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乐微顺利消除血咒后,要闭关一段时间稳定修为,并修复被血咒侵蚀已久的身体。
颜染九心中始终存疑,认为秦乐微体内的血诅发作得蹊跷,为了证实心中猜想,他要亲自回一趟道天宗。
道天宗,苦寒狱。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李异面容憔悴,胡子拉碴,向来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颇为凌乱。
李异鬓角霜白,独自一人盘缩在角落里。
“哐啷”一声响,苦寒狱的大门打开了,刺眼的光线照射进来,紧跟着一身蓝衣的颜染九缓缓走来。
李异下意识眯起眼睛,抬手遮挡光线,见到颜染九后,嗤笑道:“你来了,失去心上人的滋味如何?”
颜染九冷冷道:“果然是你。”
李异往后一倒靠在冰壁上,似笑非笑道:“是我,你当如何?”
到了今日这番境地,李异索性破罐子破摔了。
当年覆灭秦家之后,李异在李家也有了一席之地,可是下一步该当如何?
想到前路,李异心里总有些不踏实。
李异思忖,虽然已经瓜分了秦家的资源,可秦家还有数百人镇守在赤炎海,那些人都是秦家年轻的精锐,不能不防。
于是,李异向魔族天骄燕矢求助,给秦家下了一道“天命锁”,封锁住秦家人的血脉和气运。
从此以后,凡秦家之人终生止于天命境,非死不能登仙。
危机消除了,李异这才松了口气。如今,他有魔族这个强大的助力,看谁还敢挡他的路。
终有一日,虚天界,不,是三界,都将臣服在他李异的脚下。
颜染九心中猜测得到了证实,脸色微变,打开牢门,缓缓走向李异,“既然你一心求死,我便如你所愿。”
眼见颜染九眉眼如霜,不似玩笑话,李异顿时大惊失色,忙爬起身,喊道:“颜染九,你想做什么?”
他想要逃走,奈何后背抵在冰冷坚硬的冰墙上,退无可退无路可逃。
李异脸上惊惧交加,嘶吼道:“你,你要杀我?不,你不能杀我!你对师尊,不,对我父亲发过誓,要留我一命!”
颜染九冷笑道:“那又如何?不过是万劫不复,不过是身死道消,又有何惧?我念及你是师尊唯一的血脉,未曾当即取你性命,不成想你竟歹毒至此,让我险些失去她,你该死!”
颜染九一甩袖袍,李异骤然被一股强劲的灵力抽打着,倒飞出去,狠狠摔到了墙上。
霎时间,李异周身骨骼尽皆变形,疼得说不出话,眼看着只剩下一口气。
颜染九抬手将李异摄至半空,手掌猛地攥紧,李异瞬间面色涨红,双眼布满血丝,口中不停发出“嗬嗬嗬”的声响,垂死挣扎的模样犹如一条死狗。
“李异,你以为只是死这么简单么?”
“颜,你……”
颜染九提着李异的衣领,将人带至悟道崖。随即,他眼中闪过一丝决意,随手把李异丢到一边,双手结印,施法召来天雷。
下一刻,空中无数黑云层层汇聚,云层中不时夹杂着电光,恐怖的压迫感顿时扑面而来。
李异霍然站起,目眦欲裂,疯狂大喊:“颜染九,你疯了!要杀要剐,你给个痛快,为何要召天罚来审判我!”
虚天界不同于俗世,由官府统一断案。虚天界有一套更为公正的审判体系,天道法则下的天罚。
天罚是修仙者最恐惧的刑法,没有之一。
世间的一切都有正反和阴阳两面,如果所谓的正不是代表光明和正义,那么冥冥之中总会有“人”替天行道,沉冤昭雪。
上天有好生之德,无论善恶,从来公正审判。
天道法则之下,是非功过一览无余,雷霆之怒将会涤荡世间一切邪恶,罪无可恕者当场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
颜染九面无表情道:“你这种人若是一死了之,未免处罚太轻,当以天罚来判你的罪。李异,你应当知道‘因果自负’这四个字。”
李异当然知道,“因果自负”是道天宗入门修仙的第一条门规。几十年来,他早已是铭刻于心。
李异满脸不可置信,失声道:“颜染九,难道你不知召唤天罚之人,要先受到天罚的审判吗?”
颜染九淡淡道:“自是知晓。我答应师尊要留你一条性命,如今却违背誓言,理应受到惩罚,天罚公正无私,最合适不过。”
“你不怕死?”
“从我踏上修行一途开始,便是与天争命。若是我命中注定死于此劫,避无可避,怕有何用?倒是你,手上沾染那么多条性命,可曾想到有这一天?”
李异没有回答,双眼通红。半晌,他仰天大笑:“人生如棋,落子无悔。我只叹这一生可悲可笑,仓促又荒唐,生不由我,死一样不由我。也罢,不过是来去匆匆,半点不由人罢了。”
颜染九闻言轻蔑一笑:“你是恶非善,还敢妄言什么半点不由人?勾结魔族是你,滥杀无辜也是你,该喊冤的人已经长眠不醒,你倒是惯会怜惜自己,的确是可笑至极。”
顿了顿,他道:“至于所谓的是非功过,天理昭昭,且交给老天来审判吧。”
“……”
天机阁。
阁主李恪坐在案前,面上的银色面具早已取下,露出一张俊朗的面容,两鬓霜白,眼角隐约可见几道浅浅的皱纹。
他细细地摩挲着那张银色面具,叹息道:“李异死了,我的时候也到了。”
当年,李异怕李恪中途叛变,改变主意,便逼迫李恪吃下一枚丹药。
丹药名为子母蛊,李异服下母蛊,命李恪服下子蛊。
从此,他们二人性命相连,可以相互感应。
子母蛊的母蛊一旦死去,子蛊也不能独活。今日,李恪感应到李异体内的生机彻底消亡了。
这一天,李恪整整等了十一年。如今,他终于可以放下一切,从容赴死。
柳吟风端坐在下首,望向父亲李恪,沉默不语。
李恪今年不过四十多岁,却苍老许多。此刻他神态平静,完全不复往日里的淡漠,倒像是回到了年轻时候的温润如玉。
如此模样,好似曾经那些腥风血雨都从未发生过。
柳吟风心里却十分清楚,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一时间,屋内安静到近乎诡异。
李恪看着儿子柳吟风,半晌,开口道:“风儿,你替爹把东西交给乐微吧。”
“是,爹。”
“风儿,你长大了,能照顾好自己了,爹……也能安心去找你娘了。我儿,往后的路,你要自己走了。”
柳吟风闻言蓦地红了眼,明白了父亲的话外之音,喉间一哽,道:“爹,儿子记住了。”
话音中带着一丝明显的哭腔。
随即衣袍一掀,柳吟风当即跪下,头重重地磕在地上,深知此去一别,与父亲再无来日了。
可是他无力阻止,也不能阻止,欠下的债总是要还的。
柳吟风唯一能做的,就是给父亲最后一次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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