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没告诉你,是怕你觉得我很奇怪。”
郁致说完,好半天没再开口,就这样静立在房间中央,仿佛在等待命运的宣判。
洛轻的嗓子莫名发干,心脏酸涩得让人难受,他试着张了张嘴,却只笨拙地吐出一个含糊不清的音节。
郁致垂着眼睫自嘲地笑笑:“是很奇怪吧,哪有Alpha会像我这样对自己的信息素避之不及的。”
“费尽心机地藏起来,妄想躲开在意的人。”
他的脸侧有碎发滑落,明明在光下,落到脸上却成了阴翳,像是一道道无法对人严明的旧伤疤。
洛轻站在那,彷佛又看到了记忆中被关在黑暗仓库里的孩子。
他再也忍不住了。将手上用来凹造型的水杯一扔,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一个飞扑,再次将人搂了个结结实实。
易感不易感的,管他呢,先抱了再说!
没看他兄弟都快掉小珍珠了嘛!
洛轻将人拦腰抱着,自己爽了,郁致却彻彻底底懵了。
感受着腰上结实有力的束缚,以及前胸处传来的火热触感,他逐渐恍惚起来。
这好像,不是他想要的效果。
但似乎......也不错?
正想着,洛轻就抬起手,哥俩好地勾住了他的肩,将人半哄半强硬地搂到了沙发上坐好,摆出一副想要促膝长谈的架势。
“小郁啊......”他语重心长地拉过郁致的手,在其手背上拍了拍。
“......嗯。”郁致总感觉哪里不对,但实在不想浪费这万年难遇的温情时光,又实在太想修复两人间冰冻的裂隙,停顿片刻后还是迟疑地应了。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洛轻见他答话,觉得两人终于又能回到幼时亲密无猜的模式,一时欣喜,嗔怪道:“心里难受,情绪不好怎么能一个人憋着呢?”
“得跟兄弟说啊!”
“咱做兄弟的,必定能好好给你开导开导!”
郁致沉默了。
他终于明白哪里不对劲了。
看着眼下只差一瓶酒一盘花生米便能不醉不归的架势,他的心中逐渐木然。
他早该知道的。
就凭洛少爷这尚且还没开窍的中二榆木脑子,哪会有什么两人执手相看泪眼的温情戏码,不当场豪饮三杯歃血为盟就算不错了。
郁致动了动嘴唇,试图做些什么挽回一下这个走向逐渐奇怪的氛围,却被洛轻大手一挥,豪迈地堵住了嘴。
“你不用说!我都懂......”
他拍拍胸口,露出一个“做兄弟在心中”的表情,又顺毛摸了摸郁致的头。在对方以为他又要开始吟唱些奇奇怪怪的话时,这人却突然认真起来。
洛轻平视着郁致的眼睛,语气轻盈却很诚恳:“我觉得,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经历,不同的经历则塑造出了不同的人,没人真正走过你走过的路,就没有资格去主观地评价你。”
“听起来是不是有点绕?”
“但其实我想说的是,郁致,你一点都不奇怪。”
他压着眉头,眼中满是认真,甚至为了加强语气,还伸手捧住了郁致的脸,一字一句地道:“至少我,一点都不觉得你奇怪。”
“不要妄自菲薄,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苏阿姨也有在一直为你骄傲。”
郁致说不出话了。
本是出于示弱挽留、带有别样心思的剖白,却得到了这样远超期待的回应......他纵有千番调笑之语,三寸长舌之绝,在这样毫无保留的托举与安慰下都无法再施展分毫。
那些用来讨巧卖乖的话,便再不能说出口。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自嘲地垂下了眼睫。
甚至不可避免地心底生出了些埋怨之意,埋怨世界上怎么会有洛轻这样的人,看似乖张中二却永远赤诚热烈,照亮了一方天地,却又将他的心思衬托得如此卑劣。
或许......想将太阳据为己有的人,注定要为这份自私付出代价。
可那又如何,早在一年前,他就已经有答案了。
宝贝既然自己送上门,就没有放手的道理。
郁致抬手慢慢覆上洛轻手背,直至将其完全遮盖,借着两人交叠的姿势,又用面颊柔柔蹭了蹭对方炙热的掌心,才抬眸问道:
“轻轻说这些,是已经不生我的气了,对吗?”
他长而密的眼睫在洛轻掌中划过,泛起细微的痒,语调低缓缱绻,光是听着便让人生不出丝毫的怪责之心。
只这一下,洛轻的耳根就红了。痒意仿佛顺着经络蔓延到了胸口,让人实在有些坐立不安。
后颈的腺体更烫了。
他不由得往后弹了弹,下意识将手迅速回抽......嗯?
没抽出来。
他再试,那被握住的手掌却仍旧牢牢地贴在郁致的脸庞,纹丝不动。
再看那人,也不说话,就这么歪头握着他的手对他笑,像是执拗地在等待一个回答。
洛轻:-_-?
死小子,劲儿真大。
眼见着拿不回来,洛轻索性摆烂了,用另一只手扇了扇自己面上上涌的热意,闭眼没好气地道:“是是是,不生气了。”
但下一秒他又警惕地补充:“这里指的是对于你今天吞吞吐吐转移话题的气,不是以前的。”
“以前的账另算!”洛轻扭头冷哼:“我可不是好打发的。”
郁致把脸上的手拿下来攥在掌心里,闻言很好说话地点头询问:“那请问,洛少爷要怎样才能完全原谅我呢?”
“这还要我教你?”
洛轻表示门都没有:“哪有这样的,自己想!”
“不过,倒是也可以给你点提示。”他一扬眉,颇有些骄矜:“比如......先给我送一个月的小蛋糕之类的就很不错。”
郁致若有所思,却被洛轻从沙发上拽起来推搡着到了门口:“好了好了,今天该聊的也聊了,看你心情也好的差不多了,就赶紧回去装修吧。”
他有些恹恹地垂下眼皮:“好困,我要睡觉了。”
毕竟人还在易感期,能精力充沛地陪郁致闹上这么一会儿已经很不容易了。郁致也知道这个道理,且今天的进展已经远超过了他的预期,便也见好就收,晃了晃洛轻的手柔声道:“好,你好好休息。”
洛轻经此一下才想起来自己还被郁致牢牢攥着,掌心间共享的温度已然变得不分你我,他低头看了眼,不知为何脸上的热意又开始蒸腾,只好唰地一下将手抽回,别开眼掩饰起慌张:“知道了知道了,你快走吧。”
门终于关上。
洛轻却抿唇在原地又站了一会儿。
他听着走廊上不时传来的搬运响声,垂在身侧的指尖动了动。上面还有触感和余温残留,仿佛在昭示着前一刻的光景。
想起两人今日还算贴心的谈话,他不由得又摸了摸鼻尖,只觉有些尴尬又还算欣喜,心间像有百种滋味在盘桓,却也并不恼人。
可惜拜易感期所致,他复盘着复盘着,脑子便开始迷迷糊糊乱成一团。
现在想不通,洛轻索性也不再为难自己,将手往后一背,嘟囔着上床睡觉去了。
下次见面他一定要提醒郁致注意分寸。
哪有俩大A拉着手贴贴的。
实在有损威严。
......
洛轻这次的状况可谓来势汹汹,伴随着信息素紊乱出现的疲惫,低烧,肌肉酸痛全给他遇上了,活脱脱像是得了场磨人的流感。
以致于他在接下来的几天内完全是闭门谢客的状态。
学院那边一早就请好了假,洛轻索性窝在家里昏天黑地待了个爽。精神躁动时便带上头盔进入模拟舱训练发泄,脑子还算清醒时就披着毯子打游戏,其余萎靡的时段便被子一裹倒头在卧室里躺尸入眠......烦躁时甚至连饭都顾不上吃,随便喝两口营养液续命便罢。
只能说乐妈妈所言真是颇具先见之明。
郁致一连吃了几天的闭门羹,想起那日参观时发现大少爷家中厨房甚至器具都不全,又一连几日也没见到送上门外卖订单,便料想洛轻定是又不好好吃饭糟蹋身体,不由得眉头紧锁,一通电话打去了乐察兰女士那里。
片刻后,他便拿着上头批准下来的入室密钥站在了洛轻的房门前。
酷小派转了转自己的摄像头,欣喜道:“小郁主人,你又来看望小洛主人啦~”
“可惜没有主人的允许,酷小派还是不能放您进去呢,请见谅......”
它说着说着,萌萌的大眼瞬间被波浪形的水线淹过,委屈巴巴好不可怜。郁致屈指敲了敲它的脑袋,淡定地拿出密钥进行比对解锁,只听滴一声,便被酷小派欢天喜地迎进了家门。
室内一片寂静,明显主人还出于睡梦中。郁致轻手轻脚地关上门,来到了卧房里。房间里的光线很是昏暗,东西也很是杂乱,看得出其主人这几日的心情都算不上美妙。
床中央被被子覆盖的位置鼓起了一团大包,洛轻正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面。
郁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听出呼吸声不太对劲,便伸手去探。
果不其然,一片滚烫。
也不知道这人烧了几天,又硬扛了几天。
虽说Alpha易感期往往会伴随低烧,但此时手下的温度明显不对劲。郁致蹙着眉头将带来的冰贴给他敷上,又顺带给他擦了擦手和脸......一通忙碌后,才又在心底叹了口气。
没见过这么不让人省心的孩子。
他捏了捏眉心,认命地给自己系上了围裙往厨房走去。
......
洛轻再次醒来时,房间里仍旧一片昏暗。
窗帘严密地挡住了屋外的光亮,使整个空间都落陷在晕眩的死寂中,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再听不见任何的响动。
洛轻莫名有些烦躁。
他赤脚下了床,准备如往常一样将灯打开,却忽地发觉出了不对劲。
等等,这地上......怎么那么空旷?
睡觉前扔在地毯上的游戏手柄、头盔,操作手环一类的物件全都不见了,只剩下原有的黑色地毯孤零零地躺在那。
进贼了?!
洛轻按着后颈,眼神逐渐迷茫,刚准备呼叫酷小派出来解释解释,抬手时却下意识碰了碰自己的额头,摸到了郁致留下的冰贴。
他就说怎么感觉身体好一点了,头也清清凉凉的,原来是贴了退烧的药吗?
难不成是那贼路过床铺时发现他快要烧死了,良心发现......
还挺幽默。
洛轻直觉不对,将手放下后又在卧室里转了一圈,片刻后,果不其然地在收纳箱里找到了自己消失的东西。它们被分门别类地、按功能按型号地一件件安置好,看得出对方是费了心思的。
他若有所思,将收纳箱关好,轻手轻脚出了房门。
空气里飘来了一阵阵暖融融的饭香味。
厨房灯火明亮,洛轻站在原地看着那个系着围裙忙忙碌碌的高大背影,半晌,没忍住偏头笑了。
敢情这来的不是贼。
是个貌美俊朗的田螺小子。
也是给咱轻宝爽到了[竖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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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他兄弟掉小珍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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