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定从惊诧,转过身,香槟塔的背后坐着一位Alpha,消瘦苍白的脸颊竟然和他第一次见到的白祁没什么区别。
不同白祁脆弱又坚韧的气质,这位Alpha是单纯的虚弱且阴鸷,浑身上下迷茫着一团死气。
正当沈定从要呵斥他,瞥见他空荡荡的裤管,愣了几秒,意识到alpha坐的是轮椅,这种情况在联邦可不多见。沈定从立马想到什么,看了看alpha,又看了看白祁,他们应该是认识的。
那位Alpha双手推动轮椅,从香槟塔背后露出一张刻薄带笑的脸,“好久不见啊,白祁,连以观都死了,你怎么还没有死呢?”
“居然是约翰逊·贝尔这个废物!”雎鸠的语气很惊讶,白祁一时说不清是在惊讶见到约翰逊·贝尔这个人,还是在惊讶他怎么还没死?
白祁侧头,撇了眼空无一物的肩头。很快,他视线转向约翰逊·贝尔,平淡地好像在说今天天气还不错。
“确实好久不见,约翰逊·贝尔,你跟个下水道的蛆一样和你的轮椅很般配。”白祁脸上扬起微笑,“所以你是在自卑吗?要和一个死人开始计较。”
“白祁!”约翰逊·贝尔激动上前,轮椅不慎撞在长桌的桌脚,香槟塔摇摇欲坠,有些酒液溅在了白祁的手上、脸上。
白祁不甚在意,抬手抹掉脸上的酒水。
“真高兴你没有被挫折打败,还有现在这样的活力。”白祁隔着桌子,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眼神轻轻落在他的断腿上。
他不记得他认识的约翰逊·贝尔不是个残疾。
当初在军校,约翰逊嚣张的很,没少找他和连以观的麻烦,没想到竟然成了一个残疾。白祁不禁感慨,时隔六年,物是人非。他成了一个Omega,连以观也死了。
“白祁你有什么好得意的!现在的你不过是个Omega!”约翰逊·贝尔被彻底激怒了,怒道,“如果不是被连以观抢先一步……和你结婚的就是我!我会让你每天跟个发情的狗一样跪在我腿边跪着求我……啊!”
白祁手中的酒还没泼到约翰逊·贝尔脸上,他就碰瓷般大吼大叫,痛苦地捂着眼睛。
“……”
哦,白祁想起来了,他还有个超强打手。不知道这位打手做了什么,约翰逊·贝尔的眼睛流下两行血泪,让他扭曲丑陋的脸庞看起来更加阴森恐怖。
“你敢!你敢!你不过是个Omega!真当自己还在军校里吗!”
白祁:“贝尔家的教养让人真不敢恭维。”
“教养?连以观难道就很有教养吗?一个低贱的野种!他要是没死还得叫我一声大哥!不过可惜,他到死也没有得到贝尔家的承认哈哈哈哈哈!真是可悲。”
“那还真是抱歉,连以观从来也不需要所谓的贵族承认,他就是他自己。”白祁打断他。
就算连以观的体内有着贝尔家族的血脉,那又怎么样?他从来不屑所谓的贵族的名头。
“不需要得到贝尔家的认可?要不是贝尔家帮他压下前线的事,他还能获得烈士的称谓?做梦!”约翰逊·贝尔想到什么,脸上的笑意更加残忍,“呵呵呵呵,可惜啊,他死了。你知道他死前做的最后一件事是什么吗?”
原本白祁要离开的动作停下了,目光转向那位疯癫的Alpha。
“如果我告诉你,他因为你死了,死无全尸!你的后半生是不是永远都要活在愧疚和懊悔中呢?会郁郁寡欢吗?会抑郁想自杀吗?”约翰逊像个疯子,眼角挂着血,面容疯狂,比街头游行的激进党还要更加疯狂。
“白祁去死吧,去为他赎罪吧!”
“……”
“够了!”沈定从呵斥。他实在看不下去了,白祁已经够可怜了,还要遭受一个疯子的苛责,未免太过分了。
“没有一个Alpha会像你一样刻薄恶毒!”
“我刻薄,恶毒?你倒是问问白祁我的腿是怎么断的!”约翰逊·贝尔的轮椅撞向了长桌,香槟塔轰然倒塌,引起不少人的关注。
“约翰逊,你的腿断了和我又有什么关系?你我只不过同学一场,这六年都不曾见过。现在的你已经懦弱到什么都要推卸责任,找借口了吗?”白祁冷下脸,酒杯重重放回了桌上。他朝着沈定从昂起下巴,“失陪,我去一趟洗手间。”
白祁转身,快速走向卫生间。不得不承认,他也被约翰逊·贝尔说的一堆莫名其妙的话激怒。
他一直以为他和连以观结婚是一个信号,是劳森和马洛·贝尔之间的博弈。但现在约翰逊·贝尔却说其中也有连以观的手笔。
连以观?他想干什么?前线究竟发生了什么?白祁一无所知,困惑及被欺骗的愤怒燃烧着他的理智。
冰冷的水泼在脸上,许久,他稍稍冷静。他抬起头,镜子里的他脸色苍白到可怕,发丝上的水珠沿着脸颊滚落,那双灰蓝色的眼神恶毒,就像刚从水潭里爬出来的恶鬼。
这样的自己太陌生了。他闭上眼,理了理思绪。忽然,他意识到,耳边格外安静。
他喊了一声,“雎鸠。”
“雎鸠?”
安静的卫生间没有任何声音回应他。
“……”
意识到什么,白祁直起腰,望向外边,脑中浮现出约翰逊·贝尔坦坐在轮椅上的模样,只不过是个废物Alpha。
白祁眼神闪了闪,不禁摸上了后颈的阻隔贴上。
舞会上,闹剧结束,哈里斯夫人赶紧出来调和,命令佣人收拾好残局,音乐继续。
沈定从还想说什么,被哈里斯夫人呵斥,“够了,不要再胡闹了。贝尔先生,抱歉,这里空气比较浑浊,不如让定从推你去院子里走走怎么样?”
“不用了!”约翰逊·贝尔毫不客气地拒绝,随手招来他的奴隶推他出去。
一路上约翰逊·贝尔都在咒骂。路过哈利斯夫人家那个漂亮的中心湖,约翰逊·贝尔不由想起白祁骂他的话,脸色狰狞起来了。
“该死的该死的贱人!下水道的蛆是他才对!”
Beta早就习惯了约翰逊·贝尔的喜怒无常,见他注意到那片湖,便推着他走了过去。
才刚刚靠近,一把无形的长刀狠狠扎进约翰逊·贝尔的腺体,狠狠搅动。他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腺体,“啊!”
腺体相当于是alpha和omega的第二个心脏。
现在遭受的疼痛相当于有人拿着带锯齿的刀想着刁钻的法子凌虐他的心脏,不到几秒他疼到浑身冒冷汗,呼吸差点停滞。他伸出手想要抓起beta的胳膊,想像往常那样靠着施虐缓解自己的疼痛。他却捞了个空。
他身边没人!
约翰逊·贝尔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他置身于一个漆黑无光的环境中,四周静悄悄的。
黑暗中有个嘶哑的声音骂道,“约翰逊你不记得我说过的话了吗?”
好…好熟悉的声音。约翰逊·贝尔有点恍惚。是谁…好熟悉!
那个呼吸的声音继续说道,“不要去招惹白祁。”
同时有什么东西拖拽在地面上,发出粗粒的摩擦声。给他带来不小的心理压迫感。
是谁!约翰逊·贝尔惊恐的瞪大眼,疯狂地想着究竟是谁,谁说过这样的话…
一团乱麻的回忆中突然迸发出一个血腥残忍的画面,他如同一条死狗一样倒在血泊中,蹲在他身边的青年慢条斯理地砍断了他的双腿,在他的腿上涂上了一种特殊的药剂,保证他的双腿再也无法接受高科技技术移植双腿——
连以观!
黑暗被人撕开一道小口子,放出微弱的光,约翰逊·贝尔借机看清了走向他的人,瞬间目眦欲裂。高挑的青年身穿黑色的长衣长裤,苍白的手上拖拽着一条长长的金属……是刀!
是刀!约翰逊·贝尔又如跌入了往日的噩梦中,惊恐万状地挣扎,不小心从轮椅上摔了下来。他开始不停往前爬,嘴里口齿不清地喊着什么。
约翰逊·贝尔的信息素抑制不住往外冒,气味特别浓郁,就连Beta都闻到了。Beta惊讶,不知道他的信息素怎么失控了!
“你,怎么样了?”Beta慌张,刚搭上Alpha的手臂就被粗暴推开,不慎栽倒在地。而约翰逊·贝尔发了疯似的,扣着脖子和腺体,双手鲜血淋漓,一边喃喃“不要杀我!”、“鬼啊!”之类的胡言乱语。
“……”
不到片刻,约翰逊·贝尔意外跌入湖泊,又被佣人及时打捞上来的消息传回舞会,哈里斯夫人惊慌失措,宾客们翘首张望。
一个残疾Alpha,并不值得他们这样子,但如果是那位前线明星豪斯曼的亲兄弟,那就另当别论了。
好好的一场舞会变成了惊吓刺激的闹剧,哈里斯夫人手忙脚乱。
“他也是活该,听说是发病意外摔倒,滚进了湖里。那个Beta…哦,好像是他的看护吧,说他经常这样发疯,没想到今天疯得更严重了。”沈定从见到白祁回来,马不停蹄说起这个八卦。
沈定从的视线追随着白祁,白祁的脸色更加苍白了,发尾湿漉漉的,简直就是经历了一场惨痛的折磨。
“你没事吗?”沈定从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白祁弯了一下嘴角,宴厅大部分人都被约翰逊·贝尔吸引走,他左手握拳抵了一下嘴唇,“我有点不舒服,要先离开,劳烦你帮我和你姑妈说一声。”
闻言沈定从忙不迭答应,还提议送白祁回去,不过被委婉拒绝了。他扶着白祁往外走,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墨晴才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气息有些紊乱。
沈定从见到他,忍不住责怪,“你去哪里了?我们都等了好一会,他现在很不舒服。”
“抱歉。”墨晴身上还沾着草屑,一边匀着气一边解释,“那边动静太大,我去看了一眼。”
墨晴指的是后花园。白祁意外看了他几眼,没多说什么,只是在握着墨晴的手时发现他抖的很厉害。
白祁刚侧头,想说话,耳边有个声音阴阳怪气的哼着,“需要我抱你上去吗?”
“……”白祁顿时不想说话了,由着墨晴摸着他上飞行器。他小声问了一句,“玩够了?”
那只小青蛙还挺傲娇的,不理白祁,还故意大声哼了一声。白祁心里嗤了一声,对于雎鸠幼稚未加搭理。对于双方今晚都做了什么,默契没有开口。
上了飞行器,墨晴递给他一块新的阻隔贴。
“或许您会需要,”墨晴指着脖子,“湿了。”
“谢谢。”白祁接过,顺手摘掉佩戴在身上的监视器。贵族的晚宴酒会,墨晴没有资格进去,哪怕有军方的身份也是如此,只因为他是Beta,因此白祁身上佩戴着监视器。
墨晴收走监视器,目视白祁撕开阻隔贴重新换上,他拿走了那张沾满信息素和血液的废弃物,沉默地处理掉。
“白祁你没闻到他身上的信息素吗?不打算问问?”雎鸠只安静了片刻就不敢就此沉默,随口找了个话题搭话。不知道墨晴到干什么,身上全是alpha的信息素,还有血腥味。
雎鸠不由吊起眼,上下打量那位总是沉默跟在白祁身后的beta。似乎这位beta身上也有很多的秘密。
“没什么好问的。”白祁不屑地扯了一下嘴角,“我没你那么八卦。”
“我哪里!”雎鸠不满地跳了跳脚,咧开嘴就要进攻。敏感的它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一种毛骨悚然的危机感豁然笼罩在它的神经,它总算察觉到飞行器上有什么不对劲,蓦地张大了眼——
“白祁,三秒着陆!”雎鸠大声脱口而出,白祁几乎是瞬间被牵动了,身体反射比意识更快做出行动,他反手拽住墨晴就往下跳。此时他们的飞行器才刚起飞,距离空中也有十几米高,他们没有任何措施就这样直愣愣地往下扑去。
白祁的心脏狂跳,在大脑后知后觉生出危机感时,他愣了愣,刚才那个指令是——
爆炸声轰然响起,一股巨大的推力把他推了出去,炙热的火焰灼烧着他的后背。可是眨眼间,过高的温度消失了,有个人焦急地喊着他的名字。
白祁产生了强烈的晕眩感,耳朵嗡嗡嗡的,他感觉过了一个纪元那么漫长,也可能是几秒经历了。
无规律的钹音占据了他的大脑,吵闹被清空了,无声画面快速划过,速度比超音速战机还要快,下一秒就要贯穿了白祁的灵魂。
大量声音和画面喷发,比惊涛骇浪还要可怕。
无数个声音在喊着“白祁”、“白祁”、“白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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