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好久没来了，上一次在这里吃饭，好像还是凑巧碰上了酒酒。”余白一边点菜，一边感叹道，“当时小裴还没当上局长，霂清也还在。”
“霂清？”苏一看菜单的手顿了顿，突然想起了之前在模拟世界碰到的苏霂清，有些疑惑地问道。
“就是你之前见过的那位。”顾裴接话道，“当时清霖仙君暂任时空管理局局长一职，首席将我带到局里时，他很高兴终于有人来接手了。不过工作的转接需要时间，而且我当时也还不太适应，所以共事了一段时间。”
苏一听着顾裴的话，轻皱了下眉，和哥哥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他大概已经能确认眼下的真实性了。按照霂清之前所说，他也曾在那实验室待过一段日子，那么……他在离开之后，居然也是遇到了哥哥他们，这会不会有些太巧了？
他这般想着，抬头看了眼对面的余白，那人似乎察觉到自己的疑惑，于是投来一道询问的目光，他见状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这本来就是他们职责，在宇宙中遇到自己这类的逃难者，将其带回也很正常吧。
“说起霂清，他最近怎么样了，柳月的魂魄还差多少？”白熹笑了笑，有些好奇地问道，“苏一，小裴和你说过这件事吗？柳月是霂清的爱人，但是因为一些原因，魂魄散落到了人界各处，他需要一点点去找回来。”
“原来是这样。”苏一说着，又想起了些什么，“上次我和哥哥……诶，那不是模拟世界吗，那人的魂魄为什么会被管理局一并收入数据中？”
“柳月的魂魄碎了之后就飘向人界各地了，霂清只有一个人，只能一个接着一个世界去找，有些时候他去得迟了，而管理局的人恰好在那执行了任务，于是便按照流程，将能够作为模拟那些导进管理局的数据库里了。”余白点完菜就有些困了，她靠在白熹身上，有些迷迷糊糊地说道，“总之，就是他一个人分身乏术，而我们的员工又要正常进行任务，所以会导致部分柳月的魂魄数据在我们这里。”
“柳月的魂魄为什么会变成那样？”苏一听着他们的话，有些疑惑，“而且，你们不是神吗，为什么不帮他们？”
“不行哦，这是他们之前欠下的罪，只能由他们自己去还。”余白轻笑了一声，想多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打住了，“更何况……抱歉，那些具体的事情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但是我想，等以后霂清和柳月回来了，也许他们会愿意亲自和你说，毕竟在J-30072的时候，柳月似乎很喜欢你。”
每个世界结束后，神使都要写工作报告，余白作为上级在看报告时便注意到了他们的这份，知道霂清与他们遇到了。不过一般情况下，这类任务报告都是顾裴负责看，余白所需要看的只有年终的总结性汇报，但是现在顾裴下界去做任务了，一些不方便传输出来进行线上审查的文件与报告就又落到余白手里了。
虽然有点累，但是看着自家孩子终于多了些活人气，还挺开心的，余白一边吃着菜，一边看着对面的两人，心中想到。她原先也只是听白熹说，看星象发现顾裴的命星与一颗不知名的星有相交的趋势，于是便想着把这不知道几年没出过门的顾裴劝出去，恰好当时他的下属简深也有需求，于是她在让两人来批许可时，便给了他们一张连续性任务的准可证。
不过现在看来，这颗星不是突然出现的，余白与白熹对视一眼，笑了下，而是原本就在顾裴周围，只是迷了路，所以现在才回来。
“何述确实很可爱。”苏一听着余白的话，唇角扬起些许，拿起汤匙喝了口顾裴递给他的汤，“您这么一说，倒真让我有些期待起来。”
他回想起了之前和何述一起的情景，心中一软，柳月是什么样子的呢，也像何述一样温柔吗？
不过来不及等苏一多想，点的菜便送了上来，热气腾腾，他的心绪一下就飘远了，于是他只得作罢，拿起筷子来。不得不说，这家的味道着实惊艳，苏一觉得身体暖暖的，浑身的枝叶都舒展开来。
“好漂亮的叶子。”白熹盯着苏一身后的紫苏枝叶看了好一会，笑着提醒道。
“啊、抱歉，我不是故意的。”苏一连忙看向身后，将那些叶子都收了起来。
自从跟顾裴坦白后，他便不再藏着这些枝叶，在系统空间里时，顾裴总能顺着叶子找到自己。但他也不知是怎么了，今天在外面居然如此放松，分明上次与余白见面时，他在那种低温感中，总是紧张的。
低温？苏一这才发现，今天与余白见面，周围的气温似乎并没有下降。
“不必如此紧张。”白熹温声安慰道，“我的光明之力有养育生灵的功能，如果它也能让你感到舒服，那我会很开心。”
苏一听着他的解释，这才明白过来，笑着回了几句话。他说着，看向身边的顾裴，眼睛眨了眨，似乎在思索些什么。他想，哥哥的体温总比自己的要高一些，想来也是因为这类原因，不过晚上睡觉的时候，抱着真的很舒服。
这一次苏一再来到时空管理局，可谓是十分轻车熟路了。顾裴牵着他的手，一起朝最中间的那栋楼走去，他看着脚下水晶地板映出的影子，又环视了一下周围来来往往的员工，心中不禁升起了几分归属感。
“所以首席大人，这次的调查到底发生了什么？”苏一看着余白手里抱着的那堆文件，好奇地问道。
“先前你与小裴在S-37128时，他曾出去了一趟，将曦的灵魂收回，你应当还有印象吧？”余白从身侧的口袋里拿了个只有巴掌大的玻璃瓶到苏一面前，解释道，“每个世界的灵魂数量都是固定的，拥有不同的编号。只有文明发展到新的阶段，在备用灵魂存在不足的情况下，该世界的本土神明向上提出申请，冥界才会将发放一批新的下去。”
“冥界对于灵魂的管控是极其严格的，每一个灵魂从被制造开始就有自己的编号，哪怕是那些因意外没能制造出来，或者核实过已经真的碎成宇宙尘埃的灵魂，也都记录在册。但是偏偏这个灵魂不一样，我无法在冥界数据中找到它的信息，而且，它的制造手法也与我们不同，倒是更像以前赤魄族点化他人的手法。”
她说完，看向了旁边的顾裴。顾裴还在看着那堆文件，他翻了翻，找出灵魂检测报告的那一张，开口道：“您的意思是，怀疑当初逃走的那支赤魄族人，还在宇宙的某个角落，想要继续当初的计划？”
“是的，点化这一天赋不容小觑，现在敌在暗，我们明，调查起来着实不易。若他们仍存异心，想要再度挑起纷争，我们必须早日做好准备。当年天冥与赤魄开战，损失实在不小，我们不能再重蹈覆辙了。”余白叹了口气，又将另一份报告用投影展示了出来，“曦的灵魂并不属于这里，但饶是熹用了追踪之术，也无法找出其来处。但是有另一件事很奇怪，曦的那些举动，那些本土神都是看在眼里的，但是不知为何没有进行干涉，几十年的工作报告中都没有提及此事。他们似乎认为这很寻常，直到我与负责人见面，好一阵盘问，他们才发觉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
“我已经探查过了，他们的身上并没有中咒。”白熹接着补充道，“但这样一来，他们先前对异常的刻意忽视便无法解释，于是我与阿白让他们将近年的工作汇总翻出来，没想到关系曦的记录都是空白的，而关于沈云清的记录，则是他在本没有被曦干扰情况下的所该发生的事。这次如果不是你们前去，也许S-37128的气运之子就要被那曦取代了。”
时空管理局的任务接取是绕过本土神进行的，为的就是防止徇私舞弊的现象。宿主的主要职责是改变气运之子的命运走向，神使则借助系统统筹全局，进行观测，并探查宇宙中出现问题的世界，决定是否接取那一世界的任务。
“取代？”苏一听着白熹的话，有些不解，这与他在那本守则里看到的不同，“这是什么意思，气运之子不都是选好之后下界的吗，居然还有取代这种说法？”
“气运之子是世界气运的中心，气运之子的稳定是一个世界照常发展的重要条件。”顾裴解释道，“你还记得周宸潜吗？他对于气运之子气运的偷窃，其目的就是为了取代。拥有了气运，他们的后半生会过得顺风顺水，但是身死之后，气运找不到新的承载者就会散到各处，导致世界混乱。这样一来，便只有世界的本土神及时察觉才能阻止，可现在，那些本土神却无甚察觉，这就是问题所在。”
苏一听着顾裴的话，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他看着那瓶中的那一团黑色光晕，眉头紧皱，有一个大胆地猜测突然在脑海中成了型。
于是，他看着三人开口道：“如果这个曦并不属于这里，那么原本的‘曦’去了哪里？云清和我说过，他与黯的双生子命格，是他们一早就为了冥界的发展而写好的，后来发生了那些事，他以为是栖梧当初识人不清，可按照你们的说法，有没有可能，在栖梧暗中考察过曦后，这个曦就被掉包了？”
“不错的想法，按照他们的劣根性，确实做得出这种事。”余白单手托着下巴，似乎在思索他所说的可能性。
“云清他们并没有制造灵魂的能力，但是作为天道意志执行者的灵子，他拥有写下他人命格的权力。他和我说，以往栖梧看到了好苗子，他便会多加留意其行径，若是得当，就告知于他。”苏一接着说道，“那时的云清对三界之事并不上心，而栖梧一行人能够下界的时间又是有限的，我想，就是因此被那群人抓住了机会吧。也许，他们想要用自己的人来取代气运之子，由此作为自己在各个世界的耳目？不过曦似乎并不知情，他对于世界之外的事情无甚了解，这样的话，也许可以认为赤魄一行人很是谨慎，不让他人通过对曦这类人的盘问而透露自身的下落？”
苏一说完，看向面前的三人，不知为何，他们都不说话。
“怎么了，我的猜测有什么不妥吗？”他询问道。
“苏一，不得不说，你很聪明。”白熹无奈地笑了笑，将顾裴手上的那份文件递给了他，“你知道吗？霂清就是之前被取代了的气运之子，他曾饱受折磨，最终决定一把火将憎恶的那处地方烧毁，然后离开。”
“啪嗒——”
苏一看着那行标题，一时间有些愣神，于是没被拿稳的文件便掉到了地上，白纸黑字散了一地。他蹲下身去，想捡起来，伸了好几次手，最后那张都没能拿起来。
“苏一……”顾裴扶住了他，捡起最后那张纸，有些心疼地看向爱人失去血色的脸。
“所以，他们还在看着我，对吗？”苏一看向余白和白熹，固执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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