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二楼雅间了,贺汀还是坐在原来的位置。
选举的过程也非常简单,让这一百位娘子十个十个的挨着出来在台上展示一下。
就可以掷花了,谁跟前的花多谁就胜出。
比到最后,只剩下三人了。
站在最中央的便是孙柔玉。
她今天身穿一身妖艳的红衣,鬓边插着一朵跟她人一样妖艳的红花,在几人中最为显眼。
当此之时,对面隔间的魏如亥已经为孙柔玉掷下了百朵彩花,贺汀抿了口井香茶,转头对小厮说了句:“这茶不好,去换一壶吧。”
小厮还纳闷呢,明明上一次看贺汀喝着还挺喜欢,这怎么突然又不喜欢了。
但他还是动作麻利地去换了。
贺汀拂了拂衣袖,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声。
小厮与迎面而来的崔伯午撞了个正着,茶壶打翻在他衣服上。
“你不长眼呐?你知道我这身衣裳值多少钱吗?”崔伯午的声音传来。
那小厮吓得连连道歉,“这位客官实在不好意思,是小的眼拙,没瞧仔细。”
“一句对不住就完啦?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你耽搁得起吗?我可是赶着给我们大人送银子的。”
崔伯午顺势指了指贺汀的雅间,“知道那里面坐的是谁吗?那可是奉舒州刺史大人之命办事的贵人,一般人可得罪不起。”
听着崔伯午如此大嗓门地吆喝,那小厮吓得更是冷汗直冒。
没想到自己以为很好忽悠的公子竟然这么大来头,他一面担心着自己多收贺汀银钱的事情会不会败露,一面又怕惊扰到其他公子或大人的雅兴。
“这位爷,咱有话好说嘛,你看小的也确实是人小职卑的,爷这身衣裳小的肯定赔不起啊,这样这样,这是小的这几日挣得银钱。”
那小厮忙从口袋里拿出一些钱来塞到崔伯午手里,“全在这儿了,爷消消气,饶了小的吧。”
他一脸卑微相,讨好地看着崔伯午。
崔伯午掂了掂手里的银子,这才罢休,“罢了罢了,不与你计较了,我家大人还等着我呢。”
已经开始掷花了,孙柔玉毫无意外地成为了守花人。只是接下来的才是重头戏。
获得与孙柔玉一线牵的机会。
本来魏如亥十分自得的以为这个机会非自己莫属了。
谁曾想,半路杀出来个贺汀。
贺汀之间大手一挥,豪掷百两。
魏如亥自然紧张起来。
于是二人进行了一场非常激烈的角逐。
令众人惊讶的是,孙柔玉的身价竟然都已经到达三百两了。
要知道上一年的守花人才不过一百两白银。
贺汀依旧加价,“再加一百两。”
崔伯午在一旁干咳几声,低声道,“没这么多钱了啊,你收着点。我才在那个小厮那要回来点你被骗得钱,你可别都整没了啊。”
贺汀充耳不闻。
对面雅间的魏如亥不屑地笑着。
他开口:“三百两。”
众人疑惑,一旁的小厮好心提醒道:“魏公子,对面那位公子已经加到四百两了。”
“我说的是黄金。”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小厮高声喊道:“魏公子出价三百两黄金!可还有加价的?”
贺汀没再加了。
魏如亥成功以最高价拿下孙柔玉的牵线权。
他挑衅地看着贺汀。
嘴角露出一抹讽刺的笑。
不过贺汀不在乎,他要的正是这个效果。
随后,魏如亥如愿地抱着孙柔玉。
贺汀决定离开了。
末了,孙柔玉柔声开口,“公子留步,今夜公子也出了不少力,我与魏郎能得此机缘,也多谢公子成全,不如留下来与我们共饮几杯。”
魏如亥更是饶有趣味地看向贺汀,像是胜利者的炫耀,“是啊,我得好好感谢这位公子呢。”
贺汀倒也了然,无视了他的讽刺,说:“如此也未尝不可。”
月色好旖旎,一片春深处。
明明是冬季,这里却暖的像春天一样。
一派繁华之景。
房间里,花香四溢,孙柔玉歪着身子贴在魏如亥身上,喂他喝酒。
酒壶里的酒很快就下去了大半。
“这位公子贵姓啊?”魏如亥喝下那酒,嘴唇向下寻找,对准孙柔玉指尖含住,轻舔了一下。
贺汀表面上毫无波澜,伸手举起酒杯向他敬酒,“我姓什么不重要,魏大人应该也不想今后与我产生纠葛。”
魏如亥轻蔑地挑挑眉,“这倒是极好的。”
他权当贺汀因为失了孙柔玉这个美人而赌气,所以便开怀大笑起开。
笑罢他迫不及待地低头向孙柔玉吻去,孙柔玉娇嗔了一声,偏过头去,说这还有人在呢。
于是那个吻落在她鬓边娇艳的红花上,魏如亥痴迷地深吸了一口,用嘴咬住花茎。
“春深楼的酒还得是我们当地人才喝的习惯呢,这个公子若是实在享用不了,那就早些回去歇息吧。”
这是在下逐客令了,贺汀一点儿也坐不住了,他冷哼一声,拂袖而去了。
谁又知道离开后里面是怎样一番场景呢。
贺汀回到客栈后,用手拍了拍衣袖,身上那种浓烈的花香却还是挥之不去。
崔伯午捂着鼻子道:“这也太狠了,用这么多,不怕自己被毒死啊?”
贺汀脱下外氅,把它丢到烧着暖碳的铜炉里,隔着镂空炉盖,能看到衣料燃烧的点点猩红。
“因为要确保万无一失。”
他声音很轻地说出这句话。
母亲印象里四季温暖的舒州,于今夜飘起了点点雪花。
如天宫阙间的碎玉,肆意掷洒在了这个充满诡谲与奇幻的凡居地。
翌日清晨,贺汀披着一件薄薄的外氅踏出了客栈。
天上地上皆是白茫茫一片,不似柳絮,倒似鹊羽,纷纷扬扬,只迈出一级台阶,贺汀的头就被淋白了。
贺汀伸手去触碰,感受着指尖的温度将雪花融化的过程。
崔伯午这时拿了件衣服出来,他赶紧招呼贺汀进来,“傻站在外面做什么呢?今天这么冷,我正想说给你拿件厚衣服换上呢,本来就见不了寒,还往外跑呢!”
崔伯午看似责备的语气中句句透露着关心。贺汀自从重伤逃离北州的那个冬天时起,就落下了病根,身体根本见不了一点冷和寒。
贺汀低下头像是个认错的孩童般,崔伯午也不忍多说了。
贺汀这次披了件比寻常人穿的厚很多的雪灰色鹤氅,手里捧着一个暖手炉,里面是崔伯午亲手为他调制的药香。
“等你回来,我们就赶路了啊!”崔伯午在门口向他吆喝着。
贺汀远远应了声好。
马车的车辙在雪地中留下清晰的痕迹。
舒州的百姓好几年不见雪花了,几个贪玩的孩童在薄薄一层的雪地里你追我赶。
雪地里落下一串又一串的脚印。
春深楼总是与别的地方不一样。不管外面是怎样的寒冷,这里都让人一踏入便能感觉到其奢华的热气。
今日来迎他的小厮也没了笑脸,一脸讪讪的表情。
楼上隐约听到断断续续的哭泣声。
“这是怎么了?”贺汀问。
“哎呀,公子呐这个事情说来话长,但是它应该也与公子你有关,不妨上去看看吧。”
听着小厮这话,贺汀奇怪道:“与我有关?”
到了二楼拐角最豪华的房间。
这也正是昨夜他们喝酒的地方。
小厮把贺汀送进去,随后关好门,打发走了周围的看客。
昨日花香四溢的房间中多出一股不明所以的味道。
室内已经是一片狼藉,孙柔玉坐在床上掩面哭泣。
魏如亥只着一件里衣,在一旁更是暴跳如雷。
二楼管事的站在他们面前干着急。
甚至她还不住地呵斥哭泣的孙柔玉。
“哭什么哭,被魏大人看上是你的福气。你在这里要死要活气走了魏大人我看你今后的荣华富贵哪里寻?”她怒目而视。
孙柔玉听罢更是满脸鄙夷,她流着泪下床就要往墙上撞。
“狗屁的荣华富贵,我孙柔玉不稀罕!”
幸亏被赶来的贺汀一把拦住了。
贺汀堪堪稳住她,而后眼神锐利地看向魏如亥。
“魏大人,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魏如亥似是回味地笑道:“不过是你情我愿的事,轮的着你来质问我?”
贺汀冷笑一声,“有孙娘子在此,我不愿戳破你的腌臜事,不过你说的怕不是你情我愿,而是一厢情愿吧?”
魏如亥气的脸涨红,他呸了一声,也翻身下床,作势就要去抓孙柔玉。
“小美人儿,你我本就是说好了的,我助你成为守花人你就答应和小爷我在一起,你如今倒是翻脸不认人了,怎么着?爷是亏待你了?”
贺汀一把拦在他俩中间,丝毫不退让。
魏如亥看贺汀这般“这件闲事我管定了”的样子,嘬了嘬腮帮子,一嗓子喊来了门外他带来的人。
一堆人乌泱泱进来了,孙柔玉和管事的被下了一大跳,贺汀把自己的大氅给孙柔玉披上。
“魏大人,你这是做什么?”贺汀冷眼看他。
“要不,她跟小爷我走,要么你俩就一起留下。”至于留下干什么,看见这一屋子来者不善的人贺汀就知道,必定是一番不得安宁。
“今天,你留不住我们。”
“那还废狗屁的话,来人,给我打!”
孙柔玉紧裹着大氅,眼神里竟然涌现出了一种莫名的狠厉。
贺汀移步将她严严实实地挡在身后,“不是并不跟你走,是我怕你知道孙娘子的真实身份以后,自己都不敢带她走。”
魏如亥哈哈大笑起来,他笑得太过猖狂。
“一个歌舞楼的歌姬罢了,身世最过可怜的也不过是什么家道中落抑或是罪臣之女。怎么?眼前这位还真真是位贵人不成?”
他的那些手下也跟着起哄,“再尊贵能比得过我家魏大人吗?我家大人可是舒州牧一翟使君的心腹。”
贺汀才不理会他们的叫嚣。
他嘴角微微向下一撇,“歌姬怎么了?凭自己本事,光明正大挣钱吃饭罢了,谁比谁高贵到哪里去?”
倏地他又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更何况,你知道你强迫的是谁吗?”
“当今圣上最看重的少将军一南冥宵,可比你这翟使君的心腹地位高?”
魏如亥脸色一灰,他不屑地嘁了一声。
心想就这舒州的一个稍有姿色的歌姬还能跟南冥宵扯上关系不成。
贺汀接着说道:“南将军在安州巡防时曾救过一女子,认她做了义妹。可还没等南将军将她带回京都,就听闻义妹走丢的消息,这么多年,他一直没有放弃寻找。”
“孙娘子正是南将军一直苦苦寻找的义妹。”
魏如亥听罢有一瞬间的慌神,但也只是一瞬间。
随即他便恢复那副嚣张的模样。
“我呸,现如今还真是长了一张嘴就能满口胡诹了,我还说我说南将军义弟呢!”
众人听罢又是一阵哄笑。
“管你哪门子义妹的,春深楼在舒州,天高皇帝远,小爷我想怎样怎样。”
“你们给我上!给我往死里打!”
当此之时,一道铿锵有力的声音自他们身后传来。
“我看谁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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