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庭雪隐约猜到云锦笙话中的意思，眼中闪过些许落寞，又很快消失不见，面上依旧是那副不怎么在意的样子，开口哄着云锦笙。
“一样的，阿笙……”
云锦笙斩钉截铁地打断他未说出口的话 ，“不一样。”
云锦笙死死攥着他肩上的衣服，格外执拗，“痛苦就是痛苦，不会消失，不一样的。”
他这话让楼庭雪一时哑口无言。
此时此刻，饶是他再给自己更多的心理建设都无法逃离所谓的“事实”。
他承认，这些年，他失败过、颓废过、绝望过……唯独没有放弃过。因为他知道，只有坚持才是唯一的出路。
他没有别的路可以走，只能向前走。
所幸，最后他取得了成功。
这些年的经历，他从来不去主动回忆，一方面是痛，一方面是不想回忆。
他原以为，只要不提起就不会痛。可事实证明，痛苦就是痛苦，不会因为任何原因改变。
有些痛就是会伴随一辈子，无论再怎么哄着自己已经过去，再想起，还是会痛。就像是生根发芽般，紧扣在心口，只要稍微让它得到一丝水分，就会疯狂触动噪乱。
这又能怎么办呢？
没有办法，总是将自己困在痛苦的牢笼只会让自己更加难受罢了。
只有遗忘，才有机会远离痛苦。
楼庭雪简单在脑中捋了捋那些乱七八糟的往事，慢慢将杂乱的思绪理好，握住云锦笙的手，侧头在那人头顶蹭了蹭，温声说，“一样的，阿笙。”
知道云锦笙迫不及待想要打断自己的话，他一遍遍在云锦笙背上抚摸着，耐心解释：“这些于现在的我而言，是一样的，没有太大的区别。”
“毕竟那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纵使有留在我心中的痛苦，也不及当年万分之一。”
“所以阿笙，不必现在再心疼那个时候的我。那是我做的选择，也是我该承受的。”
他很庆幸云锦笙能够问他以前的事情，可那些事情都过去了。他又怎么能再给这个人带来本就不必要的伤害？
那是不该的。
云锦笙听完他说的这些话只觉心中酸涩，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思来想去，千言万语都化作一句道歉。
张了张嘴，话还没出口，楼庭雪就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一样，先一步开口打断他的话，“不用给我道歉，和阿笙没关系的。”
“我……”
云锦笙哪里想到，这个家伙把自己要说的话都猜了个透，硬是把他整得无话可说了。
最终，云锦笙叹了口气，抬头和楼庭雪对视，心疼地在他脸上摩挲几下，很是无奈，“我……只是有些遗憾。”
遗憾他不知道这个人经历那么多，遗憾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楼庭雪微微错愕，后抓住这人落在自己脸上的手，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没什么遗憾的，我们有现在、未来，就已经很不错了。”
“至于其他遗失错过的，自可以用别的方式来弥补。”
这些话一字一句落在云锦笙耳中，让他好受一些。他似乎下定某种决定，只见他凑近楼庭雪，轻轻在他唇角落下一吻。
“这就当我们说好了。”
“好。”
楼庭雪同样在他唇角落下一吻，算是承诺。
这件事到此算是在二人之间短暂揭过。楼庭雪坐在一旁看书，云锦笙就在他旁边处理一些封齐给他发过来的文件，如此，倒也平静美好。
晚上，楼庭雪把猫从云锦笙家里抱回来，那猫一看到云锦笙就从楼庭雪怀里跑出去了。
楼庭雪跟在猫身后，无奈地直摇头，走到云锦笙面前还不忘委屈巴巴地告状，“阿笙，你看看这个小没良心的，看到你就不要我了。”
云锦笙被他逗笑，不由调侃他，“你都多大了，还和一只猫争风吃醋。”
楼庭雪自他身后抱住他，伸手在猫脑袋上揉了揉，后将猫从云锦笙怀里赶走，厚着脸皮耍赖，“不行，你只有我能抱。”
说着，就把云锦笙从地上抱起来放到沙发上。
云锦笙默默扫了一眼被轰到一边垂着尾巴的可怜猫，余光再落到身边这个厚着脸皮的家伙身上。
顿了顿，不由出声，“幼稚。”
某人不语，只是一味将他抱紧，生怕一个不留神就跑了。
云锦笙只好笑笑，伸手捏了捏楼庭雪的脸。
而在楼庭雪看不到的地方，是云锦笙刚发出去的微信信息。
【你好，我想咨询一下关于创伤后应激障碍的相应内容。】
……
次日，云锦笙一早起来准备去公司，知道楼庭雪会想要跟自己去，临走之时嘱托他一些事情让他在家里做，总之，无论这人说什么，他都不同意这人去。
最后，楼庭雪只好作罢。
云锦笙到了公司，今早的事情不是很多，加上临近春节，他便简单开了个会交代了一些事情。
从会议室出来之后，他没回办公室，而是出了公司。
今日风很大，下楼的那一刻，只觉得被寒风席卷，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三两下用羽绒服裹紧自己，火速跑进车里。
坐在车里缓了一会儿，给封齐发了个微信。
【我有事需要出去，你看好公司。】
【是，老大。】
随后，云锦笙将聊天页面切换到昨天那个人的页面，上面有着这人给自己回的消息。
【您想要知道，不防过来医院仔细聊一聊。】
云锦笙思索了一会儿，回了个“好”，开车去了市中心的医院。
半个小时后，他到达市中心医院，一进去就遇到了江禾。
江禾看到他有些意外，“阿笙，你怎么会来这里？”
云锦笙愣了一下，后说，“没什么，我来找个人。”
江禾闻言思索了一会儿，隐约猜到他是来找谁的，给他做了个提醒，“他现在应该还在咨询中，过一会儿应该就结束了。”
“好。”
随后，江禾抬手为云锦笙指了个方向，“那边二楼最里面左边那间屋子是他的。”
云锦笙看了一眼，扭头道：“好，谢了。”
云锦笙转身往电梯走去，江禾看着他的背影，眯了眯眼，欲言又止。
最终，似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罢了，他们的事，他自然不好干预。
……
云锦笙上二楼的时候，刚好遇到那个屋里的人出来。那人如江禾所说，是个长相温和的人，和其他人聊天的时候，言语间尽显温柔。
似是注意到他，转身向他走来，笑道：“云总既然来了，就请进吧。”
云锦笙微微皱眉，疑惑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你……”
晏舒愣了一下，后反应过来，“江禾时常在我面前提起你，所以对云总有印象。”
云锦笙心里的疑惑被打消，点点头身体还是跟着他走进屋子。
而这人好似这个时候才发觉过来自己忘了做自我介绍，略微尴尬地朝他伸出手，依旧是那副温温和和的样子。
“您好，我是江禾的朋友，晏舒。”
“是这里的心理医生，至于其他的有些东西您也在微信上问我了，我就不多说了。”
“请坐吧。”
云锦笙礼貌性和他握手示意，后坐下，晏舒递给他一杯温水。
不用他开口，他自己先展开了话题，“我看您想问我关于创伤后应激障碍的事，是遇到什么事了还是帮朋友问的。”
云锦笙对他的直言不讳被打了个措不及防，好在反应过快，象征性笑了笑，“帮我朋友问的，他最近老是做梦，梦到一些陌生又熟悉的东西，偶尔也会梦游。”
他一听到梦游，晏舒下意识想到之前云锦笙和他说的那位朋友，一副认真脸斟酌道：“这种的话一般就是他在那种情况下遇到了什么大事，所以忘记了。”
“如果您朋友有时间的话可以过来找我，我给他做一个催眠，可以帮助他想起来以前的事情。”
云锦笙沉默了，不知对他的话表示认同还是反对。
顿了顿，只见他抬头和晏舒对视，一本正经道：“除了这个还有别的办法吗？”
晏舒微微震惊，默默打量一番云锦笙，盯着他攥紧的拳头看了小片刻，心中明了。
不过，他还是没有给云锦笙想要的答案。
“抱歉，这是较为好的一个办法，其他的我不建议。”
知道云锦笙会问他，索性自己开口给他解释，“另一种办法是让患者再一次次不断的经历当时的事情，可这对患者来说何尝不是另一种痛苦？”
“所以，我一般都不建议让患者使用这种方法。”
“况且……”不等云锦笙回话，晏舒忽然开口转了话锋，“如果那件事很痛苦，忘记了也就算了。”
他说着，似乎被勾起什么会议，面色复杂，怕被云锦笙看到自己失态，扭头望向窗外。
说的话不知是在告诉他自己，还是在告诫云锦笙。
“有时候，真相不一定是自己想要的，却一定是让自己痛苦的。”
“一味追求已经过去的真相，到最后，受伤的只会是自己。”
“与其究竟逝去的真相，倒不如把握好现在，起码现在才是最珍贵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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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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