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飞机不断向下滑行，最终落到了谢问清脚边。
谢问清微微低下头，愣了两秒后蹲下身，指尖快要触碰到的时候，一双白皙的小手先一步捡走了纸飞机，谢问清伸出去的手从中穿透，什么都抓不住。
抬眼间，女孩纯真的脸庞一闪而过。
这样一个人，究竟怎么变成最后的那副样子？
“爸爸妈妈，我会保护好弟弟的。”
十岁的张祝星眼神坚定，向父母承诺。
张妈妈抱着她的弟弟，眼神温和，“傻孩子，你自己都是个小朋友，怎么保护弟弟？”
“等我长大了不就可以啦”小张祝星噘着嘴，试图说服父母。
张爸爸在她头上轻轻拍了两下，“好，我们月月最乖了。”
小张祝星得到认可后，蹦蹦跳跳跑进房间里，再出来时，换了一条小裙子。
“爸爸妈妈，我漂亮吗？”
温纡想起审判前张祝星癫狂地模样，还真是从小就在意容貌。
张爸爸抱起她，“我们月月跟你妈妈一样，都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张妈妈一听，脸上浮现出一丝娇羞。
“当孩子的面别乱说。”
张爸爸不听：“等以后啊，我们月月就负责貌美如花，爸爸妈妈还有弟弟永远保护你。”
夜深了，小张祝星在爸爸地怀抱中睡去。
“儿子的名字你想好没？”
张妈妈说：“想好了，就叫张星。星月相伴，等我们以后老了，希望他们能互相照应。”
“月月和星儿，好听，那就听你的。”
小小的房子里处处透着温馨。
张祝星真如她所说，尽职尽责当着一个好姐姐，对弟弟无限宠爱。张爸爸开了家店，生活条件不断变好，买了套更大的房子。
张祝星每天都要上学，张星就跑到回家必经的路口上等他。“姐姐”奶声奶气地一喊，张祝星会立刻抛下朋友跑过来，两人手牵手一起回家。
谢问清和温纡则在后面跟着。
“姐姐，吃糖。”张星朝张祝星摊开手心，“楼下的阿姨给我的，有两颗，我们一起吃。”
张祝星接过糖，手指在他鼻尖蹭了蹭。“没白疼你。”
温纡看着姐弟俩的互动，不由想起小时候，也是这样寂静地街道。
“妈妈，我也想要个弟弟”小温纡拉着妈妈的手。
“小纡喜欢弟弟？”
小温纡见妈妈似乎不太愿意：“妹妹也行。”
温纡妈妈轻轻笑了，“宝贝，等你爸爸回来再说哦。”
小温纡见妈妈答应了，抠着手指算爸爸还有几天回来，手指不断折起放下，硬是没算明白。
温纡妈妈忍不住告诉自己傻儿子，“爸爸还有十五天回来。”
“好耶，还有十五天我就可以有妹妹啦。”
小温纡苦苦等了十五天，爸爸回来了，妈妈却没了。
思绪回笼，温纡没敢想下去，谢问清和张家姐弟已经走远。
温纡掩下心中情绪，提步追了上去。
张祝星他们家已经吃起了晚饭，即便闻不到，色泽鲜艳的菜品一看就很不错。
谢问清靠在窗户边上，余光看到温纡穿墙进来：“阎王大人，上班时间摸鱼的感觉怎么样？”
别人喊他大人，要么是尊敬，要么是阴阳怪气，这人没什么语调地一喊就是欠打。
温纡倚在了窗户的另一边：“领导的事少管。”
谢问清可不会听他的：“没想到你还会触景生情？”
就猜到他会看出来，总是这样。温纡说：“你最好给你的嘴上个保险，我怕那哪天忍不住给你毒哑。”
谢问清嘴上说着“你随意。”脸上一副能让你毒到算我输。
——
一直到张祝星上高中读了寄宿，张星每日的等待换成了星期五。
张祝星上读寄宿后的第一个周五，是个雨天。
张父早早等在校门口，刚想下车，张祝星的脸闪现在车窗外：“爸爸！”
雨越下越大，与狂风一并拍打着车窗。
“月月，爸爸店里有事，送你到路口，自己回去好不好？”
“啊？”张祝星脸色一下耷拉下来，“这么大的雨还要去吗？”
张爸爸也很想陪女儿一块儿回家，奈何店里有急事：“爸爸也没办法，月月乖。”
“好吧。”张祝星沮丧了一会儿，又喋喋不休讲起学校的事情。
张爸爸一边开车一边回应，原本遥远地路程似乎快了许多。
到了路口，张祝星下了车，“赶紧回家，弟弟肯定在家等你呢。”
“知道啦，爸爸路上注意安全。”
下着暴雨，路上几乎没什么人，只有马路上飞驰而过的车，溅起一层层水花。
地面上积起的水洼映照着撑着黄色雨伞的校服女孩，张祝星注意到水中的自己，蹲了下来，不分场合端详着自己的脸。
哪怕穿着跟蓝精灵一样的校服，依然遮不住那张绝艳的脸。
温纡站在她的边上，水中同样映着他的倒影，白衬衣黑西裤高大挺拔，以及嘴边溢出地笑容。只不过除了他自己和谢问清，没人能看到。
一阵脚步声传来，有人躲进了张祝星伞底，水面上多了一张男生的脸，接着是两张三张。
“张月！好巧啊，原来你家住在这边。”
张祝星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猛然起身却发现几个男生已经将他围住。
“做什么，让开，我要回家！”张祝星声音带着点愤怒。
“我们可以让你回家，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张祝星：“什么？”
男生指着第一个出现的人：“给我们江哥做女朋友。”
张祝星看着站在自己伞下的男孩，“我凭什么要做他女朋友，出门能不能先照个镜子，长得跟个鲶鱼一样，疯了吧你们。”
担心她出事的温纡和谢问清：“……”小姑娘形容地真贴切。
被称为“江哥”的人，瞬间升起一股怒火，“别给脸不要脸，做我女朋友是你的福气。”
“长这么漂亮不就是故意勾引我们江哥的吗？”又一个人说道。
张祝星第一次知道长得漂亮也有错。
“滚开。”张祝星心里徒然升起一股恐惧，声音有些尖锐。
十几岁的男孩子正是成长阶段，张祝星与他们力量悬殊，反被人硬生生制住了双手。
温纡下意识想帮忙，同一时间谢问清也伸出了手，两个人的手在空中短暂触碰了一下，都扑了个空。
他们对发生的一切只能旁观。
温纡看了眼周围，无比迫切希望有个人能阻止一切。
可暴雨天气，路上的车辆只想着归家，无人在意路边的争吵。
“放开我，我要回家！”
“做我女朋友”江哥勾起嘴角，露出个自以为很邪气地笑容，“同意我就让他放手。”
落在张祝星眼里，只有可怕和猥琐，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要被恶心吐了。
“我不会同意的！”
跟丑男人在一起，跟死要她命有什么区别？
江哥清楚地看到她眼中的厌恶，脸上表情阴沉。
“那可由不得你。”
他朝围着张祝星的人做了个手势，几个人受到指令，拉着她要走。
“你们要干什么？”
少女混合着恐惧地尖叫不停刺激着观看的两人。
谢问清眉头轻皱。
当判官的滋味实在不好受，哪怕他有多么想一拳拳落在那些人身上，也没用任何作用，连触碰都触碰不到。
“放开我！救命！”
张祝星扯着嗓子大喊。有人扯住了她的头发，“听话点。”
张祝星瞄准时机，抓住江哥的手狠狠咬了下去。
男生吃痛收手，爆了句粗口。
其余几个人问：“江哥，没事吧。”
江哥甩了甩手，表情狰狞，“疼死老子了。”
“没出血吧？臭娘们力还挺大。”
“没出。”江哥回了句：“你们放手吧，不玩了。”
张祝星蓦然一顿，不知道他又要玩什么花招，不敢放松警惕。
几人对他忽然收手感到诧异，“真放了，这种女人揍一顿就老实了。”
江哥手一抬，“放了。”
几人也没再劝，听话地放开了手。
身上的力气一松，张祝星立刻从他们中间蹿出去。
“我说的是放手，没说放你走。”
衣领被一股巨大地力气拉住，张祝星又被拉了回去。
和最开始绝不服输地模样一比，脸上只剩惨白，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她根本逃不了。
“咬了我就想走，你拿我当摆设呢？”
江哥眼神阴郁，手一使劲将她拖了过来。
在张祝星因惊恐睁大地眼睛中，一脚踹在了她的腹部，力气大到她整个人飞了出去。
而她身后，是距离不到一米地马路。
一股深深地无力感涌了上来，温纡不受控制想接住她时，眼前忽然闪过一个小小的身影。
“不——”温纡猛然出声，一切却都来不及了。
张祝星感受到了一股助力，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随后她整个人倒在了地上，离马路不到十厘米的距离。
身后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撞飞了。
张祝星睁眼看到堵着他的那几个人像是看到了什么吓人的东西，转身跑了。
这一脚踹得她很疼，腹部传来一阵阵绞痛，没有力气起来。
就在她痛到觉得自己快到死掉地时候，路口出现一个熟悉地身影。
“妈妈……妈妈……”
妈妈的身影越来越近，痛苦之余，张祝星为自己马上要迎来温暖地怀抱而感到开心。
可下一秒，她看见向来温柔的妈妈，失了神一样尖叫。
和那几个人一样露出惊恐绝望地眼神。
我身后有什么啊，怎么连妈妈都害怕？
或许是见到了妈妈，身上好像没那么疼了，张祝星稍微转过头，看向马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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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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