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进自己的房间，父母都已经睡了，月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切出苍白的条纹。保险箱嵌在书桌底下柜子里，他今天钥匙不在身，要转动三圈密码——裴钰的生日，倒序排列。
箱门无声地滑开。
冷白色的LED灯自动亮起，照亮了箱内陈列的物件：一本黑色皮革笔记本、以及一支装有福尔马林试剂的玻璃管和一些被做成的标本，其他的一些卡册和金牌被翻面过去。
宋冽先取出笔记本，指尖在扉页上停顿了一秒——那里用钢笔画了一只被钉住的蝴蝶，翅膀下方写着一行小字：「17号，耳骨穿孔。」
他翻到最新的一页，上面详细记录着今天为裴钰打耳洞的过程：
21:15，左耳软骨，钛钢材质。（为什么那么怕疼的人还要去打呢，好爱）
……
字迹工整得近乎刻板，像一份实验报告，那也的确像，毕竟也有观察对象。
合上笔记本，取出里面装的拍立得，那是裴钰睡觉的侧颜，手机摄像无滤镜：裴钰侧脸陷在制服外套叠成的临时枕头里，睫毛在屏幕光下像停栖的鸦羽。背面有两行字：
时间：5:20AM
地点：学生会室沙发
镜头右下角模糊露出半截钢笔，笔帽没扣，泄露拍摄者当时的匆忙。
他拿起最右侧的玻璃管，液体中悬浮着一缕染成栗色的头发——去年冬天从裴钰的围巾上收集的。
当时他正低头系鞋带，靠的比较近，发尾扫过他的手腕，像某种主动献祭的邀请。
保险箱最深处放着那个天鹅绒盒子。
宋冽没有打开，只是用指腹摩挲了一下盒盖，里面那是一个镯子，当时初二裴钰特喜爱考古，但那时买的是个山寨版的，他就送给宋冽了，可能他也不知道，那个镯子被他保留到现在。
宋冽关上保险箱，黑暗重新吞没了所有标本。他走到洗手台前，用医用洗手液慢慢搓揉手指，直到皮肤泛起不自然的红。
镜子里，他的嘴角微微扬起——
裴钰今天说“别勾引我”时，耳垂比酒精棉燃烧得更快，他好像真的要迫不及待了。
晨光从窗帘缝隙刺进来时，裴钰猛地按掉闹钟。耳骨钉扯到枕头布料，疼得他“嘶”了一声，他原本想摸昨天打的耳骨钉伤口，但又想起宋冽的话便放下来。
窗外槐树被风吹得沙沙响，几只麻雀在电线上蹦跳，像在嘲笑他的狼狈。
“——裴钰！”
母亲的声音从楼下炸上来，他慢吞吞下楼。
餐桌上，裴母的勺子“当啷”掉进碗里。
“你耳朵上那是什么？！”
裴钰舀了一勺粥，米粒粘在唇边：“耳骨钉啊，看不出来吗，耳骨钉可比耳钉打的疼死了。”
“你——”裴母深吸一口气，“……学校允许吗？”
“校规没说不行。”他咧嘴笑，耳钉在晨光里闪了一下，“压力大，打个洞泄压。”
母亲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伸手——指尖在即将碰到耳钉时停住。
“……别戴去学校。”她最终只是叹气，“打球容易扯伤。”
门铃在此时响起。
裴钰叼着面包拉开门，宋冽举到半空的手僵住——他今天连袖扣都一丝不苟，阳光落在睫毛上，禁欲系的标配版。
“早。”宋冽的目光从他耳钉滑到嘴角，“米粒。”
裴钰下意识舔掉，却看见对方喉结动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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