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应。
一切都是报应。
倘若早知连溪随口说的那句“放火烧山,牢底坐穿”会应验,祝曜发誓,她定会遵纪守法、远离祸端,而非像如今这般被关在大牢里,望眼欲穿。
她觉得白薇这个人真的特较真儿,甚至不听她的借口,就把她关了进来。她不过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修士啊,上有老下有小——不对,母父都不在了,但她还有个生病的哥哥啊!
唉,哥哥!
悔恨的泪水划过祝曜的脸颊,此时也顾不得干不干净,她往牢中的破旧小木床上一躺,默默想:
真好,床板是新的,躺着还挺舒服,若是常驻也未尝不可。
前提是隔壁狱友没有一直拍墙的话。
“砰砰砰——”
“祝曜,起床了没有,别睡了,你说句话呀。”
祝曜嘴角抽搐一下,闭上眼不理他。
老天呢,她这是被吓晕了,不是睡了!能不能让她清净一会。
没过多久,扰民的拍墙声终于停止,但下一秒,震耳欲聋的砸墙声响起,“轰隆”一声,那堵石墙被硬生生砸出一个大洞,碎石飞溅,尘土弥漫。
男人弯腰从大洞钻了过来,拍了拍身上的灰,理所当然地坐在小床板上,霸占半张床。
好崩溃!
祝曜只好掀开眼皮,面无表情地坐起身,看了眼墙上的洞,又看了看他,连匪夷所思的力气都丧失了。
她弱弱道:“我服了大哥,为什么你也在这里啊,而且你有这实力,为什么不直接越狱?”
许子皓叹了口气,无奈道:“我也想越狱啊。”
原本他不用被关的,昨夜发现祝曜被白薇擒住,脑子一热,便谎称是自己授权她去干的,不但没成功把罪责全揽到自己身上,还被白薇下令将两人一同打入大牢。
或许,这也算是无妻徒刑吧。
“你不觉得我们很可怜吗?”许子皓道。
祝曜便抬了头,墙面是斑驳的,看起来潮湿又陈旧,阴暗逼仄的小小一间屋子,永远没有充足的阳光,也挡不住狂风暴雨,两个人挤在狭窄的床上,挥之不去的贫穷浸透身体。
很像她和朋友住过的出租屋,那个时候爱和身体一样拥挤,所有勇气和傲气都会被磨灭,她想摆脱那里的一切,因此没有任何犹豫就回到了A城。
确实很可怜,还很可笑。
祝曜眨了眨眼,眼眶有些热。
此时许子皓的双眸满怀歉意和深情,却给人一种感觉,他其实并不难过,反而有些高兴。
……神经病。
祝曜抽开他握得她满是汗的手,露出一个淡笑:“皓皓,这不是你的错。听话,离开我的床,然后滚回你的床好吗?”
许子皓却紧紧抱住她,宽厚的胸膛抵住她的脸,力道大得几乎能称得上是谋杀。
他沉默了许久,不知道在想什么,才笑着道:“我啊,不是你的朋友、护卫、师兄兼舍友吗,现在还多了个狱友的身份,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同病相怜?祝曜,你就不能可怜可怜我吗?为什么要让我回去?”
祝曜的眼泪蹭到了他的衣襟上,声音含怒:“够了,你到底是谁!而且我没病,谁要和你同病相怜。”
许子皓闷声笑起来,胸腔震荡。
在他笑的时候,祝曜试图推开这位多面人,却始终无法做到,双手就像一双无骨鸡爪。
她怀疑许子皓是故意的,觉得她哭很丢人吗?
但此时,她更想说的是。
——大哥你放开我吧,我不喜欢双开门。
你以为你惹到谁了?你惹到窝囊废了,你完蛋了你知道你有什么后果吗,后果就是无事发生,怎么样,一拳打到棉花上很暖和吧!
祝曜发誓,等她出去后定要好锻炼身体,实在不行也转行当体修算了。
思及此,她转而用拳头狠捶他的背,终于,一套拳打完,她累了,许子皓也放开了她。
只不过他道:“给我挠痒呢?”
祝曜无奈:“皓皓,能不能答应我,不要当傻子?”
许子皓的唇缓慢勾起:“什么意思啊,他们可以我不可以呗?你倒是比谁都聪明。”
说完,他脸上便没有了笑意,垂眸时显出些许忧伤。
祝曜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算了,也是这个意思吧。
可为什么,她的身边不是傻子就是疯子呢,就不能有一个正常人吗?
她选择将问题抛给别人:“你就不能先想想,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们出去吗?”
“不能。”许子皓追着她的视线,语气有几分玩味:“祝曜,你急着出去做什么事?我发现你身上好多秘密啊,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我好喜欢。”
祝曜靠着冰冷的石壁,无语看了他一眼,而后听见他继续道:“还有,你为何会觉得我会带你出去?你怎么就敢笃定我是好人呢?”
暗沉无光的寂静屋子里,许子皓的笑声从喉中溢出,眼珠冷意森森,俯身用额头抵着她的。
这般狼狈危险的场景,如同回到初见的那夜。
其实当时她也没有相信他。
因此祝曜只是不解:“可能是因为……我也不是好人?”
几秒后,许子皓大笑起来,声音夹杂晦暗不明的兴奋,但这次不像是高兴,倒像是疯了。
“祝曜,你以后还是不要哭了,我看不得你哭。”
他话音落下,让祝曜更加不解,但下一秒,汹涌的吻便吞没了她的疑惑,男人把她整个人压在他和墙之前,让祝曜只能仰头被迫承受这个吻。
比起吻,更像是咬。
祝曜很是不满意,况且被玉佩还是什么硬物抵着,便又抬手用拳头垂他的背,直到她发出含糊地呜咽声,男人的动作才缓和了下来,勾着她无力的舌头含.吮。
心跳声通过胸膛传递过来。
眼泪不知何时滑落,又被人尽数吞咽。许子皓离开她的唇,哑着嗓子道:“哭什么,宝宝?又不吃了你。”
祝曜心想也没什么区别,朦胧的昏暗中,难以忍受地抬眼朝他看去:“你属狗的吗?别咬我……”
“娇气。”
许子皓心跳越来越快,再次弯唇笑起来。
他的笑声很是畅意,嘴角都咧到了两边,祝曜听了很不爽:“你有病吗,笑什么。”
许子皓便又低头,张开嘴,在她的脸颊肉上咬了口,祝曜雪白的脸颊上立马有了一圈红,仍是很漂亮。
“我高兴啊,不给笑?”他又道:“能死你身上都值了。”
祝曜皱着细眉瞪他:“神经病,不要脸,登徒子,流氓,变态……”
“嗯嗯,多骂点,我听爽了,更不要脸的事还没做呢。”
祝曜此时的念头是她需要换一个保镖了。
条件是不要双开门的。
许子皓见她不说话,用手捏了捏她的脸:“说话啊说话啊,那我不咬你了,你坐上来给我亲亲行不行?”
祝曜扫了一眼他的衣袍:“你想得美,给我滚下去。”
许子皓没下去也没滚下去,依旧赖在她的单人房,而且人走到哪跟到哪。
夜深了,祝曜只好当他不存在,乖巧平躺好睡觉,许子皓则挤在她旁边,时不时发出一两声喘息,像是故意而为之,她只好捂住他的嘴。
次日清晨,祝曜睁开眼,发现自己的睡姿已经从平躺变成被抱在怀里。
两人的头发也凌乱勾缠在一起,颜色一深一浅,被人恶作剧般地绑着,编了个歪歪扭扭的辫子。
“……”
祝曜顿时想出了一百种犯法的方法。
迎着许子皓偷笑的目光,祝曜弄了好一会才将头发解开,于是她选择对他实施冷暴力,只与二二聊天,完全无视许子皓。
不过,她在等。
或许白薇会来找她。
可迟迟没有,没有任何人来。
那么,是什么东西牵制了她?
时间一点点过去,就在祝曜耐心即将耗尽,打算再次犯法之际,牢房外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
终于来了……
“师姐,许久不见。”祝曜扬起个笑。
牢门外的应怜看闻言脚步一顿,紧接着,才缓缓走到祝曜的视野中。
她还是那副模样,着一袭月白长袍,霜雪般的长发垂落,清冷出尘,如同高不可攀的雪莲。
身后是一脸焦急的周明珩。
但在看到祝曜后,他脸上瞬间露出喜色,掏出钥匙飞快地打开那扇特制的牢门,一个箭步冲到祝曜面前,而后开始鬼哭狼嚎。
“呜呜呜小师姐,我来晚了,你没事吧?饿不饿?渴不渴?我给你带了吃的。”
“周明珩,能不能出去再说?你是不是怕别人不知道你在这里?”
祝曜被吵得有些头疼,拍开他的手,朝应怜看走去。
周明珩委屈地想要跟上,却被许子皓扯住手臂:“你为什么会知道应怜看的事?”
“因为是师姐让我去找她的。”周明珩转头,浅笑着掰开他的手:“怎么了,很意外吗?但师姐她就是相信我啊,你不会羡慕了吧?”
“对啊,我羡慕了。”许子皓大方承认,并像路边的狗一样无助:“你这个冷漠无情的人,我心里承受能力真的很差,听到这个生理不适真的很想哭,我做错什么要给我听这些哈哈哈……周明珩,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周明珩面无表情听完后,罕见地爆了句粗口:“你傻*啊?赶紧看看脑子吧。”
走出牢房,明媚的阳光重新洒落身上,驱散了阴冷潮湿的记忆。
此时的阳光显得多么宝贵。
多么适合出狱的一天。
应怜看牵着祝曜的手,像幼年期接她放学的大姐姐,尽管这种场面是幻想的。
“师妹,我先送你下山,山下有传送阵,其余的事……日后再说。”应怜看忽然停下脚步。
或许是因为她的语气太过温柔,祝曜仰头对上她的眼眸,这才发现,应怜看的眼珠在阳光下是种极漂亮的蓝,就像这天空一样。
但是,她的手很冷,像握上一块冰。
“那你呢?”
祝曜握紧了她的手,轻声发问。
许子皓:我啊,不是我们村里最后一个保镖吗?为什么我老婆却在和别人上演出租屋文学?心理委员在哪?我一直在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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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狱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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