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午的比试中,祝曜身手再次出乎众人所料,剑光起落间,宛若梨花漫舞,不容置喙地拿下了魁首,但她不禁感慨——
该死的,躲得过内门考核,躲不过这次,就跟新手固定任务一样,为何老天奶要反复逼迫她,非得让她做出新的选择不可。
一直在戏耍她!以为她是溜溜球吗?
直到天边最后一点晚霞余光散去,庭院灯火渐渐明亮,祝曜也没有想明白这个问题。
周明珩朝她走来,秀致脸庞染上柔情的光:“小师姐,外面不冷吗?怎么不进屋子里。”
他说话时,恰好有晚风吹来,香气清雅。入目是一所小院,不大,院里种着几株兰草。
住所是宗门管事按登记信息分配的,因祝曜与周明珩相识,且招新人数略超,原本的四人寝已住满,两人便被分到这间临时的小院。
祝曜回复道:“我,吹吹风。”
周明珩信以为真:“哦哦,这样也好。”
说完,他脱下带着皂荚气息的外袍,小心翼翼披在祝曜身上。于是乎,两人就傻站在庭院吹了一刻钟的风。
最后,祝曜欲言又止地看了周明珩一眼。
神经病。
她推门进屋,里面唯有一张上下床,便不太优雅地倚坐在下床。
周明珩亦步亦趋地跟上,进屋后倒了杯温水递给祝曜。
“小师姐,你冷吗?”他问。
祝曜悠悠抬了头,束着的长发全部披散下来,柔软垂在肩头,她身上披了好些衣服,在室外尚且不觉得,进了屋便觉有些闷热。
她接过温热的茶杯,低头小口吞咽,卷翘的睫毛投下淡影,看上去又乖又漂亮。
周明珩蓦地也感到有些热,以及,口渴。
水倒得太满,祝曜只喝了几口,便将茶杯递还给他。她的唇瓣沾了水汽,变得湿润饱满:“周明珩,我不冷,你到底要说什么?”
周明珩骨节分明的手接过茶杯,好似这杯子很重,他这辈子也变得沉重。
便仰头,一口饮尽了她喝剩下的水,心中的渴意总算稍稍得到缓解。
他重新看向祝曜:“师姐,我冷。”
祝曜歪了歪头:“你在大润发杀了十年鱼吗?”
周明珩一愣,急得脸都红了,心跳如鼓:“啊……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很冷,能不能和师姐一起睡觉。”
祝曜扬眉:“哇哦——”
最终还是没坳过周明珩,让他挤到了下铺,但她没有想到,这床居然如此之小,更没有想到屋里居然只有一床被子。尽管祝曜靠着墙,周明珩这么大一只挤进来,年轻人身体又滚烫,几乎要贴在她身上,把她整个人笼罩在怀里。
好热啊!
祝曜实在有些后悔,正想开口让他滚回上铺去,却听见他忽然轻声道:
“师姐,这辈子好短啊。”
祝曜心生微澜,下意识望向周明珩的双眸,却见他眸中好似噙着晶莹,正朝她不太自然地浅笑。
经典的笑得比哭还难看。
她愈发确认周明珩是个傻白甜,想了想,便道:“呵,男人,你到底在煽情什么?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怎么样,够不够霸总!
快说!
祝曜等待他的回复。
然而,周明珩眸子的晶莹消失了,他一本正经道:“小师姐,我是说——这被子好短。”
祝曜脸上的笑意消失。
呵,男人!居然敢跟她玩欲擒故纵这一套?
“笃笃笃。”
门口忽然传来急促敲门声。
祝曜愣了愣,和周明珩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有些疑惑。
“师姐,我们还有舍友吗?”
“不知道……”
说罢,周明珩便拢好身上中衣下床,还不忘给祝曜掖了掖被子。
门被打开,屋外立着个熟悉面孔。
许子皓见到开门的是周明珩,脸上没有丝毫意外,反而礼貌地打了个招呼:“晚上好啊师弟。”
“靠,别关门啊!”
许子皓连忙伸手挡住即将关上的门,强硬推开后,越过黑了脸的周明珩进屋,看向坐在床上的祝曜:“啧啧啧,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多不好,师妹,我来保护你的安危。”
祝曜:“……”
你们两个在这里才不安全好吗!
周明珩反手把门关上,几步走到许子皓面前,挡住他的视线,脸色冰冷:“这位师兄,你没有被邀请。”
许子皓往旁边移动一步,失望道:“曜曜,我可是你舍友啊,怎么这样。”
而没有得到祝曜的下一步指示,周明珩只能安静站在原地。
他看着许子皓,心中忽然冒出了一句话:
舍敌,你去死吧。
祝曜也很想说出什么建设性的指示,但想起被挤压的经历,压力又上来了,呼吸都有些困难,索性闭上眼装死不说话。
许子皓毫无察觉似的,冲她眨了眨眼:“好了,既然人齐了就早些歇息吧,明日还要去内门报备呢。”
周明珩冷声道:“这里没有你的位置。”
许子皓“啊”了一声,故作惊讶道:“不是有两张床吗?我和祝曜睡下铺,你睡上铺不就行了?”
周明珩立马咬牙反驳:“不行!你睡上铺。”
贱人贱人贱人贱人。
他在心里骂了四个贱人。
死贱人。
许子皓直接把火引到祝曜身上:“祝曜,快别装睡了,宝宝你说句话啊!”
祝曜掀起眼皮,脸色比在大润发杀了十年鱼还疲惫:“你们睡吧,我出去吹吹风。”
她说着,掀开被子,趿拉着鞋子就往外走。
“师姐别走——”
“哎,祝曜——”
两道声音同时挽留她,以及,两人默契架住了她的胳膊,一人一边,让她迈出去的脚悬在空中。
祝曜:“……”
来人啊,朕被架空了!
……等等。
怎么有点像溜溜球?
她踹了踹空气,然后成功把自己变成了风火轮。
许子皓见祝曜吃瘪,心里很是高兴,笑着提议:“这样吧,既然师弟不愿让步,那我有个办法。”
祝曜停下动作,抬了抬下巴:“奏。”
许子皓正色道:“微臣认为,吾等可在地上同塌而眠,既不占床,又能互相照应,望陛下斟酌。”
祝曜微笑:“很好的提议,拖下去斩了吧。”
她崩溃了,直到她躺在地面的褥子上,被夹在两个男人中间时,她仍在崩溃。
崩溃现在完成时。
have 崩溃ed.
好在,另一床褥子被周明珩不小心找到了,让他们不至于以天为席。
但是,真的好热啊!
祝曜不明白,为什么这两个人要靠她这么近?为什么许子皓要握着她的手,周明珩要抱着她的胳膊?为什么有人在偷偷亲她?
她憋着一肚子气,闭上眼辗转难眠,好不容易等到后半夜,听见许子皓的呼吸变得均匀绵长,才猛然睁开眼。
几乎同一时间,周明珩也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他从祝曜的眼中读出了两个字。
——动手。
周明珩唇角微动。
太好了……师姐终于允许他杀人灭口了吗?
眼见就要对许子皓出手,祝曜伸手用力按住他,整个人跨坐在他身上,贴着他的胸膛,也捂住了他的嘴,防止他发出声音。
“我求你了周明珩!”祝曜用气音对他道:“我不是让你杀他,是让你把他关在这里,然后按计划,我出去,你看家,懂吗?”
话音落下,周明珩的脑子却在发蒙,他深呼吸几口,手不自觉按在女子柔软的腰上,眼中又多了层水雾,心脏也好疼。
呜,好想哭。
周明珩忍住眼泪,喉结滚动,隔着祝曜白嫩的手心,发出声低哑的“嗯”。
祝曜见他听懂了,满意地点点头,笑着松开他后,飞快在他唇角亲了口,便从他身上爬起来,动作轻盈得像只小猫。
周明珩整个身子都是滚烫的,呼吸满是她的气息……很糟糕的感觉,完全无法思考。
连祝曜什么时候离开了都不知道,他回过神来,准备服从命令将许子皓关在屋内,可转头一看,被子下面却空空如也。
周明珩:“?”
不是,人呢?
澄辉盈盈,月色如水,凉水般的晚风吹过,总算驱散了闷热。
月光落在年轻女子手中,莹白的光一闪而过。
方才趁许子皓贴过来时,祝曜偷偷摸走了他的信物,不过这玉佩藏得极深,她摸了好几次才摸到。
一开始还摸错了地方,也不知道他身上为什么揣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这样想着,凭借通行玉佩,顺利避开了几波巡逻的弟子,一路往内门核心区域走去。
传闻应怜看的师母白薇,擅使蛊术毒术,她的药厢里藏着各类珍稀药材和蛊毒解药,正是祝曜此行的目标。
不能再一事无成了,这一次,她势必找到解蛊之法,帮应怜看解除身上的蛊毒!
夜色深沉,偶尔传来几声虫鸣,按照二二给的地图,一路辗转,抬眼,终于到了有人驻守的小室外。
祝曜躲在不知谁的院角处,方想借信物支开那两人,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深夜擅闯禁域,你可知罪?”
祝曜心头一紧,缓缓转过身。
月光下,只见一位年长女人静立在不远处,及腰长发低束,身穿的素衣上挂着不少银饰,右脸自颧骨向下蔓延出一块淡红色疤痕。
她周身气息平和无波,让人完全探不出修为深浅。
直到对上她的眼睛,一双沉静得如同深潭的眸子。
祝曜忽然想起来一句话来。
年龄增长是一种智慧的成长,它是远比年轻美貌更震撼的力量。
尤其是在一个女人身上。
毫无疑问,面前之人有着这样的魅力,尽管还未再说一句话,祝曜便已觉慌张了。
年龄增长是一种智慧的成长,它是远比年轻美貌更震撼的力量。
——《她来劈开这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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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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