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白祁就收到了一具栩栩如生的仿生人,白祁看了“他”良久。
机械狗也饶有兴致地围着“他”打转,道:“钟与白这个办法不错,要是你在用点精神力操控它,应该没人分辨出真假。”
“怎么样,我说过钟与白办事能力很强的。”连以观洋洋自得。
白祁没说话,看了“他”很久。紧要关头下,他所能想到的人脉也只有连以观的副官——钟与白。
钟与白的个人经历确实和他的自述无异,是一位植物人,但和连以观的死没有多大联系。
因为连以观死前就把他调离了副官的职位,而他是在一次任务中不幸成为了植物人,又在私人研究所的资助下,有幸接入了脑机接口,让受损的脑干得到了高科技的替代。
巧合的巧合,造就了钟与白这个人。除了无法正常出现在人前,他和其他人无异。
“诶,白祁,你看它的左手食指,和你一模一样,指尖又个小黑痣。”
“还有这里,头顶也是两个漩涡。”
“你说它会有信息素吗?”机械狗突发奇想,使劲动了动鼻子,仔细嗅着空气中残存的气息。当它的脸转了个方向,就发现白祁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它,不知想些什么。
“你…干嘛?”连以观心里发毛,果断退后了几步。
“只是有点好奇。”白祁随口道,按下启动键,那位“白祁”开口说话了,“你好,主人,请问有什么吩咐?”
就连声音也都是一样的。
白祁好奇,钟与白究竟是哪里搞来的这具仿生人。
给仿生人设置好程序后,白祁又和连以观回到了地下训练场。没多久,他接到了一个不算很意外的电话——陈诺。
事实上,哪怕陈诺没有给他打这通电话,他也会联系陈诺。第一,他是陈诺的病人,第二陈诺知道他冒充beta这件事。
“你好,白祁,许久不见。”陈诺在约定好的时间,抵达7区第三大道的房子中,“你最近怎么样?”
陈诺开门见山,作为一名心理医生最怕的就是从病人身上发现病情转化的情况,尤其白祁还没接受任何更加专业化治疗。
他衷心希望白祁参加校招这件事只是临时起意,而不是在某种病症驱使下产生的执念。所以他觉得有必要和白祁好好谈谈。
“还成?”
回顾白祁近期的生活状态,只有“偏差”两个字,因为——连以观的出现。
白祁没打算把这个秘密告诉任何人。
“其实,我在校招的心理测量室见到你有点意外。”陈诺整顿了会措辞,想着接下来该如何引导白祁谈话,好在白祁很配合。
“确实,我也有点意外,上次通电话你还在圣利星系。”
“因为校招回来了,主星需要大量心理医生。”
“哦。”
“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会想要参加校招吗?”
为什么?因为身份和地位。白祁用着面对詹姆斯同样的理由告诉陈诺。
不过面对朋友,他的话更坦诚,“你应该知道我之前的生活状态,我也有很努力去接纳自己身份,但是我发现我做不到。”
“我没有办法适应。”
白祁的声音很沉,带有一种魔力,无故让陈诺感受到了一种灵魂割裂的痛感。
“因为我发现,我的性别扭转不了我的意志,omega的身份无法禁锢我的思想。”
“你和我一样接受过第一军校的教育,知道一个优秀的军人该具备怎样的品质。我那些不完善的,残缺的人格,也都在一次次的历练中使我的意志更加坚定。alpha的思维已经成为了我灵魂的烙印。”
“所以,哪怕变成了一名omega,我也依旧无法接纳。”
“当然,也有可能只是我个人的问题,你可以用一种更加严谨的词汇形容我,偏执狂或者,性别错位证。”
白祁的话直截了当。末了,他笑了一下,“做出这样的行为,我没有办法违背我的意志。”
“……”陈诺把白祁的话听进去了,一副皱眉深思的模样。
“那你想过你将面对怎样的后果吗?”
“知道。”白祁持着无所谓的态度,“比起在郁郁寡欢中死去,我愿意遵从我的意志,度过畅快短暂的一生。”
陈诺不说话了,起身面向院子里的大草坪。有只机械狗在奔跑,追逐一个足球。机械狗察觉到他的视线,放弃了那个足球,双爪往前伸按住了草地,向他发出警告。
连以观很郁闷,白祁不准许他进屋。他正无聊,转头就见陈诺站在阳台上看他。让他更加不爽了,他当人的时候就很不喜欢陈诺,更别说现在当狗了。
或许对于其他人来说,陈诺温柔、很有内涵。可连以观却觉得陈诺很伪善,假温柔,曾好多次挑拨他和白祁的关系。
他注视了屋内好一会,陈诺还没有走的打算,他便跑了过去。
屋内的交谈还在继续,就像是一场老友的久别重逢。
“那是你养的狗吗?之前通话时,没听你提起过。”
“不是,”白祁否认,连以观早就不属于这个世界了。顿了会,他道,“暂时帮别人养的,有一天,他得回去的。”
“那很遗憾……是设定的哈士奇性格?”陈诺打量,机械狗狂奔而来,保持着雪橇犬的悍匪作风,下一秒就要破窗而入。他给与评价,“它很热情。”
“不过比起这种机械狗,我建议你多接触一些真实的活物,它们的一些情绪和反应是AI替代不了的。”
机械狗一进屋就听到陈诺的话,气得汪汪汪了好几声。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陈诺不是好人!又开始挑拨离间了!
机械狗边叫边围着陈诺打转,找着合适的地方下嘴。
“这只狗挺聪明的。”陈诺觉得有点意思,刚蹲下,那条机械尾巴差点甩到他的脸上。
“别动。”白祁立马呵斥。
机械狗的尾巴瞬间耷拉,委屈巴巴地望向白祁。白祁坐在矮沙发上,身子下陷,整个人被沙发包裹,有几分惬意和慵懒。连以观一秒就想到——“白祁的怀抱肯定很舒服!”
所以,机械狗决定采用的狗的惯性思维,占据主导地位,宣誓领土范围。跨步,跳,落入白祁怀里。
见白祁皱眉,机械狗先发制人,“白祁你看到了吧?你看到了吧?他刚才想非礼我!”
如果这句话是从人口中说出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但从一种非生命体口中说出,就有点诡异,更何况还是跨物种。
陈诺的表情僵住。
白祁:“……”
白祁客套笑了笑,“抱歉,当时程序设置有问题,这只狗的性格有点奇葩。”
“没关系,养狗有助于身心健康。”陈诺重新坐回椅子上,喝了一口冷掉的茶,回归之前的话题。
“我能理解你所说的话,不过,不代表我认可。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平安无事。”他不认为白祁的身体状况能承受军校的高强度训练。
作为老朋友,陈诺自然要规劝,哪怕白祁完全表现的一意孤行。
“但我现在的状态不错。”
“……是的。”陈诺发现了,其实刚见面他就发现了,白祁有了点以前的影子。
上次视频,白祁还像一株干枯的草,意志消沉、丧失活力。不到一个月,他一改之前的状态,成了一株被精心浇灌过的草,正在恢复生命力,变得顽强起来。
真的只是因为他做了自己想要做的事吗?陈诺犹疑了。
“那个困扰你的声音,还能听见吗?”陈诺问道。
白祁不假思索,“只有较少数的时候。”
“你应该知道我今天来的目的,没有人——”陈诺停顿了几秒,察觉到自己说的太绝对了,便又改了说辞,“你知道,很少有人在佩戴意念监控仪时,呈现出空白的画面,那种情况很特殊。”
“特殊,不代表没有,不是吗?”白祁道,“究其原因有很多,很复杂,你没有办法一一进行鉴别性实验。”
“但是……”陈诺迟疑。检测仪出现空白,通常只有顶叶受损产生的信息整合障碍患者,或者视觉想象缺失的认知障碍。
前者会影响身体五感,以及一些认知功能,干扰大脑对真实信息的处理。后者是指无法主动在大脑中形成视觉成像,比如无法在脑中构建别人的脸,无法进行某种场景的回忆等。
究竟白祁属于哪一种呢?
可他又觉得白祁的表现不止如此,还有更多,更多的什么?需要他自诩去探索。
陈诺刚开口要说话,脑中突然空白。
他张嘴好半晌,也想不起要说什么,最后才艰难地吐出一句,“我很高兴在你生病的时候,毫不犹豫选择了我。能够用自己毕生所学的知识帮助到自己的朋友,我也感到非常高兴,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够来到我的医院,做一个全面系统的脑部扫描。”
“另外之前开给你的药并不适用,我会给你重新调整药方,后期还是需要你定期向我提交心理测量表。”
连以观好不容易占据了白祁的怀抱,正要好好享受,就听到陈诺的话,隐隐觉得不对劲。
什么叫做需要去医院做检查?什么叫做需要重新调整药方?还有定期提交心理测量表?陈诺的意思,好像白祁真的有病……?
连以观懵了几秒,机械性回过头。白祁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然而越是这样,越让连以观隐隐感到不安,让他像是看到了从内部开始腐烂的水果,只有时间推移,腐烂浮现到表面,他才能看到。
渐渐的,他脑内那层朦胧、模糊的意识清晰起来。再次回想白祁之前的反常行为以及对他的隐瞒,都有了合理的解释——白祁的精神好像真的有问题?
连以观不太确定,在他脑中试探性问道,“白祁,检测仪无法成像,不是因为你施展了精神屏蔽吗?”
“……”白祁垂下眼,默默看着他。
不安的预感越来越强,连以观一连发问,语气也越来越急。
“白祁你为什么不说话?检测仪无法成像,是因为你施展了精神屏蔽对不对?”
“你说啊,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好几次都要避开我,心理测试,还有刚才陈诺来找你!”
“你是…真的有哪里不舒服吗?”
“难怪你刚才不让我进屋,有想支开我?有什么事我不可以知道吗?”
白祁很沉默,连以观很着急。擦空机械口朝陈诺叫了好几声,“你可以告诉我白祁到底怎么了吗!”
会客室没人说话,机械狗就来回张望。
“小狗,这个问题你可以详细咨询你的主人。如果你能帮我监督他按时吃药,最好不过了,你是一只聪明的小狗。”
陈诺笑了笑,起身,“好了,叔叔得回去了。白祁,另外有任何问题可以和我打电话,这段时间我都会在主星。”
没两下,他脚步一顿,回过头,“忘了告诉你,莉利娅已经回来了,她想来探望你。”
“劳烦你告诉她,近日我可能没空。”白祁微笑,依旧拒绝。
陈诺没再说什么。待他离开后,机械狗彻底炸开了锅,“为什么?白祁为什么你从来不告诉我这件事?”
“你真的有把我当成你的同伴吗白祁!”
“到底是什么回事?”
自从连以观知道他生病后,狗嘴就没有停过。白祁叹了口气,“所以我不想告诉你,至少我能清净一会。”
机械狗气得尾巴都快摇成风扇了,“那我们的关系能一样吗!我这是担心你!”
“白祁不要逃避,回答我!你到底是怎么了?”
“……”
“白祁!”连以观拔高了音量,“我很严肃在和你聊你生病的这件事,”
“哦。”白祁应声,撑着膝盖起来,也没完全直立,而是俯身看着小狗,用着面对陈诺的那套说辞,“你能想象自己变成omega的样子吗?”
连以观要脱口的话及时收住,迟疑地点了点头,又摇摇头,“设想过,但没发生。”
“那你知道什么是性别错位证吗?”白祁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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