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浓稠的血墨,将广袤无垠的大漠浸染成一片暗红的炼狱。
朔风裹挟着砂砾,如同无数细小的刀刃,呼啸着掠过耳畔,发出凄厉的呜咽。枯骨般的胡杨在风中摇曳,扭曲的枝桠间垂落褪色的经幡,远处商队的铜铃声忽远忽近,似是幽冥传来的招魂曲
——那声音里混着皮革摩擦的沙沙声,还有若有若无的低咒,如同毒蛇吐信般钻进众人耳膜。
就在这片荒凉死寂的沙海中,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较量正悄然拉开帷幕。
皇子阴鸷的声音划破寂静,他倚着雕花马鞍,指尖把玩着慕酌送给他的鎏金匕首:
"这可是北国声名狼藉的巫蛊商队,落到他们手里,轻的会被制成干瘪的人肉干,重的则会沦为任人操控的傀儡。"
他脸上挂着阴森的笑意,嘴角的纹路里还沾着方才饮酒留下的暗红酒渍,仿佛已经看到了两人的下场。
然而话音未落,皇子突然瞳孔骤缩,刚才说完狠话就要逃跑,现在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竟然死死绑在颠簸的马车上。
粗粝的牛皮绳深深勒进皮肉,这心狠手辣的皇家子弟没有丝毫犹豫,瞬间抽出腰间短刀,朝着自己的腿骨狠狠剁下。
刀刃入肉的闷响混着骨骼碎裂声,浓稠的鲜血如喷泉般溅在黄沙上,瞬间将周围染成一片刺目的猩红。
温热的血珠甚至擦过到宛楪脸颊,让她睫毛微颤。
变故来得太过突然,就连反应敏捷的宛楪都微微一怔,眼睛之中闪过一丝惊愕。
而慕酌的动作却快如闪电,他没有阻拦皇子自残,反而借着对方挥刀的力道,猛地将人拽了过来。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宛楪清晰地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
在死寂的沙漠里格外刺耳。
皇子的惨叫声惊飞了远处枯树上的夜枭,扑棱棱的振翅声更添几分诡异。
皇子发出一声凄厉的痛呼,双目赤红如血,如同发狂的野兽般,死死抓住慕酌的胳膊,妄图将他一同拖下马车,与自己同归于尽。
宛楪见状,银牙紧咬,足尖轻点便掠至李胜身侧。她的右手如淬了毒的蛇信,瞬间扣住对方手腕,反向一折。
李胜的惨叫声还未出口,慕酌已抓住时机,将人狠狠拽上马车,同时侧身挡住了迎面劈来的寒光。
刀刃擦着慕酌肩头掠过,在他玄色衣袍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破口。
李胜腿上的伤口不断涌出鲜血,在漫天黄沙中,那殷红的血迹宛如绽放的血色烟花,诡异而凄美。
然而危机并未解除,远处传来阵阵诡异的吟唱声,如同千万只蚂蚁在啃噬耳膜。
地平线上腾起遮天蔽日的沙雾,更多的敌人如潮水般涌来。
他们赤足踩过滚烫的砂砾,手中的丝线泛着冷冽的寒光,每一根都闪烁着诡异的青芒,如同毒蛇吐信般嘶嘶作响。
这些由巫蛊秘术炼制的傀儡丝,不仅能轻易穿透皮肉,更能侵入经脉,控制人的心智。
几个人熟练地甩出丝线,眨眼间就将宛楪和慕酌团团围住。为了防止李胜逃脱,两人的行动处处受限。
随着密密麻麻的白色丝线越收越紧,他们的活动空间被压缩得越来越小。
宛楪甚至能听见丝线摩擦空气的细微声响,像是无数蜘蛛在吐丝织网。
眼看丝线就要缠上宛楪的脸,慕酌想都未想,赤手便去抓那锋利的丝线。
鲜血顿时顺着丝线流下,在黄沙上蜿蜒出暗红的溪流。宛楪震惊地看着慕酌染血的手,不断涌出鲜血。
看着慕酌紧咬牙关却又坚定的神情,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涌上心头。
她忽然注意到,慕酌握线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虎口处的血珠顺着丝线滑落,在沙地上砸出小小的血坑,而丝线似乎也慢慢地与慕酌流血伤口的地方相融。
情况愈发危急,丝线如同贪婪的毒蛇,不断收紧,眼看就要穿透慕酌的身体,将他变成傀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宛楪突然伸出手,紧紧握住那聚拢的丝线。
鲜血顺着她的手指缓缓流下,慕酌见状,瞪大了眼睛,想要阻拦,却被宛楪冰冷而决绝的眼神制止。
下一秒,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那些丝线像是触碰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如潮水般迅速退去,变得萎靡不振,蜷缩成一团。
更令人震惊的是,丝线在退回那些人身体里时,竟产生了强烈的反噬。
那些被称作"撒谎人"的傀儡,平日里如同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此刻却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哀嚎。
他们的皮肤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黑色的脓血不断渗出,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臭。
围观的士兵们纷纷捂住口鼻,有人甚至当场呕吐起来。
这诡异的一幕,让所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就连刚才还嚣张跋扈的李胜,此刻也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你们在干什么?为什么不动手?一群废物!”
一旁,那个身着黑色衣服、头戴黑色斗笠的傀儡师气急败坏地大喊大叫,他手中的骨笛都在剧烈颤抖。
然而他的命令却无人理会,那些傀儡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火焰灼烧,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皮肤如同被高腐蚀的液体侵蚀,逐渐变成黑色碎块脱落,场面既诡异又恐怖。
宛楪表面上波澜不惊,眼神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她偷偷瞥了一眼慕酌,只见他虽然也面露诧异,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宛楪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同时又有些忐忑,生怕慕酌发现什么秘密。
她注意到慕酌的目光在她手上停留了一瞬,又迅速移开,这个细微的动作让她后颈渗出一层冷汗。
周围的士兵们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呆若木鸡,就在这时,慕酌一声大喝:
"动手!"
如同一记惊雷,刀剑出鞘的清鸣划破死寂,寒光闪烁间,几个回合下来,那些曾经令人闻风丧胆的傀儡便瘫倒在地,他们的皮肤皱缩,如同枯萎的枯木,再无半点生机。
有个士兵壮着胆子戳了戳傀儡的尸体,那躯体竟如朽木般轰然碎裂,扬起一阵呛人的黑灰。
宛楪按住慕酌的肩膀,借力飞身而起,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瞬间来到傀儡师附近。
她的腿上肌肉紧绷,猛地发力,双手如铁钳般扣住傀儡师的脑袋,接着一个旋身,只听"咔嚓"一声,傀儡师便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宛楪则借着惯性,滑行到远处,扬起一片漫天的尘埃。
尘埃中,她隐约看见慕酌正将李胜死死压在沙地上,两人身后,落日的余晖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是两尊沉默的雕像。
慕酌死死压着李胜,此时的李胜双目圆睁,眼中充满了仇恨,嘴角溢出鲜血,恨不得将眼前两人生吞活剥。
宛楪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捡起一块锋利的石片,抵在李胜的脖子上。
她眼神冰冷,毫不犹豫地高举石片,就要狠狠刺下。夕阳的光芒映在石片上,折射出刺目的光,恍惚间竟与李胜脖颈间渗出的血珠融为一体。
"你要干什么?"慕酌一把拦住她,他的手掌覆在宛楪握石片的手上,掌心的温度透过她的皮肤传来。
宛楪没有停止动作,手指继续下压,鲜血顺着慕酌拦住的手滑下来。
宛楪的眼神冰冷,看着慕酌带着愤怒的疑惑。
慕酌再次开口,眼神中带着一丝牵强的坚定。
“留着他还有用,你也不想现在失去线索吧。我知道你现在很想杀了他,但是不行,没有他,我们进不去北国。”
听到这话,宛楪喘着粗气,眼中燃烧着仇恨的火焰,咬牙切齿地说道:
"怎么,他是钥匙吗,我要找人,为什么非要靠他?"
字字句句都充满了压抑已久的怒火。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混着沙尘,在掌纹里凝成暗红的痂。
石片划破两人的手,带着尖锐的底部扎进那皇子的脖颈,上面的血一滴滴落在地上,慕酌却显得格外冷静,他语气温和地解释道:
"你杀了他,不也没什么用。留着他,最起码你能利用他找到那个孩子,不然你靠自己吗?"
远处的狼嚎声隐隐传来,在空旷的沙漠里回荡,更添几分苍凉。
宛楪冷笑一声:“你觉得他还会帮你,是不是有点天真,现在的场面不就是他造成的?”
她看了一眼地上昏迷的傀儡师和那些残缺不全的傀儡尸体。
月光不知何时已经爬上中天,银色的光辉洒在尸骸上,泛着诡异的幽光。
慕酌皱了皱眉,平静地说:"那就把他这么捆着,等到他没了用处,你再杀也不迟。"
慕酌话里没有情绪波动,像是在陈述一个早已注定的结局。
宛楪闻言,微微一愣,眼神中闪过一丝错愕与复杂。
她凝视着慕酌,在月光下,对方的面容显得格外冷峻。
片刻后,她缓缓开口:
"慕酌,你真是个可怕的人。"
语气中既有惊讶,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在这荒凉的大漠上空久久回荡。
而远处,新一轮的风沙正在地平线尽头翻涌,如同巨兽张开的血盆大口,等待着吞噬下一个黎明。
这一章很不容易了,是我每天一百字两百字慢慢写的,哇[星星眼][星星眼][让我康康][加油][加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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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你真是个可怕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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