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淅淅沥沥,黎拂雪本就生了张娇俏脸,伤心怯意起来,双眸亮晶晶,水汪汪的,更是如同一朵挂满露珠的小花儿,谁人见了都要唏嘘几分。
胡霖娇生**美,见此景难免动容。
黎拂雪眼眶红红:“我就只想见我相公最后一面,左右你们也是要饱餐一顿的,何不成人之美,再多加他一个人头?”
她刻意添了点内力,导致最后一句声震千里,所有妖怪都听见了,顿时,肉也不吃了,汤也不熬了,各个蹦跶过来,围着胡霖娇嚷嚷。
野猪妖挟剑道:“老大,这小妮子说的也不无道理,左右那小子也瞧不出什么端倪,一个仙人,和我们妖王能有什么瓜葛……”
黎拂雪心生困惑,什么妖王?
胡霖娇一个眼刀飞去,堵住了悠悠众口。
她一挑黎拂雪下巴:“好,我答应你,把你那相公带来,只不过,你别想耍什么花招!他一来我就沸水滚了你俩!”
那野猪妖如同一道黑旋风跑没了影,不多时,扛着一团火红,风风火火回来。
肩上那团东西,正是殷归鹤,手上还缠了一圈捆仙索。
“相公!”黎拂雪叫得分外动情,眼泪又开始噼里啪啦掉。
殷归鹤刚被丢在地上,就听见这一声肉麻呼唤,眉头都跳起舞来。
黎拂雪才不管那么多,跟条毛毛虫一样,蹦跶到他怀中,放声大哭。
“呜呜呜相公,我好想你,我们死也要在一起。你说咱家里的丹顶鹤,家里的小雪兔,怎么办啊,还有菜园子……”
她一个埋头,将所有眼泪都擦在少年肩上:“我要死了,我好害怕,相公你说句话啊,我怕。”
看得所有妖怪都心生怜悯,有的也跟着哭起来:“媳妇儿,我都几百年不曾见你一面了……”
殷归鹤整个人都是僵硬的,这戏剧性一幕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不是还吵架冷战闹别扭来着?
她毛茸茸发顶蹭在他颊侧,痒丝丝,还带着好闻的女儿香,撞得他心口大钟反复回响。
黎拂雪一直在哭,还主动喊他……相公?
哄她?
殷归鹤如遭雷轰电掣,整个人都麻了半边身子,她哭声细弱,自己心脏也跟着抽疼起来。
少年慢腾腾低下头,生涩地凑近她耳畔,近得仿佛能吻上去。
“黎阿雪,我在这里,你别哭了。”
他的气息喷洒她脸庞,黎拂雪立时止住了哭,浑身如电流走过,脸儿埋得更深了。
胡霖娇使了个眼色,妖怪们立刻去拾柴烧水。
趁着这个机会,黎拂雪用气音道:“那狐老大,胡霖娇,身上有星轨碎片,我们得想办法夺回来。”
胡霖娇肚子咕咕叫,再也忍不住了:“够了!还要叽叽歪歪到什么时候!等下了地府,再郎情妾意也不迟。来人!”
黎拂雪登时被野猪妖扣住肩膀,拔萝卜一样离了少年怀抱。
黎拂雪,伸出捆在一起的手,泪洒衣襟:“相公,下辈子,我们还能不能再见面……”
殷归鹤,向前跑了几步,哽咽着要去抓她的手:“娘子,且再等一世吧,下辈子没有那就下下辈子……”
黎拂雪:。。。
胡霖娇眯着眼,正当她纳闷夫妻俩怎么那么多戏时,那红袍少年竟然骈指点去,正中野猪妖后/穴,转瞬化点为拳,狠狠将他砸入青花地底。
电光火石间,殷归鹤身手迅速,夺剑遁起,以快刀斩乱麻之势,竟然将黎拂雪身上的捆仙索,全斫了个干净!
“怎么可能!”胡霖娇连连后退,“这可是捆仙索,你怎么可能砍得断!你和我们妖王……你到底是什么人?”
黎拂雪来了个利落的鹞子翻身,腾空飞出,一脚踹去:“当然是,取你狗命的人!”
胡霖娇闪身避过,怒发冲冠:“别熬你们那些破汤了!还不快点杀了这俩黄毛小儿!”
妖怪们这才如梦初醒,叽叽呱呱地涌上前,黎拂雪和殷归鹤交换眼色,兵分两路,两个人擦肩而过,双双快成两道鸿影。
“把碎片交出来。”黎拂雪召唤气剑,三十六气剑如同冰凌,直冲胡霖娇要害刺去。
“什么碎片,闻所未闻。”胡霖娇根本没时间细思,指爪大张,长长的锐甲竟然直接向气剑划去。
黎拂雪攻势不减:“岁星被邪云侵蚀,星轨惨遭迸裂,你臂上分明有红黑花纹,还狡辩!看我不生擒了你这偷儿!”
胡霖娇错愕:“岁星?莫说什么星轨碎片,就连你们仙人我都见得甚少,何来偷窃一说?”
“还狡辩!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分明是你杀我三弟在先,现如今反倒要算我的账!好啊,你们这些修仙的,真是人模狗样!”
一声狐嚣,火红狐尾如同软鞭,冲黎拂雪面门袭来。
她刚想闪躲,四面八方又飞出数条尾巴,居然是只五尾妖狐。
眼见着躲不过,黎拂雪运转真气,刚想护住全身穴道之际,一只脏兮兮的红狐狸破空而入。
“黎阿雪,接稳了!”
少年声音远远响起,原来,这曾经砸断她床榻的罪魁祸首,就是胡霖娇的三弟。
但黎拂雪哪有余裕去接,红狐狸滑稽地摆动四肢,在他即将坠地的那一刻,所有攻向黎拂雪的尾巴,悉数撤回,化作最柔软的垫子,接住了他。
胡霖娇泪光闪烁,扑将上去,牢牢抱住红狐狸:“三弟,你居然还活着……”
“喂喂喂,我们没杀你三弟,还凭白受这一遭,胡老板,是不是得收手止戈?”黎拂雪回首看那殷归鹤,少年打得正酣,热汗淋漓。
红狐狸呦呦叫着,胡霖娇露出狐耳,细细谛听,此时才冷冷抬起眼皮:“都给我停下。”
硝烟停息,众妖瘪着肚皮,各个面带愠色。
“老大,那我们不白耗了一场吗?本来就饿,真是的……”
胡霖娇一扫全场,满腹牢骚的妖怪们不敢怨声载道了,悻悻退开来,拖着口涎,远远观望那比肩而立的少年少女。
“胡老板,我们和平谈判吧,只要你交出星轨碎片,我们就饶了你这青楼。”
黎拂雪转着气剑,殷归鹤手中长剑还在淌血,两个人凑在一处,竟是风流意气,好生登对,锐不可当,胡霖娇又听罢三弟一番哭诉,对这二人越发忌惮起来。
只是:“我真的不认识什么星轨碎片,两位仙长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胡霖娇使了个术法,天花板上暗格洞开:“罢了,化干戈为玉帛,俩俩抵消,二位仙长就此离去吧,我也不和你们计较了。”
黎拂雪可没耐心了,气剑暴起,倏然划去,胡霖娇脸色陡变,闪身躲避,却刚刚好,被气剑挑起了衣袖。
红黑花纹在肌肤下,若隐若现。
“这就是星轨碎片。”黎拂雪凛然,“你既然说你没见过,那你体内异样,又是从何而来?”
这一轻佻举动惹怒了胡霖娇,她吼道:“好没规矩!我哪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你说是星轨碎片,它就真是了吗?我天天接触那么多东西,碰过的毒物比你吃过的米还多。”
黎拂雪火气直窜,殷归鹤却上前一步,抢先道:“胡老板,是晚辈无礼,但这实乃星轨碎片无疑。在下且问你,近日是否偶感异样?”
他声音清越好听,礼数也周到,比起黎拂雪要谦和得多,胡霖娇不由熄了几分怒火。
“经常感到饿,可算?”
言罢,她舔了舔嘴唇,一双眼又被远处新端盘的人肉吸去了目光。
而她臂上花纹赫然清晰了许多,血管一样鼓胀,扭曲蠕动起来。
黎拂雪操起气剑就要偷袭,殷归鹤对着她脑门就是一弹,痛得她对着少年就是一脚。
动静之大,惹得胡霖娇收回注意力:“二位仙长?”
殷归鹤捂住侧腰,疼得站不直身子,强颜欢笑道:“无妨,在下只是观老板过久,惹得爱妻吃醋,在下挨打,应该的应该的。”
又是一记当头落下,揍得殷归鹤脑瓜子嗡嗡。
“谁吃醋了?谁是你爱妻?再胡说拔了你舌头。”黎拂雪面红耳赤,怒目圆睁。
“好了好了,娘子稍安勿躁,我就同胡老板说几句。”殷归鹤软下声,噙着薄薄雾气,抬眸乖巧地看向少女,说不出的软语温存。
二人先前的隔阂刹那间消弭于无形。
黎拂雪目光一跳,真静了下来。
胡霖娇挑眉,自恃美貌绝伦的她难免心中窃喜,不由放松了对他二人的防备。
“胡老板,想来是星轨碎片误入你体内,而它拥有着太过强大的神力,凡夫俗子无能匹敌,故而必定遭其反噬。胡老板之所以会经常腹中空空,想来也是这星轨所致。
“七宗罪其中有一,名唤‘暴食’,它所激发的,也就是此罪了,正巧对得上你之结症。”
殷归鹤不疾不徐,说得也是胸有成竹,胡霖娇就算再疑心,也信了个七七八八。
“敢问仙长,接下来该当如何?”胡霖娇左思右想,妥协了,“反正这神力我也驾驭不了,留着也没用。”
黎拂雪心中诧异,打量起殷归鹤背影来。这就成了?想不到,这死对头,在正事面前,还挺好使的?
却听他嗓音淡静,可说出的话好生瘆人:“剔骨剜肉,生取。”
黎拂雪打了个寒颤,胡霖娇惊惧得一弓身子:“不行!我可不想留疤!而且你还是个男人,我不取了。”
殷归鹤一愣:“可这碎片不取出来,后患无穷,暴饮暴食下去,小心爆体而亡。”
胡霖娇说什么也不肯了,甚至因着殷归鹤再三劝阻,再度恼怒,扬言再不走就要炖了他二人。
黎拂雪默默撤回殷归鹤好使这句话,拉住少年,母鸡护崽一样,挡在他身前。
殷归鹤呆住,不自觉挣扎,反被她握得更紧,他脸颊滚热,却听黎拂雪铿锵有力道——
“是我相公无用,脑子空空满嘴冒犯,我回头管教他便是。胡老板,我倒有个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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