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厉害了,能在山上过一晚。”半大的孩子戴着个狐狸皮帽子,脸蛋上两坨红。
沈清蕴撑着一根笔直的树棍慢慢地走着:“多谢你了,不过这里都没什么人,你一个孩子怎么跑过来了?”
“我不是孩子了,我叫阿飞,我已经十一岁了。”阿飞挺着胸脯说,“幸好你是掉在那个坑里,否则再往南些就碰不到人了,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一个人在这?”
沈清蕴:“我叫阿蕴,迷路了。”
阿飞:“国寺后山迷路,你命大。”
沈清蕴:“那里又什么说法吗?”
阿飞:“是国寺后山都住得是达官显贵,不让我们靠太近的,今日是为了给我爹采药,我才敢往南走些,你摔倒的声音那么大,我还当是什么野猪在里面,可惜了……”
沈清蕴语塞:“……可惜……吗?”
阿飞怅然若失:“若是猎到个野猪,我和爹就能下山了,山上冷,最近我爹的腿疼得厉害。”
沈清蕴:”猎不到就不能下山吗?“
”自然,马上过冬了,我们靠什么生活?”阿飞嫌弃地看了一眼沈清蕴,“你这般孱弱的样子,一看便不知我们猎户的苦。”
……
山路难行,沈清蕴又走得慢,阿飞一个人在前面窜上窜下地砍断树枝草根开出一条小路,随手摘两个野果丢给沈清蕴:“垫一口,有点酸。”
沈清蕴顾不了许多,用袖口擦擦便咬了一大口,未曾想酸到了舌根。
阿飞回头看了一眼,笑嘻嘻地说:“都告诉你酸了。”
沈清蕴囫囵地咽下去,被酸得说不出话来,这哪是有点酸。
阿飞安慰道:“到了我家,我爹给你煮汤喝。”
沈清蕴累极了:“还有多久到?”
阿飞砍落头顶纠缠不清的藤枝树杈:“快了,翻过这个山头。”
沈清蕴体力快要耗尽,一屁股坐在地上:“歇会儿。”
阿飞:“我去前面探路,你一个人小心点,一会儿我就回来接你。”
沈清蕴松了口气,:“好。”
天气越发热了,临近中午阿飞才回来,他带了些红色的果子,自己却一口不吃。
沈清蕴心中没底:“你怎么了?”
阿飞摇摇头,蹲下身摸了摸泥泞的土,忽然神神秘秘的问:”你来过这里吗?”
沈清蕴被问懵了,周围不是山就是树,和前面走过的路没什么两样:“来过吗?没有吧,你没记路吗?”
阿飞站起身:“我刚回家了,我家来人了,最少有十人,其中还有个女人,我想去看看他们要干什么?”
沈清蕴:“你父亲还在家里吗?“
阿飞沉着脸:“在。”
……
粗壮的树干和枯黄的草枝都是极好的掩体,沈清蕴和阿飞躲在一处高地上,透过草秆的缝隙能远远看到阿飞的家。
两间小屋,外面挂着几件新剥不久的毛皮,院子打扫地算是干净。
沈清蕴一眼便认出,坐在院中小凳上的是魏三娘,魏三娘旁边站着的男人她却没见过,只是那腰间系着动物尾巴的装束,倒是像北辰人。
一旁的阿飞死死瞪着院中的不速之客,咬着牙:“我爹呢?”
沈清蕴默默按着他的肩膀:“里面有北辰人,你以前见过吗?你爹呢?”
“没见过,北辰人来这做什么?”阿飞不懂。
沈清蕴却隐隐嗅到了阴谋的气息,北辰人来这山中,必未经朝廷授意,那他们所求为何呢?
阿飞不语,院中慢慢走过去一个人,粗布麻衣,一瘸一拐,阿飞立刻就要起身,沈清蕴早有准备,搭在他肩膀的手用力将人按了下来:“别冲动。”
阿飞:“那就是我爹。”
此时此刻,阿飞家中不大的院子里每个角落都藏了蒙面的北辰人,少说有十人。
魏三娘媚眼如丝,直勾勾地盯着阿飞的爹,柔声道:“你真厉害,一个人在这儿讨生活。”
阿飞的爹低着头:“年纪大了,这辈子就会打弹弓,在山里抓只野兔子就能活两天,能活,能活。”
北辰使臣斜睨了他一眼:“你这儿没什么人来吧?”
“夏天没人,秋天一到,恐怕有人来山上猎些猎物回家过年。”
北辰使臣的眼中闪过精光,他笑眯眯地说:“那便来一个杀一个。”
话音刚落,寒光乍现,血色喷涌落地,刚刚还站在那儿的猎户捂着脖子缓慢地倒下。
见此情景魏三娘微微蹙眉,嫌弃都写在脸上:“非要在这杀,弄得我衣服脏了。”
……
远处,沈清蕴紧紧抱着阿飞,捂住阿飞的嘴,阿飞已经哭得不能自已,涕泗横流。
沈清蕴低声询问:“阿飞,别冲动,你若想报仇就不要冲动。”
阿飞用力挣扎,此时他哪里听得出来什么道理。
沈清蕴迸发出惊人的力量,依旧紧紧压制着他:“别冲动,他们人多势众,我们回去从长计议,你父亲一定希望你平安地活下去,阿飞,相信我,活着,活着才能报仇。”
过了许久,阿飞终于脱了力一般,轻轻点了下头。
沈清蕴:“走,我们去清凉山的后院,既然那里有达官显贵,他们就不应该允许北辰人在山里。”
阿飞深深地看了自己的家一眼,院子里的血迹已经被人快速清洗,仿佛他的父亲从未存在过那里,院里的一男一女嬉笑着,看在阿飞眼中犹如挑衅。
此时这个孩子将这一刻院中的景象深深烙印在脑海,随后一大一小两个狼狈的人转身,朝着来时路走回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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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阿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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