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快就回了?”杜深惊讶道。
随即才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不对劲,于是找补道:“我的意思是,南蛮子被打怕了吧,啊哈哈,哈哈哈。”
杜深尬笑着,南冥宵没理会他的话,而是直视着他的眼睛。
这眼神盯的杜深心里发毛,他试探地问:“怎么了?”
南冥宵淡淡地扯了下嘴角,“无事,就是想告诉杜叔一声,那帮南蛮子撤退的很快。”
“哦,这样啊!”杜深神色不自然地眨眨眼,“怎么没有乘胜追击?”
“突然有些事情,需要回来处理。”
“也好,也好,以后有的是机会对付他门呢。”杜深干噎了口口水。
“我来就是想通知杜叔一声,我回来了,不必多挂心。”
寒暄几句后,南冥宵便踏出了杜府。
他正了正神色,收紧了手中的那张纸条。
这件事,他必须速战速决,且不能惊动旁人。因为里面的内容,又牵扯到了那个他一想起就心绞痛的人。
那字是有人模仿贺汀的笔迹写的,上面只有短短十四个字: 我知道你要找的人是谁,调虎离山。
字迹可以说与贺汀的相差无几,但正是因为太过相仿了,才露出蛛丝马迹。
看似毫无关联的字句之间,却让南冥宵茅塞顿开。
知道此战必定是中了计,他便马不停蹄地赶回来了。
南冥宵平时并不是个武断的人,但此次他却只想凭借自己的直觉来断定一切。
贺汀,贺汀,为什么有人模仿你的字迹?为什么会与南疆扯上关系?
有一个他心中日日夜夜祈祷的念头呼之欲出,他心跳乱得很。
一件事情正等待他去验证。
还没走几步,南冥宵便听到前面传来一阵推嚷声,似乎还有人在不断祈求着什么。
南冥宵皱着眉看去,只见几个五大三粗的人正
半围着一旁跪地不停祈求着的什么的瘦弱男子。
“求求几位官爷了,让我见一见使君吧,我的朋友是真的遇到了危险。”贾多双手合十不停祈求着。
“呵,你算什么东西?你知道我家使君的时间有多宝贵吗?”
“真是什么人都敢往杜府门前凑了,我呸!”
贾多被他们怼的身体颤抖着,但他仍固执地拖住了欲要离开的人的大腿。
“你是听不懂人话是吧?”那个官兵被他的动作给惹恼了,一脚把贾多踢开了。
贾多的肩膀重重地砸在了地上,他吃痛地嘶了一声。
这时其中的一人看不过去了,他走到贺汀身前,对他说:“不是我们不给你通报,使君大人日理万机,我等哪敢随意叨扰?再说了,之前使君就已经发话明确拒绝过你了,你这样不依不饶又是何苦呢?”
那个把贾多踢开的人呵斥一声,“你跟他废这个话呢?
小爷我今天非得教训教训这个不长眼的狗东西!”
说着他拳头就要砸下去,往下砸的动作刚进行到一半便被制止了。
南冥宵出现在这里,捏住了他施暴的手。
“啊! 痛,痛,痛。疼死小爷了,是哪个不长眼的-”话还没说完,刚刚劝贾多的人先认出了面前之人。他慌忙跪了下去,“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见过南将军。”
“南,南将军?”方才还口出狂言的人一时间傻了眼,也顾不得疼不疼的了。
南冥宵把他手狠狠一甩,沉声道:“光天化日之下,尔等目无法纪,竟敢在此地欺压百姓?”
“不,不是这样的,将军听小的解释啊!我等,是在执行公务。”说着他把手指向一旁惨白着一张脸的贾多。
“是他!是他屡教不改。”
“是杜使君带出来的好手下啊。”南冥宵的讽刺意味十足。
“看来需得好好跟杜使君讨教讨教这管教人的方法了。”
“小的知错了,求将军饶小的一命吧!”
“滚。”南冥宵懒得跟这种人废话。
几人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完事之后,他看向呆愣在一旁的贾多,问道:“能走吗?”
贾多抿着唇点点头,在南冥宵转身之际,他倏地泣道:“求求将军,救救我的朋友吧!”
贺汀这边是如何的情形呢?他没能够逃出去,袁遏声半是利用,半是保护的,“施恩”般的没让他死。
贺汀推测的没错,官府杜深与袁遏声果然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二人官商勾结,官府做袁家的保护伞,袁家通过窑厂的流水制作假账,赚黑心钱。
而那群人会甘心放过知晓真相的贺汀吗?
贾多知道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南冥宵答应帮他留心一下。
随后南冥宵就去调查纸条内容的线索了。
从贾多的口中,南冥宵也知道了些对他所查之事有帮助的信息。
看样子恒州袁府与杜深关系匪浅。
南冥宵心下了然,杜深绝对有问题,他此次支开自己去打南蛮子,想必是已经知道画像上要找的那人是谁了。
而此刻若是能够找到袁府与之勾结的证据,那一切便都好说了。
事不宜迟,南冥宵和贾多即刻出发去往窑厂。
才恢复昔日荣光不久的窑厂又落败了。
贺汀被囚禁后,官府就下令封了这个地方,里面的东西也被搬空了。
南冥宵扭头问他,“已经被查封了?”
“对,知道出事之后,我就忙不迭去求情了,谁知那袁府的九公子和官府是一个鼻子出气的。”
“你朋友叫什么名字?”南冥宵觉得他有必要去会一会那个袁府九公子了。
“噢,他姓贺,名叫贺汀。”贾多回道。
南冥宵听见此话,顿时瞪大双眼,他不可思议地问道:“你说什么?”
贾多看他的反应,还思考了片刻,心道自己没说错话呀,于是挠了挠头,道:“贺汀啊,我的好友,还请将军救救他。”
南冥宵听到这个名字,真真实实地出现在他人口中,这短短两个字却有足够的穿透力,刺的他耳膜发痛。
他的太阳穴被血管激烈的搏动冲击着,头脑之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袁遏声除了袁府以外,有一处自己的宅院。
南冥宵近乎失态般横冲直撞地进了袁遏声的住处。
门口的守卫面对这个不速之客,反应很迅速。但南冥宵可不是吃素的。
他颇有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戾气。
“人在哪儿?”他赤红着双眼吼道。
守卫们相视点头,抄着家伙冲着南冥宵打了过去。
南冥宵挥剑把那木棍劈成了两半。
接着是此起彼伏的打斗声。
处理几个拦路人,根本费不了多大功夫。
南冥宵沉着一张脸,踹开了柴房的门,里面却是空无一人。
身后传来一道掌声。
袁遏声正笑意盈盈地对着南冥宵鼓掌,他笑道:“南将军果然好身手,在下实在是佩服。”
南冥宵将剑抵在他脖间,一字一句道:“把他交出来。”
“南将军莫心急啊,你要找的人眼下可不在我这儿。”
剑头顺着主人的力道欲要钻入肌肤身处,南冥宵快要失控了。
袁遏声面色不改,仍旧笑着说:“南将军要杀我?”
“你若现在杀了我,你所寻之人可就--”
带着威胁口吻的话语还未说完,刀刃自脖颈向下,划破了那身名贵的宝蓝色衣裳。
看着衣袖滑落下的碎步,袁遏声哼笑一声,“南将军果然是个聪明人,你我二人本就是可以和平相谈的。”
庭中一阵阴风吹过,天色又暗了几分。
这是大雨将至的征兆。
贺汀被袁遏声囚禁了几日后,便迷迷糊糊地被带了出去。
不知道是要去何处,也不知道是要去见何人。
在马车上,贺汀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好像是在经过一片小树林。
不知道前方是遇到了什么情况,马车外的人都很慌乱,众人四下逃窜着。
贺汀瞅准时机溜了下去。
一跳下马车,贺汀便脚不挨地似地狂奔,他甚至不敢看后面有没有人追上来。
不知道跑了多久,贺汀只觉得自己筋疲力尽,手脚都不听使唤了。
看到周围已经有了人烟,贺汀这才停下来,大口喘着气。
他四处观察着,发现这是一个街市入口。这时,自他身后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
“易有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小兄弟我看你很合我眼缘,你又是今日走到我摊位前的第一人,让我来为你算上一卦可好?”
是一位穿着朴素的算命先生在与他说话。这个摊子旁立着一个幡旗,上面赫然写着四个大字:易通神算。
“多谢老先生的好意,不过我当下实在是没有时间,我还得继续赶路呢,等改日得空了我再来寻你。”贺汀气都还没喘匀,更不确定后面的人有没有追上他,他实在是分不出心来求上一卦。
况且贾多的情况如何他还完全不知晓呢。
需得回去,为了他的救命恩人。
可是如何回得去呢?现在恒州上上下下应该都在追捕自己了。
贺汀苦笑一声。
老先生却似没听见一样,动作娴熟地摆弄蓍草。
贺汀活动了活动发软四肢,打算离开这里。
身后的老先生看着面前的卦象,面色凝重起来。
“小兄弟这卦象看着可不妙啊。此乃否卦,乾上坤下,天地不交。卦辞有云,否之匪人,不利君子贞,大往小来。小兄弟近几日可能诸事难顺,需要当心啊。”
“不过这卦也并非无解,正所谓否极泰来,小兄弟需等候时机,方能--”
老先生分析的头头是道,一抬眼,咦了一声,道:“人呢?”
贺汀并非漫无目的地行走,他内心已经做出了抉择。
他要回去,不能丢贾多一个人在那里。
终于,在某人焦急地等待中,有人传来了消息。
袁遏声坐在椅子上品着茶,下面的人颠颠地进来通报:“公子,那个贺汀自己回来了。”
一旁的南冥宵急了一瞬,随即敛好神情。
“都准备送出去了,自己又跑回来了,这可就怪不到我头上了吧?”袁遏声不动声色地看了南冥宵一眼。
“把他带来吧,注意着,别被被人抢了先。”
袁遏声对手下交代着。
他见南冥宵已经从座椅上站了起来,问道:“南将军要亲自去拿人吗?”
南冥宵心底说不出是涌上的恨意多一点还是牵挂多一点。但眼下的南冥宵又想起贺汀离他而去的绝情模样。
他突然间又像个抱怨鬼一样。
“不必了,不是什么重要的人,让手下带过来便好。”
说罢,他看了黄衡一眼,黄衡便心领神会地下去了。
不多时,贺汀便被带了过来。
他被黄衡领着见了南冥宵和袁遏声。
袁遏声与他才见过面不久的,没什么其他要说的。
而南冥宵在看到被带进来的贺汀后,眼睛就一直没离开过他身上了。
“贺汀,快来见过南将军。”袁遏声对他说完,便退下了。
贺汀迟疑地抬起头,对上南冥宵的视线。
南将军?真奇怪,自己并不认识他,却有一种好熟悉的感觉。
为何一靠近他,自己的心脏就会抽痛呢?
单纯的、毫无保留的眼神,对上那复杂又充满侵略性的视线,两相交错碰撞之间,有什么东西在心底轰然炸开了。
虽有万千疑问,但一想到贾多,贺汀便乖乖照做了,他拱手道:“见过南将军。”
“贺汀,你还活着。”南冥宵都没注意到自己的眼眶已经开始泛红,语气也有些颤抖。
“啊,是,对啊。”贺汀被面前这位南将军的话给搞的有点发懵。
他心中腹诽:自己虽是经历生死吧,但这人怎么听上去像在咒人呢?
南冥宵此刻多想伸出手,去触碰面前那个失而复得的人。
可他终究还是不敢。
是在怕自己,也是在怕对方。
“为什么?”南冥宵喃喃道。
贺汀不知道他们所问的究竟是什么,于是便谨慎地没有回答。
而这在南冥宵的眼里变成了默认。
默认了贺汀对他的弃置不顾,又默认了贺汀不爱惜自己的生命。
“贺汀,我说过,我不原谅背叛,也不原谅欺骗。你现在装可怜没有用。”
贺汀听见这话是真的感觉有点莫名其妙了。自己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吧。
于是他忍不住抬头问道:“请问南将军,我之前是有得罪过你吗?”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贺汀一对上这位南将军的视线,便会不自觉地身体发虚,心绞痛,头也痛。
南冥宵不知道贺汀又在搞什么鬼,这里明明都没有旁人了,还要装出一副不认识他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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