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乐喻清依言来到后山。
明明按照昨日的记忆来走，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个山洞，她目带疑惑，不死心地来回找了几遍。
最终依旧是一样的结果，乐喻清蹙紧眉，停在原处。
路线无误，周遭的景色也和昨日如出一辙，按理说山洞就在附近，但她寻了几遍也未找到，就像是隐匿起来了。
还没来得及想清其中的缘由，斜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乐喻清循声过去，恰好瞧见司琉月被人推倒在地。
站着的另外两人她也见过，听说是世家的徒生，所以才敢肆无忌惮地做出这些。
“之前不是很嚣张吗？现在怎么倒下了?”其中一女子挑眉道。
司琉月倒在地上一言不发，半敛着眸子，看不清表情，站着的二人对视一眼，似是想要再度动手。
这场景和旁人所言完全不同，司琉月一动不动，看起来像是任人宰割，完全不是那些人口中喜欢惹事、不好相处的性子。
念及住在一间寝屋，乐喻清无法冷眼旁观，想好说辞后她当即站出来，冷声：
“你们要做什么？宗内禁止私斗，若你们再对她动手，我立即上报给长老。”
那两名女子明显被突然冒出来的她吓了一跳，收起灵力。
定清宗不似其它宗门，规矩极严，为了约束学徒的行为特意设下戒律堂，在这里不论出身，一旦违反宗规便会被送往戒律堂受罚。
也正是想到这点，那两名女子最终冷冷地剜了司琉月一眼，随即转身离开。
乐喻清看向倒在地上的人，温声：“你没事吧？”
司琉月此刻才像是有了反应，缓缓起身，扯出一抹笑，“我没事，多谢。”
眼前人方才的反应并不像是会主动挑事的，乐喻清这般想着，没顾之前她们说的“不要跟司琉月走太近”，继续道：“你怎么会跟她们起争端?”
司琉月淡淡一笑，环顾四周，“定清宗表面上说着不论出身，以实力评判，实则内部争端颇多，为了通过试炼进入内门很多人相互排挤，不择手段。”
乐喻清垂眸不语，她刚进定清宗不久，还未体会到眼前人口中的相互排挤。
司琉月的视线重新落回乐喻清身上，似是随口一问：“离试炼仅有半月的时间，你准备得如何？”
“我刚进入炼气期，术法、剑道一概不知，谈何准备?”
闻言，司琉月悄然勾唇，颇为热心道：“我进宗有一段时日，这些都了解一二，若有不懂的随时问我，也算感谢你方才替我解围。”
乐喻清微微一愣，面对眼前人主动的善意她自然没有拒绝的必要，轻声应下：“如此便多谢了。”
司琉月眼底闪过一抹笑意，随即问：“你为何会来后山?”
乐喻清顿了顿，昨日她无意闯入仙尊的幽潭，那里看起来是仙尊的私人领地，不好跟旁人透露，随便寻了个借口：“听闻后山连接外门和内门，宗中学徒都可来此，恰逢闲暇我便过来看看。”
司琉月听罢点点头，“我得回寝居一趟，先行离去了。”
乐喻清轻轻“嗯”了声，看着她的身影逐渐远去。
在司琉月离开后她又找了好一会，眼见天色渐暗，乐喻清心中难免焦急。
昨日她答应仙尊会来此，这么久了她还没到幽潭边，仙尊会觉得她是不守信诺，枉顾约定之人吧。
想到这点，乐喻清攥紧手，百般无奈之下她打算沿原路回去，下一刻却瞧见熟悉的身影。
“仙尊?”
沈离昙瞧见她眼中的那抹惊喜，并未多言，直接走近将一本古籍递给她。
乐喻清眼眸微亮，很快接过，轻声解释：“我并非故意失约，不知为何我没找到昨日的那处山洞。”
闻言，沈离昙凝眸看她，“你昨日不是清楚路线?”
“我……”乐喻清解释不出其中的缘由，愣愣地说了一个字后沉默着。
瞧着她这副模样，沈离昙淡声：“手伸出来。”
虽不清楚原因，心中对眼前人的信任还是让她依言照做。
沈离昙指尖微动，淡淡的灵力凝于其上，而后在乐喻清的腕间按了下。
转瞬即逝的一抹微凉印在腕间，乐喻清还没来得及看清，那道印记便融进她的肌肤，消失不见。
很快她听见眼前人冷淡的语气：“有了这道印记你以后可随意进出幽潭，我不会再去那处，你大可放心修炼。”
乐喻清怔愣片刻，轻声：“多谢仙尊。”其实她心里清楚，定是她昨日误入幽潭，惊扰了仙尊，仙尊才会将那处赠予她修炼。
心中闪过一丝愧意，但眼前人看起来并不想在此事上过多纠结，乐喻清动了动唇，转而问起另一件事：“仙尊，村子被灭的事可有进展?”
她希望能早日抓到作乱的魔族，为惨死的乡亲们报仇。
“已经交由修士去查了，目前还未抓到实施灭村的魔族。”
乐喻清垂下视线，魔族狡诈多变，想尽快抓到确实不易，她压下那抹失落，轻轻“嗯”了声。
沈离昙淡淡看她一眼，“我瞧着你已经步入炼气期。”
“是的，昨日长老教了我们如何引气入体。”
她果然没看错，这小姑娘根骨不凡，在修炼上很有天赋。
“想好了要拜进哪座峰吗？”
乐喻清悄悄看了眼身旁神色冷淡的人，有些意外她竟会主动问起这个。
“仙尊觉得我应当拜进哪座峰?”
她暂时并未想好，而且对天玑、问月、寒听三峰所知甚少，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听听沈离昙的看法。
平日里向来都是她问什么别的学徒就恭恭敬敬地答什么，像这样将问题重新抛给她的还是第一次。
但沈离昙并不会在这种小事上计较，淡声：“问月峰多为医修、符修，不适合修剑道，而天玑峰作为主峰，修炼资源自是最好，你可以试着拜进天玑峰。”
乐喻清神色认真地听着，她能感觉出眼前人没有任何偏私，仅是陈述事实，给出合适的建议。
“那……寒听峰呢？”乐喻清看了眼她的神色，试探着问出。
明明仙尊是寒听峰的峰主，对其最为了解，方才的话语中却丝毫未提及。
对于她的疑惑，沈离昙仅是淡淡道：“我不收徒。”
不收徒，所以完全不必考虑拜进寒听峰么……乐喻清一怔，下意识追问：
“您为何不收徒呢？”
沈离昙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几乎是紧盯着她，“你的话很多。”
乐喻清一噎，识趣地不再往下问。
面前的人总是冷冰冰的，给人一种难以接近之感，虽然并不可怕，但她成为仙尊已久，加之实力高强，自有一番威严。
顶着这般的冷淡目光，乐喻清心中一紧，连带着手中的古籍都被捏皱了几页。
可眼前人的目光仅是在她周身扫视一遍，随后她便听见：
“你问这么多，是想拜我为师吗？”
乐喻清下意识地抬眼，正巧同她对视。
自进宗后她便听见很多关于沈离昙的事，其中被提及最多的便是卓绝的剑术。传言沈离昙精通剑道，修出的剑意凝练，挥出之际能让奔腾的川流陷入停滞，变幻的浮云停息。
当年这人手持逐霜剑，凭着强大的剑意肃清城中连日不散的魔气，一举成名，自此为天下人景仰。
但凡打定主意修剑道的，没有人不想得到沈离昙的指点，更别提拜她为师。
乐喻清看着她，如实说出心中所思所想：“嗯，我想。”
见她直接承认，沈离昙微微挑眉，“我不喜欢话太多的。”
乐喻清一愣，刚才嫌她话多，此刻直接点明不喜欢话多的，这算是明晃晃的拒绝吗？
瞧见眼前人果然被这句话唬住，沈离昙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继续道：“还有，做我的徒儿需要一点即通，神思聪慧，如此我才能省些气力。”
乐喻清顺着她这番话，自然而然联想到昨日幽潭边的情景。
她连站都没站稳，直接跌进幽潭，在仙尊面前闹尽了笑话，这样肯定算不上仙尊口中的聪慧。
乐喻清脸上浮起一阵热意，动了动唇，半晌不知如何接话。
见状，沈离昙无意继续打趣，正色道：“修行一途重根骨，还需长久的坚持，你根骨不错，却算不上最佳。”
乐喻清指尖轻轻蜷了蜷，在她面前的可是受众人景仰的仙尊，想成为她的徒儿也得万里挑一的优秀才行。
想到这一点，乐喻清行礼道：“我明白了仙尊，我先去幽潭边修炼了。”
语毕，她不再多言，往前方走去。
沈离昙停在原地，看了眼她逐渐远去的身影，而后御剑离开。
*
说来奇怪，有了仙尊施下的印记后，她很快便寻到了那个山洞。
乐喻清盘腿坐在幽潭边，以她现在的修为还无法抵御潭水的幽冷，因此仅在边上打坐修炼。
凝神静心间，灵力迅速流转，很快便运行过周身，带来源源不断的力量。
脑海中却时不时浮现刚才的对话。
根骨不错，却算不得上乘……乐喻清心中划过一丝莫名的失落。
如果她能成为沈离昙的徒儿就好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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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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