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华在你心里是个什么样的人？”
走去江华办公室的路上，关南玉问蒋知涵。
蒋知涵想了好一会才道：“要求比较高的一个人吧。江华平时工作挺认真的，之前还因为盘下过一个大项目被评过奖，上层领导都挺喜欢他的。”
蒋知涵推开一间办公室门，屋内只放着一张桌子和一个木色大柜，江华的办公室里连绿植都很少，看起来冰冰冷冷的没什么生气。办公室的桌子上放着抬电脑，蒋知涵一遍输入紧急密码一边道：“我们怕江华的死有问题，所以一直没把他的设备收走。”
电脑桌面上都是些常见的工作和信息软件。关南玉打开江华的邮件，一大堆员工发来的工作汇报就跳了出来，从数量上来看，江华至少一天能回复八十多封邮件，这些邮件里涵盖了各种大事小事，连领导开会接待的事情都需要专门写一封邮件给他。
邮件下面是江华的各种批复，有评价文件草稿的，有处理日常事务的，但更多的则是他对员工的怒骂，类似于“写成这样的东西怎么也敢发给我，你们都是傻子吗？”“这种东西是在厕所写出来的吗？”云云，语气称得上非常恶劣。
关南玉挑眉：“江华这人的脾气不太好啊。公司上层没有察觉吗？”
蒋知涵的声音矮了一节，讪笑道，“上层不太管这些琐碎的事，他们更追求结果和效率。江华虽然说话冲了点，但部门做事效率确实挺高的，所以我们就没太关注……”
意思就是，他们并不是一无所知，而是懒得管。
果然老板就是老板，到了哪里都一样。关南玉没忍住乜了楼珩一眼。
楼珩身形一顿。
不过这样就有些麻烦了，关南玉本来还想从江华的仇人开始排除，可现在看来，恨江华的人肯定少不了，他们想要从这条线找线索怕是困难了。
楼珩划动邮件，在搜索框内输入了范昭的名字，果然跳出十几跳消息。打开后的内容也和其他人的差不多，一年多前范昭曾给江华发了剧本的草稿，江华对他劈头盖脸的谩骂。但很奇怪的是，第二天范昭又回复了封邮件，说昨晚他喝醉了，根本不记得自己发了这份草稿，让江华不要在意。
关南玉想点进去看看，却发现邮件已经过期自动删除了。
就在这时，他余光突然瞥见有什么东西窜了过去，回过头却发现窗边空空荡荡，只有一小盆多肉立在那里。
关南玉上前打开窗户，楼珩见他神色不对，询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关南玉探头观察。
不远处的阳台栏杆上，一直黑猫坐在那里舔爪子。
夜色很暗，黑猫的皮毛融入了黑暗之中，若不是仔细辨认还真看不出来。
原来只是看错了。
可就当关南玉松了一口气准备回去的时候，目光忽然定在阳台正上方，心中一阵悚然：“老板，你来看这里。”
楼珩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只见阳台上方的墙壁上画了一只巨大的红色眼睛，眼珠的方向一错不错地向上看去，好像正在观测着什么。
被二人看到，那眼珠子似乎隐约移动了一下。
楼珩出手迅速，鬼气顺着手臂直接涌出，击打在眼睛正中央，在众人悚然的目光中，那只红色眼珠眨了眨，而后一股红色血痕顺着眼眶流了下来，啪嗒滴在阳台的地板上。
关南玉背后发毛：“那东西是活的？”
“显然是。”眼看着眼珠的方向朝着他们转过来，楼珩收回了鬼气，将窗户关闭锁死。
蒋知涵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关南玉也没告诉他。三人在江华的办公室翻找了一遍，确认没什么特别的发现后便径直朝着阳台的方向走过去。阳台正对的方向则是策划部的办公桌，因为员工们集体请假回家，平日里办公桌上堆放的杂物少了许多，看起来空空荡荡的。
楼珩的声音忽然从背后传来：“这是谁的位置？”关南玉转过身，发现身边办公桌上的电脑居然是开机的，只不过桌上积了很厚一层灰，看起来已经空置很久了。
蒋知涵却脸色则刷得白了，声音颤抖道：“这、这是…这是范昭的座位啊。”
他神色恐惧道：“这是谁干的？范昭过世后他的电脑应该早就被技术部收走了才对啊。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关南玉问道：“收走之后一直没有重新投入使用？”
“公司没招新人，当然也没使用，之前一直都放在仓库的，怎么会……”蒋知涵越想越怕，只觉得一阵寒风窜上背部，他紧抱着自己的双臂：“难不成这一切真的都是范昭搞出来的？可我们也没对他做什么啊？范昭为什么要找我们报复？”
楼珩微哂：“或许是他恨透了你们的公司，在无差别报复呢？”
蒋知涵的身体一下僵直了，他紧张地站在一旁，嘴里嘀嘀咕咕叨叨地祈求，关南玉无奈地把楼珩推开：“老板，你别总吓人。”
楼珩不置可否，他上前拉开了范昭的抽屉，抽屉中放着一份行事历和一张印有人名的工牌，上面写着范昭的名字。
关南玉凑过去看，发现那张行事历居然被五颜六色标注地满满当当，他和楼珩对视一眼，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那只地缚灵。”
地缚灵临走前为什么要特地提一句行事历？
关南玉仔细查看上面的计划，发现公司的计划一直从上午9点开始一直写到了晚上8点，而且一周全是如此，他侧头问蒋知涵：“你们公司的工作日程一直都这么满吗？”
蒋知涵叹了口气道：“最近正是新游戏快发布的关键时期，所以行业压力格外大，我们也不想这样的。”
“也就是说，这张行事历是近期的？”关南玉问。
蒋知涵仔细看了看，确认道：“对，大概就是半年前《迷雾》内侧时候的，你看这边还写着日期呢。”
也就是说，有人在大约半年前，偷偷把这张行事历塞进了范昭的抽屉内。
半年前，正是第一个员工失踪的时间。
这其中有什么关联吗？
关南玉环顾四周，确认没有什么问题后才移动鼠标打开了电脑，范昭的桌面印入二人眼帘——那赫然是一堆红色的眼睛。
眼睛是动态的，红色的眼球在屏幕上不断移动，看久了之后只觉一阵头晕目眩。关南玉揉着太阳穴，忽觉一股鬼气覆在额前，眼前顿时清明。
楼珩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他背后：“这些眼睛里的移动是视线错觉，看久了会不舒服。”
关南玉恍然，他点开压缩包文件挡住了桌面，看不见那些奇怪的眼睛果然觉得好多了。他正想查看压缩包里的内容，一行字倏然弹了出来。
“世人所见皆是光鲜亮丽，而我藏在真相背后窥见无边地狱。”
字体在白色文档上被特意放大了，仿佛震在人心上一般。
这是什么意思？
范昭为什么要在电脑上留下这句话。光线亮丽和无边地狱直的又是什么？
正当关南玉思考的时候，楼珩道：“这里还有一份压缩文件。”
文件标注的名字是《迷雾》的隐藏彩蛋，楼珩双击点开，屏幕上出现了一条视频。
关南玉觉得这个场景有点眼熟，旁边的蒋知涵好奇地凑过来看，视频的后侧也出现了一个人影。蒋知涵抬手，人影也跟着抬手。
蒋知涵惊叫了一声：“视频里拍的是我们！”
顺着角度看过去，拍摄的位置正在阳台玻璃门的上方，关南玉望过去，那里果然有一个红点一闪而过，大概是被人装了隐藏摄像头。
就在这时，屏幕跳动了一下，头顶的LED灯光划过一道电流，整个室内瞬间陷入了黑暗。
“怎么回事？”身边传来蒋知涵惊恐的声音，关南玉手疾眼快地拽住了他，“别乱动。”
鬼不会无缘无故让这里陷入黑暗，这条视频显然是想告诉他们什么。
果不其然，大概三秒左右，靠阳台的两张桌子上泛起了淡淡的红光，靠近了一看，那两张办公桌上不知被谁放置了红色的蜡烛，在黑暗中闪烁着幽幽火光。烛火下放着两张白色纸条，上面用猩红的颜料写着字：请坐。
蒋知涵紧紧地扒着办公桌上的挡板：“鬼是想让我们坐在这里吗？”
关南玉看了楼珩一眼，楼珩了然颔首，直接在另一边的椅子上坐下，关南玉也随之坐在了面前的办公椅上，昏暗的火光勉强照亮了桌上的陈设，关南玉简单翻看了一下，发现办公桌属于一个叫赵梦珊的女生。
赵梦珊的柜子里锁着不少书籍，桌上还有写着好好赚钱的日历，显然是个对工作很认真的人。
楼珩那边的结果也差不多，他的办公桌属于一个叫陈元的男生，只是没有赵梦珊那么多专业书籍，柜子里放了很多旅游的照片等等，看起来生活和工作态度要随和很多。
关南玉正思索着鬼让他们坐在办公桌前的目的，一旁的蒋知涵忽然大叫道：“那是什么？”
只见透明的阳台门上，不知被谁划了一只巨大的红色眼睛，眼珠子依然一错不错地向上看着。
楼珩率先站起身：“出去看看吧。”
夜晚凉风习习，吹动了绿萝叶子。
三人刚到阳台，就听头顶传来一声巨响，一个长发身影宛如飘带般从空中坠落，鲜红的裙摆一闪而过，落在地面上炸开刺目的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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