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上,士兵给赵奕奉上新武会的奖赏,一锭金子以及两坛御赐的酒。赵奕拿着金子放在手中掂了掂,转头看向台下的一名士兵,正是那位给赵奕递枪的新兵。
赵奕将手中的金子扔给他:“你方才说林将军下盘不够稳,本都护试过了,确实如此。本都护赢下这场比试,你功不可没,这锭金子赏你了。”
那新兵接住金子一愣:“真的?”
赵奕笑:“自然。今日天摄军来了这么多新人,这两坛酒也拿去分了。今日本都护在军中设宴,新武会过后大家可依旧尽兴。”
此话一出,士兵们听见还有酒喝,台下发出阵阵欢呼声,众人拥着赵奕朝营帐走去。
赵奕自掏腰包设宴,少不了要被将士们拉着喝酒。大概是赵奕与天摄军多数士兵一样,出自寒门,赵奕性子又很是豪爽,不摆架子,不耍威风,一场武会和一顿宴会下来就博得了军中许多人的青睐。
酒是好酒,可捱不住这么多人灌,赵奕拎着酒壶,洋装着醉意混出帐外。此时天快黑下来了,赵奕踏着微光朝帅帐走去。
有人吃酒庆欢,也得有人照例巡营当值,这种情况下谢煜一般是不参加宴会的,处理事务天色晚了也会在营中歇上一晚。谢煜方才刚和陆秦两位老将军商讨完布防之事,帐中火炉熏得正热,烛光微闪,谢煜正盘坐在矮桌前处理军中事务。
一个深褐色的椭圆形酒壶被放在谢煜的折子上。谢煜抬眸,赵奕已然在他对面落座。赵奕撑着下巴去瞧他跟前的小侯爷。
谢煜坐姿端正,从赵奕的方向看去,真真是好一副秀俊的精致面容。可能要赖帐中烛火的光过于暖了,给小侯爷晕上这样一层暖光,将小侯爷身上清冷的气质都柔和了。
赵奕笑,都说“灯下看美人,柔三分”,这话当真不假。
谢煜将跟前的酒壶挪开,淡淡开口:“大都护有事?”
赵奕看着他,不自觉抬手去碰人额头边的几缕碎发。
谢煜握住他的手,往他身后一个翻身,将他的手往后一掰,手肘顶着他的后背,将他整个人按困在矮桌上。两人的动作碰倒了桌上的酒壶,瓷器酒壶落到地上呼噜滚了几圈,里内的烈酒洒出不少,酒香在屋内散开。
“赵奕,本候说了,若你再放肆,本候绝不绕你。”谢煜掰着赵奕的手逐渐用力。
“疼疼疼……从舟,疼...”赵奕被压在案桌上一个劲地喊疼。
谢煜不自觉卸力:“你,真是……”
从前沈屹也爱这般同谢煜撒泼打诨...
从前沈屹不想练剑了懒得读书了,每每就会在谢煜跟前装个头疼脑热的,抱着小谢煜窝在小谢煜肩头一个劲地说自己疼。这种话沈屹身旁的其他人是一个字也不信的,可每次都能骗到小谢煜,哄得小谢煜忙前忙后端茶倒水地伺候他。
记得有一次也是正值冬日,谢煜来接沈屹一同去练剑,可沈屹说自己头疼得厉害,起不来了。可把小谢煜吓坏了,差点不顾阻拦要策马出去请大夫了。
沈屹忍着笑意一把将人拉倒在榻上与他一同躺着,将人抱进怀里,温热的气息扑闪扑闪全然喷在人脖颈处时,小谢煜才知被这人骗了。
小谢煜抬手在他胸膛拍了两下:“坏蛋!骗我!”
沈屹颇具夸张地捂着胸膛:“从舟,疼!”
小谢煜知晓自己根本就没用力,见他装得像模像样的,翻身背对着他,赌气不理人了。
赵奕笑,伸手抱着人的腰从背后再次将人揽进怀里,靠近人的耳后轻声道:“春雨楼火棘树上的果子熟了,带小煜儿过去看看红果子好不好?”
......
赵奕见人愣神,立马翻身反手将人禁锢在怀里。谢煜回神,挣扎间撞倒一旁的剑架。赵奕护着人的头抱着人摔压到床上。
赵奕身上的酒气侵染着谢煜的鼻腔,让谢煜恍惚觉得自己也喝了不少酒,不然怎会让这厮一句声音有几分像故人的“从舟”便轻易勾去了心神。
赵奕算是发现了,这谢小侯爷吃软不吃硬,且极易心软。可堂堂护国候,战场上领千军万马杀敌的将领易心软可是个致命的缺点。不过赵奕乐的发现了这一点,容易心软的美人可不得由着他这个不讲道理的登徒子欺负么。
巡逻的士兵恰巧路过,听见帅帐发出声响,在帐前恭声询问道:“侯爷,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无事。”谢煜稳了稳心神答道。
某人的手顺势摸到了小侯爷的腰间。
谢煜顿了顿继续道,“本候与大都护有要事商议,无事不要打搅。”
听见脚步声逐渐走远,赵奕笑眯眯地瞧着他身下的人:“小侯爷有何要紧事务与我商议啊?嗯?”
谢煜不知从哪掏出了一把小刀,抵着赵奕的胸口:“起开。”
“小侯爷榻上还藏着武器呢!”赵奕又刻意压近了几分与谢煜的距离,“小侯爷要杀赵某尽管杀好了,刀就在小侯爷手中呢,只要小侯爷舍得。”
谢煜与他对视片刻,撇开了拿刀的手,错开他的视线:“杀你,血脏了本候的营帐。”
赵奕笑,低头去蹭了蹭小侯爷的狐裘:“嗯。知道小侯爷舍不得。”
谢煜被此话一激,抬手欲朝赵奕的后脑劈去。
赵奕手疾眼快地抓住人的手:“哎,小侯爷,我来讨赏的。小侯爷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想要什么赏赐,你说。”谢煜冷声道。
赵奕故意捏了捏人的手心,笑道:“小侯爷不妨猜猜,赵某想要什么赏赐。”
“赵奕。”谢煜咬牙切齿地喊了他一声。
“哎,在呢。小侯爷叫赵某叫得可真好听。”赵奕笑。
在人发作前,赵奕动作颇快地起身:“我听闻天摄军军营后山冬日的夜景不错,侯爷带我去瞧瞧可好?”
赵奕可是记得原书中主角傅允之就曾邀佳人在天摄军军营后山私会看过那里冬日的星辰。这里环境并未遭受什么工业污染,天摄军军营靠山,若是天气晴朗的冬夜,在山顶漫天星辰也不是不可一观。
原书描写的“似手可摘星辰”的景象,真真让赵奕心动。若是能带上小侯爷一起,岂不是美事一桩。
见小侯爷又愣神,赵奕柔声唤了一声:“从舟?”
“换一个。”谢煜道。
赵奕见他垂帘,不知何故,赵奕感觉委屈的情绪几乎是瞬间将谢煜整个人包裹。赵奕心上一紧,差点上前将人拥进怀里。可赵奕知道,今日已经将人逗得够狠了,若是再如此这般,小侯爷可不会再依了。
赵奕上前帮人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物:“好,换一个。那小侯爷将方才的那把小刀赏给我吧。”
谢煜抬眸,似不太相信这人这么好说话。
赵奕笑:“小侯爷这么看着我作甚?难不成小侯爷不舍得那把小刀?想要赵某讨讨别的赏?”
谢煜去捡那小刀扔给他:“好了,赏也讨了,你可以走了。”
赵奕拿着小刀试了试手感,满意地将小刀暂放到案板上,然后转身大手大脚地往床上一躺,手撑着头看着谢煜:“赵某醉得头疼,小侯爷帐内暖和,不想走了。”
谢煜行军这几年同军中将士们同吃同睡并不在少数,可赵奕这泼皮......
谢煜见此人今晚定是要赖在这帅帐中了:“罢了,你不走,本候走。”
赵奕见人要走,起身将人拽在床上来。谢煜被他缠了这么久,再好的性子也被这赖皮惹得烦了,怎会再依他,立即就反手将人禁锢在榻上。
“赵大都护,本候的耐性是有限的。”谢煜警告道。
赵奕笑:“小侯爷当真是用完就扔的负心人。小侯爷今日才借赵某让赵大都护这个身份在军中立威,晚间就这般三番两次要处置赵某,叫赵某好生伤心啊。”
“赵大都护何出此言?”
赵奕挣开了谢煜的禁锢:“护国候军功不断,权倾朝野。谢小侯爷更是一人掌着烈焰军与天摄军,睥睨群雄,拥兵自重。小侯爷是需要赵某的吧。”
“皇上要收权,小侯爷就在军中大肆抬高皇帝刚封的赵大都护的威望,不正好合了皇帝老儿的意?”赵奕继续道。
赵奕此言不假,谢家如此功高盖主,却不是皇帝捧出来的,是谢家的根基以及谢家为大唐所立的军功一步步得来的,本是受之无愧,可同时也表明谢家声望过高,高到足以让皇帝忌惮。
谢煜让赵奕与林向阳比武此举,确是谢煜欲利用这一事来破冰。来破谢家与陛下的冰,向陛下表明了陛下若是想收兵权,护国候绝不会阻拦,但是这冰能不能破目前尚未可知。
可赵奕不知道的是,谢煜也想利用此举来破他赵奕与天摄军将士们的冰。
三年前,沈屹出征北夷一战中,沈屹在与谢煜的来往书信中提过赵奕。谢煜近几天已经详查过赵奕此人的底细,发现此人正是沈屹信中的赵奕,信中虽然只有“赵奕此人不错”几字的评价,却足以让谢煜坚信赵奕能力不错。
沈屹夸过的人向来是拔尖的,实际上是谢煜对沈屹无条件的信任才会让谢煜尽管只见过赵奕几面,却觉得将天摄军交到此人手中或许此局可解。
“再者,天摄军与烈焰军两军之间在上头的影响下早有鸿沟,两军将士谁都看谁不顺眼,想来小侯爷在这天摄军中难免有些施展不开手脚吧。”赵奕继续道。
天摄军本就是皇帝为制衡烈焰军而亲手栽培的,两军渊源赵奕偶尔会听到几句,他已经让人去查了,想必很快就会有结果。不过单是听天摄军那些士兵对小侯爷的议论就知道,天摄军有一部分人对于小侯爷这个从烈焰军中来的将领很是不满。
“我想小侯爷最担心还是最后这一点,天摄军重要将领接连折损,军心涣散,可朝廷不管不顾,上头一个劲要收权。军中有志之士难免心灰意冷,可有心之人却不闲着,背后小动作不断。天摄军如此长久下去,必会酿成大祸。”
“是吧?小侯爷。”赵奕看着谢煜似笑非笑。
谢煜知道此人必是有备而来,他只是在营中逛了一圈,便将天摄军的弊端看得一清二楚,可见此人聪慧。
谢煜在床边坐下:“赵奕,你很聪明。”
赵奕瞧过去,小侯爷眉眼间多了几分冰冷的锐气。赵奕心里暗叹,带刺的美人啊。
赵奕笑:“小侯爷再讲句好听的。我这新官上任三把火便替小侯爷好好整顿一下天摄军上下。”
“陛下让赵大都护来,不就是想赵大都护好好施展才干么?”谢煜道。
赵奕哼笑:“小侯爷这是要拿我当剑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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