断了,眼看着吴修在眼皮子底下溜走了,气儿不打一处来。
陆汎熙有些烦气,“你他妈有病拽我干什么?”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季延没顺着话题聊下去,换了个话题。
“你管我。”
面前的人像个小炮仗似的,没准哪下就炸个大的。
“我是你哥。”
“我可没叫过你哥,少在这儿攀亲戚。”
季延被他气笑了。
“你身边要是有根火柴不用点就着了。”
陆汎熙虽然因为被吴修莫名其妙地瞪了生气,但气儿消得也快,生个七七八八也就撒在了季延身上,“少拐着弯的损人。”
“鼻音怎么这么重?”季延才发现他又是穿着一件短袖就出来了,便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在了陆汎熙身上。
“没那么矫情。”
陆汎熙想脱下来,季延没让。
“穿着吧。”
作罢,陆汎熙没再拒绝了,他确实有点冷。
话音一落,两人之间陷入了一阵沉寂,谁都没说话,就连陆汎熙想八卦的问题也没问出来。
季延不主动说,他也不好主动问,况且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过了不知道多久,季延忽然开口道:“我明天要比赛了。”
简单的一句话,他眼神里却满是期待。
陆汎熙不解风情,只是用了更简单的声音回复他,他只“哦”了一声,没说其他的。
季延有些不死心再次重复了一遍。
陆汎熙不耐烦看向他,“我不聋,听得清。”
“你没有......”
“时间不早了,我困了。”
确实时间不早了,外边已经乌漆嘛黑不见五指了,两人并没有像个神经病一样把酒店走廊当大马路压个没完没了,明天季延还要比赛,陆汎熙也不想因为自己耽误他的明天比赛的发挥。
草草道了别,在陆汎熙准备回房间前,还是对季延说了一句。
“祝你……拿个好成绩。”
话说得很含糊,季延却听得一清二楚。
“大老爷们的,真够墨迹的。”陆汎熙有那么一瞬间觉得真够肉麻的,这种话他从来没对任何人说过,竟然祝福起季延了,还是他讨厌的人。
季延脸上的笑意却特别地明显,眼睛也特别的亮,心里的高兴全写在脸上了。
他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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