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那些人要拖好一会呢。”
季眠说这句话的时候,猝不及防的浮现出一个人的脸。
算算时间,又快半个月没见了。不知道她还会不会来一趟。
羌竹偶尔过来汇报,有时候也会带一点外面的消息过来。听说那些江湖人士因为她的缘故,决定再次举行一次比武大会,决出胜者成为武林盟主,统领她们这些闲散修士,说是也要为天下太平出一份力。
呵,都快搅成一锅粥了。
“可按道理来说,崔黎手上并没有能够匹敌你手中的兵力,她怎会如此大胆?”
简兮颜自从露过脸之后,就很少在季眠前面带那个吓人面具了。这时她抬手捏了捏眉心。
“还是有一种可能的。她确实说服不了我对你下手,可如果是有什么逼不得已的事情,必须要魔教将士全军出击抵御,届时要我回防护主,最起码你得守着你身边这点翎侍,撑上十天半个月的。虽然呢,你身边那个雨槐确实有一点本事,但我可不认为她艺人可抵千军万马,就算是你,你现在虚成这样,也难说。”
季眠本是认真听着,最后一句又忽然变了味。
“你这人,怎么还损上了。算了算了,那简将军有何高见?”
“战场厮杀,凶险异常,我就自己练了一点私兵,平日里跟着我上战场保护我。想来这时候还是你这边更要紧些,实在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她们会想办法带你离开。”
简兮颜递过一块令牌,上面刻着的乃是简兮颜自己的名字,如她所说确实是私兵。魔教没有豢养私兵当斩那样的规矩,可将这东西交到她人手中,确实是心意深重了。
“多谢。”
季眠眸光一暗,倒没有拒绝,顺势把令牌接了过去。
大概又忙了几天,林清也没有要来的意思。季眠忙的脚不沾地,倒也没空出来的心思来想她,季眠还在想办法怎么给魔教这些人使离间计,雨槐就派人过来给人捎信。
“阿桁醒了?”
“是的,您要去看看她吗?”
身边这个翎侍守着她,看上去是想跟着她一块去,季眠没同意。
“你就留在这里,阿桁刚醒过来,恐怕身子还不大好,不好受刺激,就我一个人去就好。”
那小翎侍唯唯诺诺不敢回声,怕是领了雨槐的吩咐,不敢不跟着走。
“罢了,你在门口守着不进来就好。”
那日季之桁服下的是一种蛊毒,虽然中蛊不深,但要强行去除也会损害了身体,于是季之桁此时的身体全靠名贵药材养着,幸亏魔教不太缺银两,否则也是该肉疼一阵了。
季之桁这段时间都住在季眠的寝殿里,经过修缮,季眠这简陋的小院子也还算看的过去,而她每日都在书房里面忙公事,就近就在那里睡下了。
这小屋里全是药材气,一走进去,整个人简直都要被泡在药罐子里似的。屋里没人,只有季之桁一个人在床上坐着,她手里攥着被子,轻轻拉扯起来,遮在鼻尖,模样怪异,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阿桁。”
季之桁没料到有人来,手上一抖,整个身体陡然跟着颤了颤,显然是被吓着了。
“怎么了?我吓着你了?”
“是你……”
季眠见她有话要说,就在床边坐下。
季之桁:“崔黎呢?”
季之桁的声音虽冷,话语中却含着一丝期盼。也是,崔黎对她而言,确确实实是救命恩人,这些年这人的虚伪也藏的很好,季之桁对她有所期待也是正常。
“你现在想见她恐怕不太容易,她联合外部十宫发动反叛,现已经和魔教形成对峙局面了。”
“哦。”
“那你能不能在杀她之前,让我和她见上一面。”
季眠多少是有点没反应过来,要出口的话一下堵在喉间。
“我又不傻,你怎么这样看着我?”
“没有……只是。”
上一回,季之桁一直到死都是向着崔黎的,甚至还为了崔黎,多次秘密刺杀季眠。
“倒是你……”
季之桁眼神不自在,总不自觉的飘忽。
“为什么要救我,一次两次就算了,我杀了你那么多回,阻挠你的计划,不让你养病,甚至还传信逼死了你的生母,难道你不恨我吗?”
“这些不是你想做的,况且,我也没被你弄死,不是吗?如今我还好端端的站在这里。”
“你这个人真的很伪善,我知道你心里都在想什么。崔黎把一切都告诉我了,才把那东西给我,让我自己做抉择。我知道那是什么,我也确实恨透了你。你杀了我的亲族,让我无可依傍,又凭借才能挤掉了我本应有的地位,我该恨你的,我本该恨透了你。”
季之桁紧攥着被子的一脚,说话时眼睛也快红透了,眼泪悬在眼眶中,将落不落,是最后的倔强。
而季眠,或许早就习惯了这个身份,她确实早将那些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习惯承受被害者的咒骂。她甚至在等待季之桁用那些恶毒的词句砸上来,或许也是一种解脱。
“可我偏偏还很了解你。我曾经与你同吃同住,我想象不出一个心思歹毒的人会如何费劲心思的,给我做儿时喜爱的糕点,也想象不出一个杀人如麻的人,会如何用自己粗糙的绣工给我做香囊。我实在看不透你,季眠。
全天下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更明白你这些年过的有多苦。你凭什么也过的那么惨?”
季之桁的眼泪已经落下,情绪有些崩溃。她双手紧握成拳,好像在忍耐什么难言的苦痛。
“你那么厉害,为什么要受制在这个鬼地方,你到底为了谁啊?你能不能也为了自己想想。我看不下去,我忍受不了你那一副分明可以把所有人都杀了,却隐忍不发,一心都为了旁人的模样。
凭什么?哪有人生来就是为了另一样东西而活的!”
季眠突然释然的笑出来,可惜她脸还是绷着的,只能出声。
“杀人的是我,拿刀的也是我,我活该。”
“我看你是病了,病得都不正常了。”
“阿桁,不要再做那些事了,我们一起,到最后你还能看着我死。如果你心善,就把我埋在一片风景好些的地方。如果你不想,我随你处置。”
“我身上应该有崔黎留下的东西,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跑脱。你自身难保,就别总想着我了。我现在和你说这些,不过是想利用你对我的同情,小心到时候你什么都得不到。”
雨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门口,她平日一向稳重,此时神情竟有些焦急。季眠感觉不对,起身要走。
“或许也是一种结局。”
雨槐将季眠带出门,走到一个僻静处。从袖中取出一封信件。
季眠收的信,除了私人的,比如林清也的信,其她的都是雨槐代为转交,通常而言很少有这种情况。
季眠接过那封信,发现了一个许久没见过的东西,在她的记忆里,这东西已经蒙尘许久。四国图腾,苍麓为鹤,赭砂为豹,漠森为蛇,而最后一个,已经退居远海的玄垠图腾为狼。这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那时玄垠人还在极地生活,那时候的极地也并未像如今这般,时时刻刻都会和那些妖怪发生战争。
极地的气候已经因为陡然的变故而发生了剧烈的变化,除了冷,已经很难看出以往的繁荣景象。
季眠的手指抚上那一枚狼头的图腾,在雨槐面前拆了信封,可里面的消息却令她猝不及防。
玄垠皇帝病危,临走前只想再见她一面……
玄垠到这里,就算是送信人骑着世上最快的马,不眠不休也要十天半个月之久,如果御剑过来或许会快上一些。可这一来一回,时间显然已经十分紧迫了。
“雨槐,替我准备行装,我要立刻启程去玄垠国都。”
“遵命。”
季眠临走前只给林清也留了一句简短的交代,摆在桌案上,到时候让雨槐领人进来取就是。因为此时魔教中的事也迫在眉睫,一刻不容松懈,雨槐是万不能跟着季眠一块前往,只能拨出几个身手好的在身边护卫,这才放心。
御剑飞行需要耗费极大的精力,季眠身体不太好,只能骑马和御剑换着来,紧赶慢赶这才匆忙赶到了玄垠。
这次她没有在极地停留,倒是偶然听说南宫意仍旧留在这里。两个亲姐妹叙叙旧,把事情谈开,倒也不是什么怪事。
季眠没多想,只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拿了一些补给物品就又踏上行程。
极地距离远海有一段距离,在冰川上航行也是一件极为危险的事。远海的神秘,一是因为这里总发生些吃人的怪异传闻,二就是,没有精密的航船,很难抵达远海筑地,这也算是对玄垠百姓的一种保护吧。
毕竟如今的大陆,在季眠开始除妖之前,还是一副要死不死的状态。季眠把最为棘手的一部分解决之后,各国的帝王也紧跟着出兵讨伐,剩下的都是些虾兵蟹将,不成气候,很快就能够剿灭干净了。
季眠站在摇摇晃晃的甲板上,透过层层迷雾,才堪堪看清不远处的一片群岛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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