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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 ★ ★

2024年4月25日,星期四,天气多云。

昨日下午4:26,临河北区区爆发大规模火拼事件。由于冲突蔓延至临近高速路桥段,警方启动紧急封锁程序,108号高速进出方向瘫痪近7小时。

昨天的交通混乱期间,东部市艺术文化办公室仍如期发布本届“城市感官艺术节”的主视觉图,一张被无人机拍下的城市拥堵图,图中车灯拉出红线,像血脉一样交错在城市心脏。

东部商业区知名网红餐车“Salt & Soil Creamery”在□□枪战次日上线新口味“硝烟余味系列”,其中“弹壳咖啡”味添加轻微焦糖烟熏,而“街头坚果榛果”中加入了一滴墨鱼汁模拟质感。

有狗仔拍到某本地著名公司CEO在夜里1:30出现在西市区墓园,与一名戴口罩青年在古墓区交谈近45分钟。两人未有身体接触,但气氛“极其安静”。

有匿名举报者称某生物基因公司附属医院在咨询过程中暗示顾客“容貌不改等于被神遗弃”,并展示整形后顾客获得新生活的照片墙。卫生部门已介入调查,负责人称“医院在合法边缘游走”,但宗教组织发言人警告:“身体与信仰混为一谈是对神明的玷污。”

今晚注定是不和平的一夜,不如说对于这座城市,不和平对夜晚来说是常态。

虽然都说□□人士在现代想要生存就必须把产业都搬到白日之下,好与合法的那些争分夺秒地分食利益,但无论如何在黑夜中行动都更加符合她们的生存习惯。

持续一整天的大规模行动已经足以让部分相关人士起床工作,并且考虑城市的修复计划。除此之前还需要考虑的是市民来信的回收处理工作,以及舆论。

在特警的镇压下,西部市区的街道恢复了往日的清净。

今日清晨天气晴,日之森教务处宣布今日正常上课。

“希望各位在昨日休息的同时没有忘记即将到来的期中考试,近期大家要注意安全,放学后不要在街道上逗留,接下来开始点名。”古河梦久一如既往地重视大家的学习问题。

对于大多数学生来说昨日仅仅是从天而降的一日假期而已,但对于小部分人来说昨日度过的称不上是悠闲的。

【我和母亲说过了!我在社团活动时间内可以自由行动了,不过晚上还是要回家吃饭的。】有乐羽生告诉了大家自己的战果。

【那今天放学大家就一起出发去启明星侦探的工作室吧。】艾克里普说。

几人纷纷同意,然后趁着晨课时间聊天。

【今天早上学校的主干道出口那里多出了很多保安人员登记信息,还用上了面部扫描,其余几个出入口都封闭了,果然最近治安不太好吧。】犬山晓说。

有乐羽生心想自己母亲的行动真是迅速。

【是呀,我昨天晚上回家的时候遇到了打劫的人。这还是我第一次和这种人说上话。】森山寺未央煞有其事地说。

【虽然说大家应该不会被这种人伤到,不过还是需要小心点噢。】艾克里普提醒说。

【一般帮派成员都是很好面子的,无论规模,作风通通都是打了一个会来一群呢。】有乐羽生也赞同说。

【通常是不会遇到的啦,我昨天没有坐公交回家。不过真想知道这些人最近在干些什么呢,以前我从来不知道西边这里□□能引起这么大的骚动。】森山寺未央说道,【不过那些人好像也不是帮派成员,都挺年轻的。】

【确实很奇怪,我记得其它地区,以及其它城市的类似的组织大部分都没有这么大的影响力。】艾克里普回忆着说,【它们大部分都是为了利益而聚集使用暴力手段的小团体,近30年内大多数都因为成员数量太少,要么解散要么转型了。】

【其它地区是这样的吗?本地的那些,尤其是有姓氏的家族势力都很庞大,而且有和当地的政府签订协议呢。】有乐羽生说。

【我知道一点,是产业合法化的限制协议吧,政府为了打压帮派成员的暴力手段,一方面控制了它们的影响力,一方面将没有签订协议的团伙定义为暴力集团进行镇压。】森山寺未央对这件事有所耳闻。

【这一点每个国家应该都是一样的呢,但是感觉这里的情况并没有得到很好的控制。】艾克里普疑惑道。

【没错,不仅仅是最近的这些动乱,之前这里的地下产业链就很发达,虽然说并没有影响到正常的社会秩序,但也没有怎么被限制。】犬山晓若有所思地说,【地下赛马和拳馆都很多,枪械和毒品的贩卖虽然有被控制但我没少看到过。现在来看这个其实是不正常的吧?】

【因为那个协议里面包含的一些内容实际上放任了帮派势力的成长,当然是没有明说的,但没有禁止。那些有姓氏作为归责方的家族内部管理大部分十分严格,没有大肆招收外来人员,但也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推移就降低了影响力。】有乐羽生想了想,【天生目家就是最大的例子,大家如果有去她们的住宅看过应该就能理解一些。】

【总感觉有点奇怪,没有主动招收外来人员的话要怎么维持对外的影响力的呢?我之前玩的游戏里有介绍说五十多年前这里的大型帮派能有两万多个成员,但是管理松散,主角自立门户只需要和老大说一声。】森山寺未央疑惑道。

【它们内部如何我不清楚,但由于协议,一些家族的势力在监视下是有权干涉社会治安问题的,而且家族内部的一些行为政府反而无权干涉。政府与帮派成员之间有专门人员负责协调和沟通,这个职位属于公务员呢。】有乐羽生介绍说。

【只是我对比之后的猜想哦,比起其它地区的那些帮派来说,这里的这些,是不是权限有些过于大了呢?】艾克里普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没有错哦。】有乐羽生承认道,【虽然两边在结构上都是层层叠叠的,但能堆这么高还没塌也不得不称赞一句地基挖的深了。】

【这样的话总感觉社会秩序会很轻易地就崩塌吧,能坚持和平到现在真是了不起。】犬山晓感慨说。

【正常来说就是这样的,试图相信一群暴力分子自愿安分守己就像是相信一块肉放在夏天的室外不会坏掉。但这份和平确实从1988年开始维持到了现在。】有乐羽生也觉得奇怪,但在她看来历史上奇怪的事情太多了,现实不太讲究逻辑。

【公务员们难道也是魔法少女?所以能用魔法威胁那些人安分守己?】森山寺未央大胆猜测。

“扑哧——”点名过程中响起了这样的声音,是有乐羽生忽然笑出了声,但很快就假装咳嗽掩盖了过去。

【咳咳,哈哈哈咳咳咳——】有乐羽生试图靠喝水平复心情,但她被水呛到了。

【这个原来有这么好笑吗?】犬山晓若有所思地说。

【不,不是的,】有乐羽生连忙补充说,【这个部门的领导就是我母亲,所以。】

说道这里她又想笑了。

【原来是这样,按照羽生妈妈的态度,这个部门的公务员确实应该不会使用魔法。】艾克里普点了点头,【那位顾问非常讨厌无法被评估风险的行为呢。】

【但这样的话,是什么能让拥有大量武器和人员的帮派成员安分守己呢?】森山寺未央还是觉得自己说的有一番道理。

【难道说是Evo制造的人造魔物吗?】犬山晓思索道。

【这个猜测是合理的,我们昨天也受到了来自帮派成员的车的追击,如果说这背后是有人类之间的交易所致的也说得通。】艾克里普若有所思地说。

【难道昨天发生的动乱和我们的行动也有关吗?】有乐羽生意外地说。

【不,】森山寺未央迅速地否认了,【昨天那个情况明显是那些□□成员不想和天使的事情扯上太大的关系,她们都没看到那位出场吧。或许□□的那些大家族里有谁知道一些内情,但要做的事情大概率与我们无关。这并没有排除那些人未来可能会对我们动手的可能性。】

【果然这里还是得先把以前都整理清楚啊。】犬山晓叹了口气。

点名结束了,学生们各自结伴前往接下来的课程。

森山寺姐妹的数学课上,古河梦久老师的身边少了一个助教,她并没有因此就懈怠教学内容,只是这件事还没过去多久,她还没有那么快就习惯一个人的离开。

这让森山寺未央想起了西西路老师,以及那个毛毡玩具。

【你在想什么呢?】森山寺未雅发现坐在自己旁边的人在发呆。

【咦你怎么就学会魔法传音了?】森山寺未央吓了一跳。

【你会用我就会用。】森山寺未雅觉得她大惊小怪,【难道说你不会用?】

【…未雅,你记得我们之前去西西路老师公寓里找到的那个毛毡玩具吗?】森山寺未央问。

【你还喊她西西路老师啊,】森山寺未雅面无表情,【记得,你准备把它交给古河老师吗?】

【对呀,但是我们交给她的话有点可疑吧,它突然出现在桌上也很可疑。】森山寺未央说。

【古河老师在这方面是很好说话的呢,和妈妈一样。】森山寺未雅说。

【什么?那就直接给她就可以了吗?】森山寺未央问。

【你给我吧,我会让它被正常地交到老师手上的。】森山寺未雅说,于是森山寺未央没有再疑问,直接将那个毛毡玩具交给了森山寺未雅。

下课后,古河梦久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发现自己的办公椅上蹲坐着一只猫,理直气壮地占据了她的座位,她扶了扶眼镜,那是一只身材健硕的大狸花猫,胆子大得很,姿态放松,见有人来了也没什么反应。

她的办公室门是关着的,可那窗户开着通风,限制在二十厘米不到的开口不会让人掉下去,但却阻止不了校内神出鬼没的流浪猫。

“这可是二楼。”古河梦久小心翼翼地想要挪到狸花猫身边,它只是瞧了她一眼,就跳下椅子,从办公室的门正大光明地散着步离开了。

古河梦久遗憾地目送对方离开,回头一看却发现自己的椅子上放着一个东西,她看着眼熟,拿起来后迅速就认出了这是什么。

“…算了,就再送给你一次吧。”她沉默了许久后,这样说道。

【好了,回去吧。】森山寺未雅确认那只狸花猫准确无误地跳进了窗口后就不打算管了。

【这就是你的特性魔法吗?总感觉和读心术一样,还能预测有小猫咪会来这里。】森山寺未央夹着嗓子说。

二人在课后,趁下节课还没开始的休息时间来到了教学楼后,找到了古河梦久的办公室窗口。森山寺未雅在使用自己的特性魔法扫描了周围一圈之后,迅速锁定了那只狸花猫。随后森山寺未央使用精神引导它跳进古河梦久的窗口。

【那完全就不是小猫咪。】森山寺未雅纠正说,【我的特性魔法是预测别的个体会选择的所有未来走向,是与精神相关的魔法,在我觉醒魔力之后你的特性魔法也发生了改变吧?】

【我倒是感觉没什么变化,不过变化确实有。我以前也不会在魔物以外的个体前使用我的特征魔法,引导个体的选择倾向这件事还是我第一次做。】森山寺未央点点头,她觉得自己的特性魔法实际上在与魔物战斗时起不了什么作用。

不过她一直以来的战斗方式就不是自己亲自上,所以这也无所谓了。

【我们两个一起的话,魔法的效果会很好。】森山寺未雅这样说着,神情却是若有所思。

【那确实,有种从被攻略的角色的角度去干涉玩家的反向攻略游戏一样,这种类型的游戏一般被归为恐怖游戏里吧。】森山寺未央说,【你不会是想做坏事吧?】

【…没有那种事。】森山寺未雅说,【你记得之前艾克里普说过,干涉精神的魔法是被禁止的,所以她也不理解那时我们身上发生的事情。】

【我记得。】森山寺未央点了点头。

【之前你的魔法只作用于魔物和我身上,可现在我们的精神魔法根本就没有限制,而且我们在使用的时候也没有任何奇怪的感觉。】森山寺未雅说。

【可是艾克里普是没有理由对我们说谎的。】森山寺未央实际上也觉得奇怪。

【她确实没有说谎,但她,】森山寺未雅想了想,【艾克里普是和我们不一样的存在,她与魔法的关系与我们不同。我并不是说她说的话不可信,但我们有自己的情况。】

【我知道!】森山寺未央笑着说,【对吧?艾克里普是很温柔的人,未雅也觉得她是很可靠的对吧?】

【这个不是重点啦。】森山寺未雅有些不好意思。

【我们两个的问题,我们两个可以一起解决啦。】森山寺未央说,【不用不好意思,我们是朋友,艾克里普如果遇到了问题我们也要帮助她的。】

【好吧,你说的对,比起这些我们更应该先考虑之后的问题。】森山寺未雅叹了口气。

【比如说中午一起去自助食堂吃饭,果然还是这样比较好。】森山寺未央说。

【比如下节英语课的前置作业,】森山寺未雅无情地指出,【你没有写,我知道。】

上午的课程一晃而过,有乐羽生虽然高中之后已经不怎么参与学生会的事务了,她的那份工作有人抢着替她干。可无论如何学生会代表徽章还戴在她的领结上,她依旧需要参与例行的学生会干部会议。

学生会附属楼二楼议事厅内,高中部六位学生代表与正副主席齐聚。

“关于近期社会治安问题导致的学业进展不顺利问题,我希望各位代表以身作则展现应有的学习态度的同时,也同样为日之森高中部的各位同学设身处地地思考,该如何让同学们在降低心理压力的同时,以良好的心态迎来即将到来的期中考试。”学生会高中部主席苍山明野说出了会议目标。

也就是说,要大家集思广益,想办法以学生会的名头组织校内学生提高学习效率,有乐羽生总结道。她与这位主席的关系许久没有维持了,不知这位最近想法是否发生了改变。

苍山家是日之森基金会最大的校内股权掌控者,但代表人的教育理念与日之森现在的校风有所不同,有乐羽生曾经听她不经意间表达过自己的摇摆不定。现在她提出这一点或许是希望加深自己对校内风气的控制。

“这,日之森崇尚学生多元化,我们或许不应该干涉学生们各自的学习方式。”纪检部管理者花野夕雨语气委婉地说,但有乐羽生记得她之前是规则的维护者,是什么让她的想法发生了改变?

“我也认为学生们应该独立学习,我们组织活动可能反而会碍事。更别提以往类似的活动举行过不少次了,但每次回顾都没看到有合适的结果。”学术交流部门的雫石梓扶了扶眼镜,这句话倒是在有乐羽生的预期内,她的家里是文教派,主张开放教育改革。

“但我们需要表达学生会的立场,别忘了,这才是最重要的。学生会该有学生会的态度,我们不能因为那一些不好看的结果就改变作风。”公关策划部门的九重澪停下了手中的笔,有乐羽生对她疲惫的表情若有所思,往常她通常是打圆场的那个。

“不要吵架啦,这样定期举行的活动是有意义的,但在形式上我们可以通情达理一点。学生们实际上已经习惯于重大考试前会有类似的活动出现了,长远来看这样的活动一定是对长期发展有用的。”活动策划部门的月岛理世打圆场说,有乐羽生发现对方自从在去年的活动中有学生意外受伤后,这位乐天派的行事风格圆滑了许多。

“没错,我们必须组织有意义的活动。现在正是人心涣散之时,我们此时的行动不仅仅是为了准备期中考试,也是为了将大家的心思带回到学校中。我们作为学生会成员更应该以身作则,不该去顺应短期现象结果,而是应该坚持一开始的做法。”神原艾莉莎冷静地说,这位与有乐羽生同年级的总务部负责人一进入学生会就是坚定的主席拥护者,有乐羽生都不记得多少次不小心听见她们两个人私下谈话了。

场面一片混乱,会议结果已经没有意义了,这里的人比起活动本身,更想表达自己的意见或者达成自己的目的。有乐羽生不太想参与到这种大家各说各的,根本没法听进别人说的话的讨论中,她只是拂去了心头的烦躁与冷嘲热讽,觉得有点饿。

“我们有必要展现完美的正面形象!日之森的学生都在等待我们做些什么,我们不该辜负学生们的期待不是吗?我会尝试和社团活动部门那里的负责人沟通以达成更多合作。这一活动也会更好地维持学生会成员对校内成员的了解。”

“具体的活动执行方案呢?我还是认为这只会削弱正常学习秩序!一切的前提是这不会扰乱校内以往的作风。”

“我认为可以让优秀高年级学生带低年级学生学习,这是推动学生学习交流的好机会。而且高年级的学生更熟悉这一活动过程和意义。”

“我认为小规模的比较好,或许我们可以使用网络直播?顺应现代化发展的活动方式更高效且更能表现出学生会的进步吧。”

“那就必须布置好空间,我们初衷不是这样的吧?近期校内校外安全管理森严,如此大规模的行动一定会影响到学生们的日常生活,到时候维护秩序又是我们的工作。”

“你以为去年的匿名投诉有多少?学习会又不是没有过,每次都有人投诉。你们有考虑过这个活动真的对长期发展有益吗?日之森十几年前可没举行过这种活动。”

“那就根据那些反馈改进啊?你难不成还害怕那些投诉信里面有毒吗?”

“大家的意见我都记下了,有趣,不过还差了一个人的。”副主席白贺音理抬起头来看向有乐羽生,“有乐同学有什么想法吗?”

这位副主席反而是学生会里最有资历的,她现在高中四年级,从初中部开始就是学生会副主席,一直负责学生会的信息情报整理和会议记录,有乐羽生都不敢想这个人知道校内人员多少黑历史。

“大家的意见不统一可就头疼了,我想想。”有乐羽生想了想,有人偶尔看向她,但显然争吵更重要一些。

比起完成活动,达成在场的各位的内心的想法才是重要的点。有人想要表态,有人想扩大影响力,有人想表达自己站在那一边,有人想抛下责任,有人害怕牵连自己。

“我认为,大家提出的观点都是有意义的,但比起在这里争吵,不如去问问高中部的大家的想法如何?”有乐羽生笑着说,“以每个课程的班级进度为基础,向学生们分别征集自己的想法和意见,以及对目前情况的想法。以网络匿名调查问卷的形式以学校邮箱发放,这样还愿意填写的一定是真的有所需求的。”

比起意见,有乐羽生提出的是做法,她并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表达自己的态度。

“好的,我记下了。”白贺音理点了点头。

会议依旧在争吵之中结束了,有乐羽生回忆起初中时的学生会会议内容,感慨还是初中部的大家更为学生们着想。但现在的学生会代表曾经也都是初中部的,高中部和初中部区别是有这么大的吗?那大学呢?有乐羽生一边想着一边快速走向食堂。

现在她已经不会再因为饥饿而感到焦头烂额了,因为她的魔力已经足够弥补这一点,但适时的饥饿与定时进食会让她更有脚踏实地的感觉,更何况她并不讨厌进食。

大家现在在干什么呢?有乐羽生不禁想道。

“等等!为什么你把手放在下面?”森山寺未央严肃地表达不满。

食堂二楼的角落圆桌,四个人围成一圈,正是犬山晓,艾克里普,与森山寺姐妹。有乐羽生远远看到她们几个,去买了些面包后走了过去。

“哦!羽生你来啦!”坐在一旁看着的艾克里普看见有乐羽生抱着几个小蛋糕,招手让她坐到自己的身边。

“原来是在玩UNO牌,好怀念啊,我小时候也玩过这个。”有乐羽生坐在艾克里普身边感慨到。

牌桌上的中央已然堆积了大量弃牌,艾克里普将那些牌拢了过来,留下最上面的一张黄色反转牌,与弃牌堆混在一起重新洗好放回原处。

森山寺未央和森山寺未雅面对面,目不转睛地盯着各自的的手牌,二者手里牌的数量不相上下,一对双胞胎之间的竞争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犬山晓面色凝重,就和她手里握着的那一把牌一样重。

“那是还没出的牌吗?”有乐羽生忍不住问了,犬山晓的脸色又凝重了一分。

“是的,”艾克里普怜悯地说,“晓她一直在被加牌。”

“那也给对方加牌比较好吧,这种场面看着也太可怜了。”有乐羽生说。

“可是一般来说,要把好用的牌留到最后吧。”犬山晓整理了一下手牌,落在桌上发出咚的一声。

“如果是我的话,这种情况下宁愿不去顾及结局,也要想办法让对手手里的牌多一点再说呢。”有乐羽生笑着说。

“这样说不定也会带来转机,值得一试呢。”艾克里普点了点头。

“说起来艾克里普不玩吗?”有乐羽生好奇地问。

“我的牌都出完啦,因为出的太快了所以不算就这样结束,我现在看着大家玩。”艾克里普笑着说,没有在炫耀。

“艾克里普,牌运很好呢。”犬山晓从牌的后面看了过来。

“是新手运吗?”有乐羽生问。

“不,这是第十把了。”森山寺未央抬起头,抽出了一张绿色的反转,“你绝对没有绿色了!”

于是又来到了森山寺未雅的回合。

“这个卡牌类游戏规则很简单,没什么手法要求。”艾克里普点了点头。

“转为绿色。”森山寺未雅扔出一张万能加量牌,犬山晓面色平静地伸出手摸出四张牌,放在自己的牌上上,随后扔出了一张同样的牌。

“红色。”她扫了一眼自己的扇面说,森山寺未央眼睛一闭,伸手摸牌。

“这样下去总感觉没完没了了。”有乐羽生看到了结局。

“没错,这已经是重开的第十把了。”艾克里普点了点头,她在此之前从未洗过牌,但现在已经可以做到完美的空中花式拉牌了。

“重开吧。”犬山晓说。

“重开吧。”森山寺未央率先把牌一摊,没有一张红色。

“重开吧。”森山寺未雅放下牌,没有一张绿色。

艾克里普把牌拢了过来,向有乐羽生表演了一番自己的新技能。

“这次羽生也来玩吧,我就不玩了。”艾克里普说。

有乐羽生点了点头,放下了手里的翻糖块,坐在了犬山晓的旁边。

七张牌到手,以被翻开的牌的拥有者有乐羽生先手。

一张万能加量牌,一些功能牌,几张杂色数字。有乐羽生看着自己手里的牌,打出一张蓝色的三。

3红,2绿,1蓝,1黄,没有功能牌。犬山晓平静地接受了自己的牌运,跟出一张蓝六。

红色功能牌很全,加上红色数字连顺。森山寺未央下定决心要结束一切,打出加牌,选择红色,犬山晓摸来两张牌。

什么牌都有一点,黄色比较多啊。森山寺未雅心里有了决策,跟出了一张红七。

“黄色。”有乐羽生扔出换色,抬头看向其它人。

“我加一张,”犬山晓发现自己还是没东西出,伸手摸了一张牌,发现居然正好是黄色的三,“等等我跟。”

“跳过。”森山寺未央扔出黄色跳过了森山寺未雅的回合。

森山寺未雅看着牌堆,心里把牌都记下了。

“反转。”有乐羽生将回合转回森山寺未央先手。

“红加牌!”森山寺未央毫不犹豫地打出,有乐羽生摸了两张牌。

“零,换牌。”森山寺未雅思考后扔出了卡组里唯一一张红色,红色零,她与犬山晓互换了手里的牌。

“哦哦。”犬山晓有些不好意思地交出了手里刚刚理好的牌。

有乐羽生看了看牌堆,思考过后将颜色变为了黄色,森山寺未央传来了质疑的目光。

但黄色手牌特别多的犬山晓开始难得顺利地出牌,她不太理解为什么自己运气忽然就好了起来,但是手里的牌变轻的感觉相当不错。

“等等,反转。”森山寺未雅换了一张牌打出。

“换色,换成蓝色!”森山寺未央孤注一掷地扔出手牌。

“哎呀好可惜,摸一张。”有乐羽生伸出手摸牌,森山寺未雅看向她的眼神充满质疑。

“U,UNO!”犬山晓面色激动地扔出手里的蓝色二,她自己都不相信能顺利成这样。

“蓝色八。”森山寺未央冷静地出牌,她看向森山寺未雅。

“红色八。”森山寺未雅心领神会,她知道犬山晓的牌组里没有红色。

“反转。”有乐羽生打出一张红色的跳过。

“…反转。”森山寺未雅就这么一张红牌,森山寺未央被跳过了。

“跳过!”犬山晓扔出了一张黄色的跳过,她站了起来,脸上情不自禁洋溢出了笑容,“我赢了!结束了!”

把牌扔下的感觉很轻,连人也跟着一起轻了起来,犬山晓重新坐下,朝椅背靠去,晃着脚感受赢家的快乐。

“恭喜你,结束啦!”有乐羽生将牌放进了牌堆里,继续啃食起翻糖,色素把她的嘴都染成了蓝色。

“哦哦恭喜,结束了,这次好快!”艾克里普将桌上的手牌拢了过来。

“结束了呢。”森山寺未雅笑了,她觉得这样的游戏也很有趣,她以往从未与同龄人进行这样真正意义上平等的游戏,大多数竞技游戏到最后都会变成她们姐妹两个人之间的斗争。所以无论是赢了还是输了对她而言都差不多。

“结束了。”森山寺未央露出了释怀的笑容,她站了起来,然后腾一下爬到椅子上站着了。

“…这是在干什么呢。”有乐羽生抬头看抬着头的森山寺未央。

“那里人比较少,她害羞呢。”森山寺未雅说,“那个学校吉祥物糖居然是能买的吗?我以为是纯装饰呢。”

“确实是装饰!但老板把它送给我吃了,谢谢老板!”有乐羽生晃了晃手里的糖。

艾克里普趁着大家在讨论,偷偷透过牌面看了一眼牌堆中,有乐羽生扔进去的那几张牌。

一张蓝色五藏在那里。

“好啦你也该下来了,一会有人来了就不好了。”森山寺未雅戳了戳森山寺未央的膝盖窝,她一个翻身坐回了椅子上。

“这次是你赢了,不过下次就没这么容易了。”森山寺未央咧着嘴笑着说。

“谢谢?”犬山晓也不确定该回答什么。

忽然,楼梯口传来了脚步声,有人在上楼。

“哎呀,快把牌藏起来。”有乐羽生说,艾克里普点了点头,迅速把牌收进了口袋里。

上楼的人有乐羽生并不陌生,而其它人也从领巾上的徽章认出来来人是谁。

“有乐同学,”苍山明野的面色带着些许疲惫,“已经快到上课的时间了,最近是非常时期,我希望你作为学生会代表为大家做好榜样。”

“自然,苍山同学。”有乐羽生微笑回应。

或许是有乐羽生的蓝色唇彩太超出校园仪容仪表范畴了,苍山明野没再多看几人,转身就朝便利店走了。

除了有乐羽生以外的所有人都对于这位学生会主席不太熟悉,她们记得这位曾经在学校礼堂演讲的样子,但除此之外便没有更多了。

“刚才我们还在讲为期中考开学习会的事情,现在就让苍山同学看见我在我在和大家玩牌,她肯定会生气。”有乐羽生解释了一番。

“即使没看到我们在玩牌,她的愤怒也难以忽视呢。”森山寺未雅说。

“而且她也没吃饭,你们学生会果真不给饭吃吗?”森山寺未央感到遗憾。

“哈哈哈,今天大家都在吵架,所有人没有吃东西的时间啦。”有乐羽生笑了。

“吵架,是因为那个学习会的事情吗?这个也能吵起来吗?说起来确实要期中考了。”犬山晓依旧一副很开心的样子。

“是的,不过吵架的原因倒是和活动本身没什么关系。”有乐羽生有些无奈,“虽然大家都是高中生,但是都各有各的目的和难处呢。”

“这种事情的发生不分年龄段和地区,只看有没有想要的东西。”森山寺未雅说。

“我们以前的初中里也有类似的小型团体,总是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搞小动作。”森山寺未央苦大仇深地点头。

“其实这样来说那些□□成员也是这样呢。”犬山晓点点头,顿了顿又补充道,“我没有在说学生会里的人是□□作风哦。”

“人类社会就是这样的啦,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思想就难免发生这样的事情。不过即使是这样大家也能聚集在一起一齐发展,这正是可贵之处。”艾克里普笑着说。

“这样一说,虽然说社会的问题会影响到学校,但反过来说校内的情况也反映了社会情况,或许等外界的情况平静了下来之后学校里也会平静下来吧。”森山寺未雅说着,看向了窗外,食堂建筑北边的日之森湖宁静无波。

“侧面来说校园生活的平静就靠我们了,原来如此,这就是责任感吗?”森山寺未央点了点头。

“是这样吗?不过如果城市恢复和平,那大家也就能安心学习了。”犬山晓也点点头。

“哎呀,这样想也可以,不过要上课了,大家下午的课加油!”有乐羽生觉得没什么问题。

“下午放学后社团活动教室见吧!”艾克里普说。

中心湖往南,位于南居民区北段的临湖艺术馆旁坐落着一栋天主教教堂,宗教用途设施建设计划在上世纪末提出。前置法律程序与土地购买手续半年,规划设计半年,施工与验收耗费三年,三年间有七次整改,南居民区社区听证会三次,之后内部布置三个月。

最后的主教认证仪式日期在约二十三年前的一个雨天清晨五点,往后多年风雨交加,居民眼里这栋尖顶单层建筑至今依旧是南居民区里的新人。

周四正午时分,非礼拜时间,工作人员休息且空间内无社区活动预约,但教堂的门从来不锁,灯也不关,意思是欢迎无家可归者来这里休息。

如果它的位置出现在往北16公里偏西的密集建筑群中,那这个意思才够意思。对部分人来说宗教是需求,需求宗教的人大多是先跪倒在地才注意到地面上脏不脏的,脏一点反而更好,污渍多一点身上的荆棘就少一点。需求宗教的人重视其功能性和实用性,其余,逻辑性真实性象征意义和艺术性,通通都是新人。

新人当然有说些什么的权利,但说了之后是被接受,还是被前辈用包容且鄙夷的眼神打量,那就是后话了。

显然此处教堂的“其余”部分占多,可能就是太多了,在彼此牵手之中,新人重获新生。功能性依旧保留,但却反而变成了某种象征性的东西。

告解室同理,牧师不在的告解室就只是一个空房间而已,无灯无窗,更显得真话明亮。

但告解室内现在有个客人,阴影之中,木板硬座之上,有位需求者。

“二十三年前,南流岛狱警给我带来了他死去的消息,混凝土地下三十米处,那个月的信只有那么一句话,我因为隔离制度未发一言,那时,刑期还有五年。”细密的倾诉如蛇以腹前行时草地发出的低语,于阴影中扩散,被周围木板吸收,暗色再添一分。

声音平调无波,如黏在地上一般无起色,除发言者自身情绪以外,也因语言。

“二十年前,信上说科勒斯特死了,我没有信。我下的仲裁令,于是那之外的参与者都被割去耳鼻。天不渡那老头没死,风气却改变了。”倾诉声中不包含懊悔情绪。

“十八年前,我的接风人中站着天生目池元,她是个商人,说那些话就该做好被我们拔掉指甲的打算,可风气变得快。十五年前,所有人都失去了仲裁权,无论是过去,还是未来。”

她不怀念。

“我无法拒绝,也不会忘记。”她说,“十五年,阳光让那些人和结构都肿胀得恶心,我们如猪狗,四肢着地,眼向上看,得到的还是低人一等的视野。”

她好像没有在忏悔。

“十五年,我调解内部矛盾,但没能解决制造矛盾的人,十五年,我判决六百五十五个告密人,有人跑去了铁栅栏的后面,有人跑去了船上。无论跑去哪里我都看得到,玛丽亚,家庭是最大的风险,但背叛者不该活着。”

她有别的教条。

“但是,她们也不该死无全尸,玛丽亚,可否告诉我天使带着她们的灵魂去了哪?”她嗤笑,“几十种埋葬方法都找不出一个安放她们的去处吗?我会守好秘密的,就像我一直以来做的那样。苦痛既然存在且无人避免,那么我想,我不该抱怨。”

她敬畏的存在另有其人。

“但是,他被原谅了,被谅解了,无罪了,自由了。他抛下荣誉,也会抛下伤疤,而我早已失去了仲裁权,我们都是。”她说,“这怎么行呢?刺青若与地位不符那该就刮去其皮肉。”

她站起身,带上眼镜,修长的身体无法在告解室内舒展,于是她半只脚踏出阴影,那黑色在她胸口与脖颈间残留花纹,勾勒为黑星与教堂穹顶的样式。

教堂内依然无人,她从黑沉告解室内走出,穿过长木椅群,圣经书架,花篮,画架以及捐款箱,径直走出了教堂,下石阶前行,花园外,一辆黑色私家车在不久前停在了哪里。

司机下车为其开门,她点头致意并入座,车辆离开了。

不久后,一辆银色宾利停在花园外,司机下车开门,乘客下车,看向教堂,来者是有乐千奈。她扫视教堂建筑外轮廓,找不出一个满意的着眼点,便没去评价这位新人的“其余”特性,径直独自走入其中。她穿过一切走向告解室,皱眉弯下腰,从木板硬座下方拎出一个黑色铁皮箱。

告解室属私密神圣空间,监控违法,牧师也必须守住告解者的秘密,即使其尚未来得及,也不需要被给予赦罪。

有乐千奈没有开箱检验,径直离开了教堂,经过捐款箱时,她取出钱包捏起一叠现金塞了进去,纸币落入发出细碎声响。

随后她上车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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