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鱼燕漪那边送来的书信,谢玄危是一封也没落下全看了,看完了又将信妥善地收到一旁,就是不回应。
松雪一向以谢玄危的心腹自居,竟也看不懂他的意思。
怎么觉着,自家主子这是铁了心要和鱼姑娘断了情意。
可是不应该啊。
沉默良久的谢玄危终于将目光从书信上分给了松雪。
“将军,可是有什么吩咐?我替你给鱼姑娘回信?”
“不必,若是后头再有京城那边打听我的行踪的,可以不必隐瞒。”
“这……遵命。”
京城那边来打探谢玄危动向的各方人马不少,可真正能进到虎卫军营之中,听到他的消息的,也就是国公府的那位了。
将军这不单单是绝情了,简直是要锥心啊!
锥的还是风吹不得雨淋不得满心满眼唯独将谢玄危看得重的鱼姑娘的心。
简直丧尽天良!
眉钗愤愤道:“我这就告诉姑娘去!”
“眉钗姐姐你先别着急。”云簪知道她生气,赶忙拦着。
“你还拦我?难道你就忍心看着姑娘如此受人蒙骗吗?姑娘有多在意那个小副将,可他……”
“是啊是啊,姑娘对那位将军实在上心,我们都知道。正因为此,眉钗姐姐你才得好好想想该如何让姑娘好受些接受这件事。”
眉钗停下动作,冷静了。
房内,鱼燕漪正坐在桌前,手中握着笔在信纸上书写。
窗口开了个小缝,日光倾洒进来,正落在她卷翘的睫毛上,似是在她的面上镀了一层光,鱼燕漪眼睛眨也没眨一下,神情专注。
眉钗往身侧看了一眼。
云簪避开了她的目光,走到了鱼燕漪身后,劝她:“姑娘歇会儿吧,这信左右也不着急寄。姑娘从前念书时都没这么用心呢。”
“那能一样吗?教书的夫子日日见着,可玄危哥哥却是远在千里,我若再写得慢些,不知道他要何时才能收到了。”
眉钗谴责的目光又瞥了过来。
这时云簪也彻底招架不住。
“可是姑娘寄了这么多信过去,那边却一封没回,只怕没有姑娘这样牵挂。”云簪不满道。
鱼燕漪闻言想了想:“这才更证实玄危哥哥忙碌凶险,若我还不记挂着他,哪里行呢?”
云簪叹了一口气。
“姑娘就没想过,或许那小将军心中根本就没有姑娘。”
鱼燕漪闻言噗嗤一笑。
两个侍女看傻了眼。
“不可能。”鱼燕漪坚定道。
云簪和眉钗却是心沉了下去,她们都知道那个姓谢的是如何诓骗她们姑娘的,又是送定亲信物,又是表关切。
最要紧的是,还有救命之恩在前。
姑娘对他不心动几乎是很难的事情。
狐狸精!
眉钗暗骂了一声,也不知是怎么,就让姑娘那样在意又那样相信他。
“姑娘!那位谢小将军根本就没有离京,这些日子他的虎卫军一直都留在城内,姑娘若再执迷不悟给他写信,指不定多涨他小人志气呢!”
这话对于鱼燕漪如同当头一棒,让她头脑昏聩,几乎有些难以分辨了。
“不可能。”
“你在说些什么?”鱼燕漪抬手,轻放在眉钗的额头上,“完了。”
眉钗抬眼期待地看向她。
“云簪去请个大夫来,眉钗这额上分明一点不烫怎么就开始说胡话了呢。云簪?”
云簪没动。
她眼里几乎要急出眼泪:“姑娘,是真的。”
“是底下人眼睁睁瞧见的,况且外头也能打听到,谢小将军前几日还去了皇宫面见圣上,底下的副将与士兵更是不可能动过。”
“姑娘若是不信,我们随你去瞧一眼,姑娘便知道了。”
鱼燕漪的性子,亲眼看见但没追究出来原因也不能的。
若非两个侍女在一旁拦着,她非要下去分辨个清楚,可还没等她冲下马车,便被两人左捆右抱的强行留住了。
“你们拦我做什么?我今日总得找他问个清楚,为何要如此戏弄我!”
“姑娘今日私自来军营已经是违背了家中的命令,若是再同那位小将军闹上一闹,只怕老夫人要怪罪。”
老夫人才舍不得怪姑娘呢。
她们用这话不过是赌鱼姑娘即便在气急的时候,也能顾念着不让老夫人忧心。
鱼燕漪果然不闹了。
这一路上一反方才要连天了掀了的劲儿,竟是罕见地沉默了起来。
两个侍女竟一时间有些不太确定告诉她这件事情的真相是对是错了,谁也不敢大声说话,只小心地照顾着自家姑娘的情绪。
一行人等才回了国公府,老夫人那边的人便来传了话,请表姑娘过去一同用饭。
鱼燕漪虽心中有事,却半点没有推辞,应了下来。
老夫人一如往常那样,一见着鱼燕漪来了,便将人拉着手留在了自己身旁。
“手怎么这么凉?”老夫人皱眉看向她身后的两个贴身侍女。
侍女紧张对视,忙要像个理由开口解释。
“方才从外头进来吹了点冷风,不碍事的外祖母。”鱼燕漪道。
老夫人不动声色道:“你的马车才从外头回来,可是又去了城外?”
鱼燕漪微微低头。
眉钗和云簪却是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的,生怕姑娘一个不高兴就将这事情全说了出来。
鱼燕漪没开口,只是默认了。
老夫人也去轻轻放下她的手:“依我说,还是这两个近身的侍女不用心,怎的外头有什么新鲜玩意儿不知道拿了回来,非要往外头去,也该穿得暖些,这初春料峭若是冻着了可怎么着。”
鱼燕漪听得动容,眼眶立即便红了,立马偏了偏头。
避开了外祖母的目光,不敢让她瞧见。
老夫人说了话却没多看她,很快收回了目光。
一旁的侍女丫鬟见状开始布菜。
两人还没说一会儿话,外头便又传方夫人来了。
老夫人手中的筷子没方向,远远便听见了方夫人的声音:“今日赶巧了来给母亲请安,又遇着表姑娘来了。”
“舅母。”鱼燕漪放下筷子问候。
“快坐快坐。”方夫人笑着道,不见外地从丫鬟手中接过了筷子帮老夫人布菜。
过了一会儿,老夫人道:“快坐下吧,这些事情原用不着你做的。”
方夫人应声坐在老夫人身侧,正瞧着鱼燕漪。
眉眼间都透露着喜气:“我今日来呢,本是带了件好事儿的,既然燕漪也在这,也赶个早,一同听了。”
没等她开口,老夫人道:“难为你大晌午的过来,先用饭吧,旁的事情后头再说。”
方夫人一愣,又笑着应下:“是,听母亲的。”
鱼燕漪往日与方夫人这位舅母同桌用饭的时候其实并不多,两人并不亲近,偶遇着了也是避着对方的。
最初的时候,鱼燕漪并不知晓舅母对自己的不喜,还乐呵呵地往她跟前凑,被几次推脱之后,也明白了对方的态度,便不凑到跟前讨人嫌了。
此刻她特地过来,必定是有所图谋。
若是平日的鱼燕漪,或许早早地推说有事要走了。
可或许是方才受到了刺激,又或者是隐约猜到了方夫人这几日奔忙是为了什么,她没挪动脚。
像是被钉在了椅子上。
方夫人见她留下了,又见主座的老夫人不大乐意搭话,只是心情很好地同鱼燕漪说起喜事。
“前几日的宴会上那位薛三公子对咱们燕漪是一见钟情呢。”
是么?她可没看出来那位薛三公子有什么钟情的请调,反倒是色眯眯得可怖。
她忽然想到,自己对谢玄危同样是一见钟情。
会不会他也觉得自己只是一个色胚子,不过出于礼貌才未明言。
后来的相处之下,又为自己的美貌和性情所吸引,只是放不下最初的芥蒂,所以才会对自己若即若离。
两人相处,冷暖自知。
若说谢玄危对她一点都未曾心动,鱼燕漪觉得不大可能。
他这般骗自己,鱼燕漪伤心之余,更多的是奇怪。
是的,奇怪。
“其实也不奇怪,咱们家燕漪生得是天仙模样,那薛三公子见了之后魂牵梦绕不能忘怀自是常事,还特地托人来我这说亲呢。”
方夫人还在自顾劝说着鱼燕漪。
话是对鱼燕漪说的,方夫人目光转在左侧的老夫人身上,等她回应。
老夫人抬了抬手:“这京城中对漪儿不能忘怀的儿郎多了,君度不也还惦记着?”
方夫人闻言一僵。
这事几乎算得上是国公府内众所周知的秘密。
却从没有人这样挑明了说出来过。
现下这般,是老夫人生气她自作主张了。
她畏缩了一下,却大着胆子装作没听到,又转过头去问鱼燕漪:“到底是小辈自己的事情,总得听听表姑娘的意见,燕漪觉得呢?”
鱼燕漪见老夫人又要护她。
于是抢在老夫人再次开口之前道:“难为舅母为我周全,既然薛三公子情义深重,我自然不愿轻易辜负,半月后的宴会,请帖也请送到薛府。”
莫说是老夫人,就连方夫人也被这话震得呆愣片刻。
这还是自己之前那个油盐不进的外甥女儿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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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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