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及心脉,恐怕会对日后的修行有影响……”
意识模糊间,乐喻清隐约听到这道声音,随后是另外一个人说了什么。
这次受伤会对修行产生什么影响?她迫切地想要知道,但眼皮极其沉重,她依旧处于半昏迷的状态。
伤口一阵阵剧痛,就连呼吸间也会带动伤口,泛开刺痛。
锥心刺骨般的疼痛极为难捱,当时若不是她反应迅速,稍微侧身,那把明晃晃的匕首就会直中跃动的心脏。
司琉月明显是下了死手,为何却说是在帮她……
乐喻清来不及细想,反复袭来的疼痛让思绪逐渐混乱,迷迷糊糊间她感觉到一只手轻柔地贴在心口处。
紧接着便是一团柔和的灵力,顺着她的经脉涌向心口,及时地护住她的心脉,同时替她疗愈着伤势。
这股柔和的灵力很熟悉,是像流动的水般温暖强大,令人信赖的感觉,她的灵府几乎瞬间便接纳了这团灵力。
是仙尊吗?在彻底陷入昏迷前,她心中这般想着。
不知过了多久,意识逐渐清醒,乐喻清缓缓睁眼,脑海里一片浑浑噩噩,让她的反应慢上几分。
她看清了周遭的陈设,这里是寝居,但此刻屋内只有她一人。
乐喻清按了按额角,按照惯例比试之后便是拜师大典,她不清楚自己究竟昏迷了多久,更重要的是,她会不会已经错过了拜师大典。
焦急间她顾不得其它,连忙理好衣衫,起身下床。
怎料一站在地上便有一种天旋地转的晕眩感,乐喻清皱了皱眉,刚迈出一步就浑身发软,她整个人直接往前倒去。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清冽的气息和有力的臂弯。
带着凉意的手及时揽住了她,她才不至于脸着地摔倒。
乐喻清微抬起眸,对上眼前人淡然的目光。
“仙尊?”
“嗯,”沈离昙盯着她,淡声,“你伤得很重,不要乱跑。”
乐喻清慢慢移开视线,点了点头。
避开了那道稍显冷淡的目光,却很难避开身旁人清冽如雪的气息。
淡淡的透着一丝微凉,就像眼前人一样,此刻被她揽着肩膀,熟悉的冷冽气息相应袭来,似要将整个人轻轻裹住。
乐喻清不自觉地垂下视线,目光不知落在哪处好,最后直愣愣地盯着地面。
很快,一股灵力托举着她将她带回床榻,沈离昙捋了捋弄皱的衣袍,淡声:“无需想太多,好好休息便是。”
闻言,乐喻清先是怔愣一瞬,而后迟疑着问:“仙尊,司琉月她怎么样了?”
在比试中偷袭是违反宗规的,更何况是在胜负已分后再度出手,司琉月恐怕已经被送往戒律堂受罚了。
沈离昙的回答和她预想的大差不差:“司琉月暗中偷袭,对同门出手狠辣,已被送往戒律堂领罚。”
乐喻清默然,没想到下一刻听见眼前人道:“领罚过后,她会被逐出定清宗。”
没有人不想在宗内长久地待下去,进行修炼,因此逐出宗门算是很重的责罚。
这段时日里她清楚司琉月也在认真地准备着试炼,现下因为暗中偷袭被逐出宗门,前面的努力几乎作废了。
思及此,乐喻清更不能理解她的做法,在众目睽睽之下冒着被逐出宗的风险捅自己一刀,究竟是为了什么。
“你的伤波及心脉,也许会演变成旧疾,对后面的修行产生影响,我已经用灵力尽可能地护住你的心脉,你平时多加注意。”
飘远的思绪被这番话拉回,那股柔和的灵力果然是眼前人的,乐喻清看向她,轻声:“您救了我好几次。”
村口初见时帮她化去缠绕的煞气,赠幽潭助她疗伤,现下又耗费灵力替她护住心脉。
乐喻清不知道眼前人的境界高至何种地步,但不管怎样,用灵力护住她的心脉肯定是一种消耗。
接触到明亮澄澈的目光,沈离昙淡淡道:“你不必这般感激,换做任何一个人我都会尽力救下。”
在她眼中定清宗的所有学徒都是一样的,不会特意更关注谁,也不会偏私。
这点乐喻清早有耳闻,听说沈离昙修的是有情道,讲究宽宥包容万物,心怀大道。
她不再多言,轻轻点头,随即目送着沈离昙的背影逐渐远去,直至消失。
*
经过五日的休养,乐喻清的伤好了大半,其实最主要的还是心口处残留的那抹柔和灵力,帮着她在最短的时间内疗愈伤势。
戒律堂那边一直没传来消息,周围的师姐们也说不清楚司琉月的情况。
乐喻清沉吟片刻,决定亲自前往戒律堂看看。当然,她不是为了探望司琉月,是为了问清那人真正的目的,以及最后那句莫名其妙的话。
戒律堂设在主峰也就是天玑峰上,她乘着仙鹤,不过片刻便到了戒律堂前。
青灰的砖瓦,质朴中带着若有似无的威严肃穆,堂前照例有两名学徒看守,乐喻清向她们说明缘由,随后抬步进了戒律堂。
顺着名簿上的记载,她很快找到关押司琉月的那间房。
地面阴冷潮湿,周遭散发着刺骨的寒意,乐喻清缓步往里走,最后在一间房前站定。
隔着一扇小窗,她看见了身处房中的司琉月。
司琉月低垂着视线,地牢的暗沉下她的神色晦暗不明,看不太真切。
乐喻清敲了敲窗沿,沉声:
“司琉月。”
她转过身,瞧见来人是乐喻清,莫名地勾了勾唇。
“身体好些了?我一直在等你过来。”
那一刀差点要了她的命,眼前人竟还在假惺惺地问她的伤势,乐喻清皱紧眉,冷声:“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司琉月没有立即回答,走近几步,两人仅隔着那扇小窗。
也是因为这人的走近,乐喻清嗅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随后便瞧见司琉月肩膀处触目惊心的伤。
觉察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震惊,司琉月微微勾唇,“瞧见了么?这便是定清宗的责罚,任凭受罚者如何解释都不会少一道。”
眼前人说这话时语气微沉,却没有丝毫受伤的虚弱,乐喻清正觉奇怪,随后便听她突然道:“乐喻清,我给你一个忠告。”
司琉月唇瓣嚅动着,身形却不太真切,时而就在她眼前,时而又像是虚化般隐入黑暗中。
乐喻清心中一紧,先是瞧见她肩膀处的血迹变为细碎的沙子,很快司琉月整个人竟自上而下渐渐化作流沙。
一股寒意涌上背后,乐喻清刚欲后退,只见一缕阴煞之气从流沙中钻出,朝她的方向袭来。
乐喻清瞳孔微缩,指尖下意识地凝起灵力,往前挥出。
下一瞬流沙尽数消散,那抹阴煞之气还未浮出便被摧毁殆尽。
可她指尖的灵力仍在跃动着,并未使出,乐喻清怔愣片刻,朝后看去。
沈离昙眸光冰冷,缓缓收回手,强大的灵力随着她的动作被尽数收回。
乐喻清动了动唇,正想抬步朝她走去,一道阴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进天玑峰修习剑道,不要拜沈离昙为师,这是我给你最后的忠告。”
是司琉月的声音,她心中一惊,连忙往地牢望去,但那里只有流沙消散形成的一层尘灰,轻轻一吹便散。
见她神色惊惶,沈离昙出声安抚:“别紧张,已经没事了。”
乐喻清疾步朝她走去,站在她的身旁,似乎这样才能获得些许安定感。
“仙尊,这……这是怎么回事?”
沈离昙目光微冷,盯着那团尘灰,“这是魔族遮人耳目的化形术,司琉月是魔族派来潜伏在宗内的。”
魔族……乐喻清皱了皱眉,不敢置信。
这些时日的相处中,司琉月的举止并没有任何异常,表现出来的一切都和其她学徒无二,甚至还热心地向旁人传授术法的诀窍。
这样的她,竟然是魔族伪装出的。
乐喻清语气不解:“既然她是魔族派来的卧底,她是如何修习正道术法的呢?”
魔族以蚕食魔气为主,依靠着浊乱的魔气修炼,而定清宗里的灵气与魔气相斥,别说修炼,就算在这里待上十天半个月于魔族而言都是极其难受的。
司琉月是怎么做到在宗内安然无恙,且能修习正道术法的?
乐喻清目露疑惑,期待着沈离昙能给出解释。
可身旁人沉吟片刻后也仅是轻轻摇头,“她们到底用了何种手段暂且不知。”
“那宗中会有其余魔族卧底吗?”
沈离昙沉声:“我担心的正是这个。”
往日彻查宗中上下时仅是靠着有无魔气来判断,但如若其余卧底也像司琉月般伪装起来,想彻底揪出来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
乐喻清不自觉皱起眉,“那……”
“先离开这里罢。”沈离昙环顾四周,打断她。
乐喻清明白她的顾虑,轻轻“嗯”了声,跟着她出了戒律堂。
沈离昙取出传音符,指尖微凝,很快一道灵力融进符中。
“我已经向宗主禀明此事,”说着,她看向乐喻清,“司琉月最后同你说了什么?”
乐喻清微微一愣,那人最后同她说的是不要拜沈离昙为师……
对上眼前人冷淡的视线,她迟疑片刻,最终只说出前半句话:“让我拜进主峰。”
沈离昙听罢默然,半晌启唇道:“或许是想利用你探查定清宗的机密。”
毕竟定清宗的所有秘密都在主峰……
乐喻清脸色变了变,轻声问:“那我现在该如何?”
沈离昙凝眸看她,眼前的少女眉目清亮,满是纯澈赤诚,脸上未脱青涩稚气,一看便是心境澄明。
司琉月作为魔族派来的卧底,竟然会借助这样一个人来完成魔族指派的任务。
顶着眼前人探究的视线,乐喻清攥紧手,紧张不已。
按道理她不该照着司琉月说的做,仙尊会不会不让她拜进主峰?
如若她无法进入主峰,仙尊所在的寒听峰也不收徒,她岂不是进不了内门。
想到这点,乐喻清的脸色瞬间白了几分,整个人僵在原地,等待着发问。
一片静默中,心跳因为紧张陡然加快,攥着的手心里出了细密的汗,有些黏糊。
然而下一刻,她听见眼前人温和的声音:“你愿意当我的徒儿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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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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