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昭也并非全然没有想过江烬所说,这幕后之人极有可能是个人族。
但人族又怎么能够修习傀儡相关术法?
这听上去未免太过匪夷所思。
人族不是只能够向天地自然借用灵能么?
沉思中,虞昭不免咬了咬下唇。
江烬看出她心中疑虑,他张了张嘴,正纠结要不要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全都说出来。
可余光瞥见她额头上残缺的猫耳后,又生生止住。
他那时候还是所谓的“剑道第一人”,一次外出历练时意外救下一名女子,不曾想那女子是消失已久的七曜宗门内的掌门之女。
为了感激自己,那女子便以七曜宗贵客的名义邀请他前去做客,以便供他任意挑选一件法器当作谢礼。
江烬年少轻狂,自认修为天下第一,天不怕地不怕,这样有趣的事情,他自然是要一探究竟的。
他夜间睡不着,便只好寻了处风景最好的宫殿顶以便自己欣赏月色,结果却不小心发现七曜宗的弟子,正源源不断地从外面抓了无数妖族。
这些妖族中年龄最小的不过才开灵智一年,只勉勉强强地维持住人形。
屋檐上的江烬远远瞥了一眼,许是酒意上头,他直接在宫殿顶站了起来,高呼一声:“各位仁兄三更半夜不睡觉,在做何事?”
为首那人身形高挑,听声音怕是与他差不了多少年岁,可惜那人的面容隐没在树影之中,叫人看不真切。他清朗嗓音响起:
“没什么,不过是发现一批图谋不轨的小妖想要潜进我七曜宗罢了。”
换做平时,江烬定要刨根问底,可惜他现在酒意正浓,就连说话都有些不大清楚:
“嗐,我当什么事呢,罢了罢了,我再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更有意思的事情去。”
他依稀记得那人轻蔑地冷笑一声,而后就没了那件事的后续。
等他第二天清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正躺在房间之中。
此时的江烬这才隐约察觉出不对劲来,他刚想要将此事告知他师尊,结果他却听他师尊声音冷硬:“昨晚你什么都没有看见,此事以后也休要再提。”
纵使他心中再如何困惑,可碍于他师尊的面子上,都不能再进一步查探。
江烬从回忆中脱离出来,他眸色深沉,现在想来,就在此事不久之后琉光宗才遭到血洗。
他面上的神情不自觉带上两分凝重。
这两件事之间会有关联么?
虞昭五指并拢,在他眼前晃了又晃:“喂,你究竟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江烬回神,抬眸看她,眸中满是茫然之情。
虞昭扶额,长叹一口气:“求老天给我换个队友。”
她只好耐着性子重说一遍:“天已经彻底亮了,只能等那幕后之人主动来找我们了。”
而且她心中还有层猜测,既然她们现在都在扮演别人,那是不是只有走完发生在这两人身上的事情,才能揪出那幕后之人?
想通这一点后,虞昭顿时干劲十足,巴不得这剧情快点走完。
昨夜情况确实凶险,不过好在玉宸安然无恙。
看来昨夜的哭笑声也只是某种障眼法,意图她们自乱阵脚。
虞昭满脸担忧地看着玉宸,脑海中再次呼唤起咚咚妖:“你有什么办法可以让阿玉醒过来么?”
咚咚妖奶声奶气的嗓音充满困惑:“宿主,你朋友身上的这层金箔不像病征,反而像是某种寄生物。”
“那我应该怎么做?”
咚咚妖不说话了,它若是有实体,恐怕正一脸为难的围着虞昭乱转:“我没办法根治好她,但我可以阻止她体内的金箔继续蔓延。”
虞昭眉头依旧紧皱在一起,她语气有些闷闷地:“好。”
一团白色的莹光钻入玉宸的身体,她面上的金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了一些,但身上却仍旧被金子覆盖。
一旁的江烬也能看见玉宸身上的变化,他只是略显惊讶的瞟了眼虞昭,而后便移开目光。
没等他们在屋中休息多久,就听见屋外传来一道嗓音雄浑的声音:“请问屋中有人在吗?”
虞昭和江烬两人彼此相视一眼,江烬站在屋檐下,他眸底闪过一丝冷意:“有事?”
只见站在屋外的那人身穿锦衣华服,虽然依旧是一张单薄纸人,却也能看出这纸人所扮演的角色身份尊贵。
那纸人盯着脸上空洞的眼睛笑着说道:“是这样的,今日的天色隐隐有暴雨的预兆,而这方圆百里之内也只有这一间住处,遂想要在此借住一晚,不知你们方便不方便?”
虞昭闻声也走了出来,她面色不善地扫了眼天上正高高挂起的日光:这叫天气不好?
她算是看出来了,为了走剧情,这里的纸人完全是忽视外界的客观条件的。
就算是黑夜它们也能说这是朗朗乾坤。
她不自觉地抚摸剑柄:“你们进来吧。”
那纸人似乎完全没能看出虞昭和江烬两人的戒备,它朝身后的纸人说道:“今晚我们就现在院子里将就一晚吧。”
江烬心道:你们就是想住房间也没有多余的床。
那些纸人得了应允,还以为自己是活人一般,开始从自己的行李中拿出被褥铺在院子之中。
看着这些纸人衣着不凡,各个穿着精致,不像是普通人。
虞昭觉得说不定能挖出更多的事情,于是状做不在意的问道:“你们看着不像是本地人,这是要去哪里啊。”
方才那问路的人似乎正是这支队伍的领头人,它那双空洞的眼睛盯着虞昭,唇边咧出一个诡异不自然地弧度:“我们受命于仙洲皇室,正替陛下四处搜寻奇珍异宝呢。”
虞昭一副若有所思地表情,故意套近乎道:“原来如此,看不出各位竟然是皇室中人,一路走来不容易吧。”
仙洲虽然是修士的天下,却也并不是人人都能修炼。
那些不能修炼的人族,自然就要像正常人那般读书考取功名。
仙洲皇室也只是凡人的皇室,大多数的修士并不把他们放在眼中。
那纸人幽幽叹了口气:“为皇室效劳,死而后已,自然不辛苦。”
虞昭冷笑,并不再继续开口。
而那纸人的目光转而放在江烬身上,它围着江烬走了两圈,而后猛地说道:“我见公子谈吐不凡,有朝一日定能入朝为官!”
虞昭向这纸人投去怪异的眼神:你究竟哪只眼看出来江烬这家伙饱读诗书,学富五车的?
但她还是默默闭了嘴,这纸人不一定是在说江烬,更有可能是在说江烬所扮演的陈木。
江烬微微挑眉,他唇边笑容恣意:“看不出来你还挺有眼光的。”
那纸人却好像听不见他所说,继续自顾自道:“诶,公子切勿妄自菲薄,此次落选,恐怕只是意外,来年定会高中。”
江烬:......
它真的有听见自己说话么?
等那群纸人三三两两的收拾好以后,很快便再次入夜。
自从虞昭看见那群纸人从她的床底钻出来以后,她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再躺上去。
于是她们两人今夜仍旧躲在树上。
很快,草屋中再次响起玉宸哀婉起伏的哭泣声。
白日里的那群纸人接二连三地坐起身,失了魂魄般地朝虞昭她们走去。
虞昭小声地同江烬吐槽:“敢情这些纸人知道我们的位置啊。”
江烬手中的火焰再次跃起,结果却被虞昭拦下:“算了,节省些灵力,看看这些纸人究竟做什么。”
他果然没再用极火。
为首的纸人将满是黄金的玉宸抬了出来,准确来说,不是只有它一个,而是一群。
这群纸人像蚂蚁一样,密密麻麻地叠在一起,将玉宸抬了出来。
虞昭眸色一凛,她将树下的纸人冻结,而后又悄声跟在这群纸人身后,只见这些纸人再次来到江边。
它们一个接着一个,相继挣扎着跳入水中。汹涌长河瞬间边将它们卷入江底,就在玉宸即将被河水吞没之时,虞昭立刻将这条江河冰封住。
玉宸安稳无恙。
饶是反应迟钝如江烬,他也意识到这条河的不对劲之处。
下一刻,他整个人都像是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他双眸涣散,拿出流光剑缓缓走向虞昭。
虞昭的情况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她只觉得自己的腹部疼痛,就像是有人将她开膛破肚一般,血淋淋的躺在这江边等死。
她强忍着疼痛,撕心裂肺地朝江烬道:“陈木,你怎么还不去死!”
就在这一瞬,虞昭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自己从镜子中看见的画面。
这算什么?
虞昭咬紧牙关,莫名地,她心底涌上一种巨大的愤恨和痛苦。
此时的江烬也觉得自己的身体完全的脱离了控制。
他一只手已经抚上流光剑的剑柄,仅存的一丝意识叫他不断挣扎。
倘若这一剑真的砍在虞昭身上,她绝对活不过今晚。
虞昭的大脑飞速运转,难道这就是幕后之人一直拼命想要重来的原因么。
陈木接受不了自己杀了锦棠这样的真相么?!
可就在这时,江烬手中的流光剑已经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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