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还是闹大了。
虽说百战峰那边封了口，清静峰这边大雪埋了人。
但——沈清秋凭一己之力硬生生改换了清静峰的四季天色，令阳春三月万里冰封，萧瑟寒风催生梨花，这般大的动静，终是将附近的峰主引来。
岳清源赶到时，正巧看见沈清秋在鞭‘尸’。
下方的弟子看起来早已死去多时，沈清秋身上的气息极其混乱而狂躁，随着‘外来者’的加入，将视线扭转。
岳清源看到了一张被愤恨、仇怨、痛苦、震怒填满，堪称阴鸷、森冷的脸。
过于丰富的表情堆积其上，让看惯了沈清秋冷淡孤僻、面无表情的同门们，皆被震惊。
沈清秋的过往并不算顺风顺水，他尚未登上清静峰主位时也曾使用阴谋诡计，甚至在某些时候会显得刻薄寡恩。
大家听惯了他带着讥讽的话语，也了解他本性孤僻不擅长与人正常交流，更深刻体会过沈清秋行为处事有多任性，一言不合就要开打开骂。
但，众人都知道沈清秋本性不坏，还会在某些时候悄咪咪替大家处理事情，在被人‘揭穿’时恼羞成怒。就连齐清萋调侃之时也是称呼他为‘作妖闹事’，不曾怀疑他真会乱杀无辜。
柳清歌赶到之时，岳清源边唤着对方的名字，边带着沈清秋来回转圈圈。
木清芳递给柳清歌几只银针，要他插入几大要穴之中，魏清巍看着满地的暗器，认真嘱咐‘颜色不对的，必然有毒，记得闪躲’。
柳清歌与沈清秋打了一天一夜，木清芳及其弟子将清静峰其他人运到千草峰后，从众人的七嘴八舌之中，隐约推测出真相。
若说沈清秋会与弟子有染，这件事没一个峰主会信。
但——柳清歌思考半天，看着被岳清源称为‘濒死’但重新睁开眼睛的弟子，最终还是没开口。
等沈清秋清醒后，看他如何说吧。如果他现在开口告诉其他人，沈清秋被小弟子‘爱慕’、进而被他算计，岳掌门定然会选择处理弟子，保全沈清秋。
但沈清秋当时的态度太诡异了，柳清歌提出将人逐下山去，沈清秋都不同意。岳清源想要将人‘处理干净’，怕是更会惹怒他。
只是……
洛冰河绝对有问题。
他居然自曝心悦沈清秋，言辞凿凿说自己半夜怕冷，所以跑去爬沈清秋的床。沈清秋亦是毫不客气，每一次都将他搞得很疼，自己却着急忙慌的穿好衣服，大半夜出门。
事情一下子麻烦起来。
柳清歌回想在百战峰看到过的情景：洛冰河刚扑到沈清秋身上，沈清秋就一脚踹过去、顺便给洛冰河心口一剑，其动作之流畅，就像是杀了对方无数次似的。
所以这个‘疼’。
十成十是沈清秋直接拿剑捅！
可，柳清歌答应了沈清秋不将百战峰的事情说出去，洛冰河的话语虽有些隐瞒事实，问心镜却不曾亮起，说明他未曾说谎。
洛冰河夜闯沈清秋房间，很多人都曾看见；沈清秋大半夜跑去百战峰干架，柳清歌可以给出明确应答。
至于两人究竟在屋内做了什么，洛冰河所谓的‘疼’究竟是哪一种……
还有沈清秋近些时日精神不济到能在会议上睡着，木清芳给人检查完给出‘阴邪入体导致心智不稳，继而走火入魔’。
桩桩件件，都对沈清秋相当不利。
——
“你说你心悦清秋师弟，所以天黑后夜闯竹舍去找他？”
岳清源眼看着十来岁的孩童，隐约间总觉得这个人有些熟悉。好像……在很小的时候，小九被秋家带走的那一天，曾有过一面之缘。
另外，与乱世天魔结合的幻花宫少宫主，那位叫……苏汐颜？的姑娘，也有些相似。
“对。”洛冰河虚弱的躺在病床上，小脸飒白：“弟子心悦师尊，想多与师尊亲近一二。故而虽有些逾越，却还是情自难禁。”
岳清源：……
一个十岁孩童，能懂什么心悦？
既然知道逾越，为什么还敢靠近？
如此大逆不道之徒，尽说一些暧昧胡扯的话语，借沈清秋尚未苏醒之机，败坏他的名声！
“你还很年轻，分不清对长辈的崇拜，这很正常。以后‘心悦’这种话不必再说，近些日子好好养伤。”
岳清源很快为洛冰河的行为盖棺定论，并让木清芳将人单独安置，沈清秋没醒来之前，除了必要的换药，不准其他人与他接触。
“弟子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洛冰河看着想打发掉自己的岳清源，坚定声明态度：“弟子心悦于师尊，即便是他给予弟子痛苦，弟子也甘之如饴。”
“！！！”
岳清源几乎瞪大了眼睛，脑子里轮回响起‘师尊将弟子弄疼了’‘弟子情难自禁’‘弟子知道不对但忍不住’。
“你今年多大？”
“十二。”
“你知道清秋师弟多大吗？”岳清源脑阔疼了起来：
“十年前，天魔乱世，仙魔大战。清秋师弟十六岁，拎着刚从万剑峰峰取来的修雅于仙魔战场中杀个七进七出，奠定‘修雅剑’之美名。”
“你与他差了近二十岁，光这个年龄差，就够你两倍的岁数。他的开山弟子明帆比你还要年长些许，你一个十岁孩童，还想与他携手？”
究竟在开什么玩笑？
“而且清秋师弟不喜同性，他下山只去勾栏瓦肆，从未去过秦楼楚馆，即便是你与他同龄，也不在他择偶范围。”
将一个只喜欢美艳姑娘的直男与同性、甚至还是晚辈的十岁孩童放在一起，怎么想都觉得非常不靠谱吧？
尤其是另一个当事人还昏迷着，面前之人如此口出狂言，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弟子心悦于他，他必定会与弟子携手余生。”
洛冰河极其执着，面对着沈清秋最为亲近的岳清源，洛冰河再次表明立场：
“他会与我携手。”
绝不是你。
无论是不是心甘情愿。
只要沈清秋不想历史再一次重演，只要沈清秋想保全这些人，只要沈清秋做不到与他真正搏命灭世，他就一定会同意。
岳清源他上一世见过。虽说在苍穹山时没什么接触，但洛冰河派人将沈清秋双腿送过去时，岳清源是来赴约了的。
那时，黑衣的洛冰河高坐于主位，玄衣的岳清源与他对坐于客位。
修真界最强的苍穹山掌门，与魔界新生的又一个天魔族至尊，皆挂着温和面容，言笑晏晏的推杯问盏。
“没想到岳掌门当真会来。”
“洛魔尊相邀，岳某怎能不来？只是不知洛魔尊何时愿意将清秋师弟放回？他外出做客太久，该回家了。”
岳清源说话非常好听，不愧是能统领修真界的谈判高手。只是洛冰河亦不逞多让，悠悠的打着太极：
“师尊于弟子处安养晚年，是弟子应尽本分。”
安养。
岳清源若不是亲自去过幻花水牢，又收到对方的绝笔书信，以及某些人体部件，还真不敢妄言何为‘安养’。
只是事关沈清秋，再加上修真界目前没有去魔界夺人的能力，只能温厚的打机锋：
“洛魔尊怎么说也在苍穹山待过些时日，更是与清秋师弟有些名义上的联系。”
岳清源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我们不妨做个交易，你将清秋师弟还回来，苍穹山这边若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如何？”
“不如何。”洛冰河相当强势的拒绝对方开出的空头支票，手上捏着酒杯反将一军：“不如岳掌门直接将沈清秋‘八抬大轿’送于我，我给你几个承诺？”
“洛魔尊莫要欺人太甚。”岳清源的脸色瞬间改变，也不知是哪句话搓到痛脚，声音不复之前的温厚，甚至还满是威胁之意：
“苍穹山在修真界也有些朋友，魔尊大人这是想重启仙魔大战？”
“岳掌门要是没说，本王还真忘了。”洛冰河浅浅一笑，露出些许期待：
“不如岳掌门以身代之，这一介掌门的分量，总是要比峰主更好用些。”
稍微等上半柱香，洛冰河优雅的替自己斟满一杯，将杯子向前推了推，抬手示意：“不知岳掌门意下如何？”
那时候的岳清源怎么回的呢。
洛冰河有些想不起来了。
只是——他知道另一件事。
岳清源拔出的那柄剑，颇为古怪。
岳掌门的修为已至金丹巅峰，单论境界比苍穹山战神柳清歌还高。只是他一般不出剑，平日里更多是舌战莲花、威逼利诱走谈判路子，当真需要比试时，即便是也以剑鞘击人。
但当他拔剑之时，整个人的修为甚至能突破金丹，达到元婴级别。那把剑，不仅有铁器的锋锐凌厉，更像是拥有活人精血般的禁忌之力。
就像是……以剑入道，以血喂养。
与会反噬主人的心魔剑有异曲同工之妙。
堂堂修真界第一门派统领人，却与魔族至剑相似，这是何等的讽刺？
最有趣的是，他应该是知道这件事不适合公开，所以没被逼至极限，决不拔剑。
只是洛冰河最喜欢干的事，就是将所有不服从于他的人，全方面打压。
“本王听闻岳掌门与本王‘师尊’有些打小的关系，想来也曾定下什么约定？只是——岳掌门究竟是如何负了他，能令他许下‘此世不再相见’的誓言？”
洛冰河所说是岳清源去幻花地牢时，沈清秋最后气急的谩骂。
洛冰河原以为沈清秋对岳清源是不同的，毕竟面对唯一来寻他的人，沈清秋总要珍惜一二，温柔服软些许。
如果沈清秋能表现的乖顺些，他洛冰河倒也不介意多放几个人进来。
只要人还有期待，就会忍耐。
只要他开始为什么而上心，就会存在妥协。
只要沈清秋能稍微说一句软话，洛冰河就能跟他定下誓约，通过自己的方式去‘攻略’对方。
只是，岳清源未免过于废了些。
他不知说了什么，愣是让沈清秋忘记了对面之人是一贯温厚的岳清源而非洛冰河，若不是有铁栏相隔，沈清秋怕是恨不得一脚踹上去，用拳头抒发愤恨。
更是在岳清源的‘安抚’和怎么样也打不到对方的情况下之下，气的转身将后背留给对方，拒绝交流的模样十分强硬。
等人彻底离开，沈清秋悄摸扭头望去时，看见的是洛冰河复杂的脸。
从那个时候，洛冰河就明白一件事：岳清源就是个祸害！
沈清秋与岳清源吵完架后心气都消了。莫说与洛冰河对骂对打，大部分连眼皮都不想抬。
那时候洛冰河并没有察觉到问题的严重，只认为沈清秋喜怒无常，过两天就会好。至于放人进来与他接触，是万万别想了。
但……随着时间流逝，沈清秋开始意识消沉，并且自发寻死了。
寻医问药，大夫说是找不到生存意义，故而失去求生欲，即便能救，也无非行尸走肉、言行厌厌。
意义？
沈清秋后半生的意义当然是让洛冰河解气！
但，沈清秋已经濒死。
且遍体鳞伤，气息低迷。
不说洛冰河给对方施加疼痛，沈清秋自己就能把自己玩完！
这怎么能行？沈清秋可以死，但必须是洛冰河要他死，他才能死！
居然想死遁逃避他，沈清秋倒是真敢想？！
没有存活意义是吧？
好，那我给你意义！
洛冰河毫不犹豫选择将清静峰烧掉，并且极其愉快的将当时的场景详细告知对方。白日里与修真界那些人对战，傍晚回来就要拎着沈清秋的耳朵告知对方他的战绩。
其用词之生动形象，其描述之色香味俱全，其行为之残暴森冷，顺便用梦魇之术为对方构建场景，让他‘陪’自己一同欣赏战利品。
好消息，沈清秋睁眼了。
坏消息，沈清秋想弄死他。
没问题，想杀他？那就打。
无论是真实地牢的刑罚，还是梦境之中的猫捉老鼠，洛冰河会放沈清秋到处跑。
但——如果被抓住，就要受罚。
当洛冰河心情不好，或者沈清秋太能骂时，秉持着‘你不是想死吗，死都不怕会怕疼？既然不怕疼，劳资就干脆让你疼到死！’的信念。
洛冰河完全放任天魔本身的残忍弑杀，一次次用最惨烈的死法给予对方最恐惧的疼痛。
生生让人【死】上无数次，将惧怕与疼痛刻到骨子里，最好看见他就跑，逃不掉就要挨打挨揍。
为了验证‘沈清秋还能不能举起剑’，洛冰河甚至很有兴致的将人洗干净捞出来，让他陪自己看明帆如何死亡。
当明帆抱着修雅剑四处躲闪时，沈清秋对弟子的关心甚至超过了洛冰河数日的努力，挣开他将对方揽在怀里的胳膊，口齿清晰的向他发出问卷调查：‘你要什么。’
他要什么？
他当然要沈清秋对他俯首称臣！
只是，看着沈清秋对明帆上心的模样，洛冰河鬼使神差的给对方倒了一杯茶，递到对方嘴边：“你把茶喝了，我就放他走。”
他心软了。
明帆可以活，只要沈清秋‘听话’。
不仅明帆可以活，其他人也可以苟且偷生，但——沈清秋得拿自己来换。
沈清秋呢？
他当然是选择将杯子推开，并且非常用力的将它砸在地上。
一道极其清脆的声音响起，瓷器碎裂的声音那是相当之悦耳。
洛冰河近些天来的暴虐一瞬间被勾起，掐住对方的下颚将人扭回自己面前，笑的眼睛发亮：“师尊总是要拒绝弟子的好意呢。”
“畜生怎会有好意？要杀便杀，没得玩这些手段恶心我！”
沈清秋的反应与曾经的清静峰之主终于重合，甚至还比之前更爆裂、更愤恨、更决绝和暴怒。
这很好，毕竟猎物就是要反应激烈才有趣。折腾一潭死水有什么意思，他要的就是打碎沈清秋这份鲜活。
但这也不好，‘有情有义’的沈清秋居然会为了明帆求他。虽说语调生硬，态度傲然，但确实服软了。
“你要怎样才肯放过他？”
沈清秋浑身都在发抖打颤，手中仅有的灵气更是明明灭灭，容忍洛冰河的视线与手指肆意在脸上游走：“求魔尊大人大量、放他一马。”
“沈某替他跳。”
沈清秋求他，是为了保住明帆的命。
给出的代价，是沈清秋替明帆赴死。
踏马的，沈清秋不是不能当好师尊，他就是刻意为难苛待洛冰河！
沈清秋不是不能求洛冰河，却是为了另一个、以前就很喜欢欺负他的弟子求他！
“沈清秋，你自己的命都是我的！”
洛冰河将人死死抓住，紧盯着因低头服软而眼神躲闪、面露痛苦的沈清秋，声音冷硬：“怎么替他？”
你怎么能拿自己的性命去换取别人？
岳清源一席话会让你寻死。
明帆的愚蠢狼狈能换的你为他筹谋。
那他呢？
洛冰河就只能得到你的谩骂讥讽冷漠责打吗？
沈清秋终究不是能忍气吞声的人，当他发现自己没有筹码或者说他扛不住洛冰河的‘深情款款’时，果断选择推开洛冰河的禁锢，与他拉开距离：
“你欲如何？要杀要剐，无非一命而已！”
一命。
在沈清秋的思维里，他的性命就金贵到能抹平一切吗？
沈清秋，你除了拿自己的性命威胁我，你还会干什么？
洛冰河终是气不过，激活了天魔血。看着瞬间面色苍白、冷汗遍布、半跪于地之人，闭了闭眼睛。
不吃软，只吃硬是吧。
非要硬刚硬是吧。
那就跪着、疼着吧。
“沈清秋，还是你这副模样看着顺眼。”
洛冰河重新将眼皮掀开，嘴角勾起弧度：“求人，要有个求人样。”
——碎碎念——
??七：雷冰九！
??冰：看我把除冰九外的CP线全撕了！
脑洞：九哥：我以我血溅轩辕
——故事的背景是明帆被丢入万毒窟那天，假设冰拎着九在后台观赏，前方是漠北君主事——
——是一个纯恨片段，只有互杀，没有感情——
——算是明九亲情向和冰九互杀向——
——正文——
漠北君：“听说魔君大弟子明帆，资质一般、性情恶劣，在魔君少年时没少欺男霸女坏事做绝，而今看来，倒是所言非虚。”
明帆被两人压着跪在地上，想要反抗却怎么也起不来。挣扎无果，末了啐出一口血痰，用那双被仇怒包裹的黝黑眼珠恨恨的瞪着高坐主位的漠北：
“魔君？就那个小畜生，只恨师尊仁慈，没能将他直接摁死，倒让他逞了威风！”
“呦，还挺有骨气。”漠北啧啧两声，挥了一下手，修雅剑被一魔族呈上。
“给你个机会，你可以用沈仙尊这把剑杀人，进而逃出去。当然，你伤了多少人、最后就会回馈到你那好师尊身上，无论你成功与否，沈清秋都不会好过。”
“你也可以自己跳，那边的地窖内养有虫蛇鼠蚁，已经饿了许久，正是馋血肉的时候。”
——结界内——
洛冰河将沈清秋抓在怀里，极其暧昧的用下巴蹭沈清秋的侧脸，语气挑%逗而轻快：“师尊觉得，大师兄会如何呢？”
“滚。”沈清秋一把将洛冰河推开，满脸憎厌与嫌弃：“本尊宁可你这畜生一刀砍过来，也比受恶心强。”
“那能呢。”洛冰河将人重新捞过来，魔气涌出化为枷锁将人困住，左手抓着沈清秋的推开自己的手腕，极尽温柔的吻上：
“弟子可舍不得伤害师尊，哪怕您推开我，弟子也只会将您重新抱回来。”
沈清秋毫不遮掩的打了个寒颤，快速将手抽回来——他是真不敢打对方，生怕这玩意抓着他的手舔他手心！
这种看似含情脉脉的氛围，远比身处幽森地牢更让人觉得可怕！
这狗东西怎为突然转了性子，不玩直白残酷那一套，改成笑面虎恶心人了？
——院落内——
明帆看着朝自己逼近的众人，当机立断将修雅抱在怀中，左手牢牢护住怀中灵剑，赤手空拳与周遭对决。
没错，他资质平平、修为平平、对战能力平平、符箓阵法平平，可——大敌面前，难不成还能直接滑跪、求对方放过不成？
战场之上只有战死的小兵，没有投降而逃的逃兵！马革裹尸、战无可退，才是真正道义！
只是太可惜了，他平日里太过于贪玩、不够勤勉，在真正落入对战之时，竟连半个时辰都撑不到。
明帆从不信魔族会放过他，但他信——只要他动用修雅剑，沈清秋一定会吃苦头。
好的事情不一定能实现，坏的事情却一定会加倍出现。明帆不敢认为自己能逃出去，却绝对不能因自己给师尊添麻烦！
对方好像暂时并不想杀他，只是在不停将他逼近地窖附近，让他选择。
漠北君手上捏着一杯酒来回摇晃，发出调笑：“看来你逃不出去，不妨我们重新制定游戏规则。只要你承认沈清秋是个恶毒小人，我就放你一马，如何？”
“说一句话而已，他已经是一个被万人唾骂的阶下囚，不会回来找你麻烦的。”
“呸！”明帆被众人围困，浑身是伤、满脸是血，神情却极为傲气：“我师尊自是万般正确，一群魔族宵小还想颠覆他的清名，当真痴心妄想！”
——结界内——
洛冰河从一旁取来茶水，放到沈清秋嘴边：“师尊，你想让他活下来吗？”
沈清秋坚决不肯张嘴，并且反复尝试着从洛冰河怀里逃出。
洛冰河手上力气加重，感受着柔软嘴唇反馈的坚硬，语调充满诱%导：“你乖乖把茶喝了，我就放他走，怎么样？”
“本尊不信你。”沈清秋一巴掌将洛冰河手中茶水打翻，再次试着离开。
清脆的瓷器碎裂声响起，洛冰河定定看了一瞬：
破碎而尖锐的瓷片在阳光下反射着炫彩的光晕，泼洒于地面的茶汤更是如同雨过天晴的小河滩、将两人收敛其中。因颜色黯淡不够清晰的缘故，洛冰河怀里的沈清秋，看起来比现实中要乖巧多了。
“哎。”洛冰河将视线收回，掰着沈清秋下巴扭到自己面前，表情是说不出的无奈、眼里却闪着猩红亮光：
“师尊总是不信弟子，还要拒绝弟子好意呢。”
“畜生怎么可能会有好意。”沈清秋下颚被控，反复尝试着扭头挣脱束缚，在洛冰河伪善问话中抬起眼帘瞪向对方：
“小畜生，你要杀就杀，莫要玩弄这些手段，没得恶心人！”
——院落内——
漠北君收到洛冰河传信，轻轻挥手，明帆身边之人快速出手将明帆压下。
明帆死命将身体蜷成一圈，牢牢抓着修雅剑抱在心口，无论怎么挨揍都绝不允许其他人将它抢走。
——结界内——
“蠢货，蠢货！”
沈清秋看着明帆被一群人揍，气得手指紧紧握住，恨不能立刻冲上去与那些人对打：一柄剑而已，给就给了，何苦为了一个死物搭上性命！
若是沈清秋自己，他肯定会护着修雅，可若是完全对不过敌人的弟子，即便是毁了剑又何妨？为了一柄死物赔上明帆性命，一点都不值！
“师尊。”洛冰河心情极好的将沈清秋掐入掌心的手指一颗颗拽出来，取出素净帕子替沈清秋擦干血迹：“别气。”
等将血液吸收到帕子上后，看着满是掐痕的掌心，洛冰河将它举起来对沈清秋展示成果，语气温柔而眷恋：“疼不疼？”
疼不疼？？？
面前都快搞出人命了，劳资都快气死了，你还有闲心管这些？！
我特么。
势不如人，先苟一波。
沈清秋深吸一口气，将手收回，想了半天总归还是气不过，一巴掌抽到对方手背上：“我喝。”
服软就服软了，如果能换得明帆活着，一杯茶而已，他喝得起！
洛冰河挑挑眉，瞥一眼地上还没干的茶水，等沈清秋察觉到将视线扭过去后，将对方的脸扳到自己面前，勾起明媚微笑：
“弟子怎么可能让师尊喝地上的茶呢。”
你怎么不会？我看你敢的很！
沈清秋喉结动了动，将到嘴边的问侯咽下去，扯出个皮笑肉不笑的弧度：“是魔尊倒，还是沈某自己倒？”
呦吼。洛冰河略显惊诧的扫沈清秋一眼：这家伙居然会说人话了，还知道将自称从‘本尊’改成‘沈某’、将对他的称呼从‘小畜生’改成‘魔尊’，可喜可贺。
看着沈清秋毫不犹豫的一口喝干，洛冰河悠悠开口：“师尊胆子真大，不怕弟子下毒吗。”
沈清秋将杯子砸在地上，语气与脸上的冷笑一样硬：
“你不下毒，沈某才会觉得奇怪。说吧，想让沈某怎么死？是穿肠肚烂，还是蚀骨毁心？片片凌迟亦或是剥皮抽筋，沈某都接着！”
“第二个。”洛冰河极快扫一眼地上的碎渣，动动手指将他们堆积在屋子内最远的边角——沈清秋这家伙阴的很，万不能让他摸到手里，指不定又想如何刺杀自己。
“师尊，你打碎弟子两个杯子，弟子要明帆偿命，不过分吧？”
“你！”
他都将茶水喝完了！洛冰河居然出尔反尔？！
沈清秋瞳孔紧缩，头一下就炸起来，平日里能言善辩的口舌、机关算尽的头脑就像是被封印一般，结结巴巴绞尽脑汁的筹措着字词、却怎么也练不成整句，最后只干涩嘶哑的吐出三个字：
“你骗我。”
沈清秋脑海中各色情绪翻涌，最后只成为一句不敢置信：你怎么能骗我！
这句话从沈清秋脑海中划过时，沈清秋突然闭上眼睛笑了起来：
他们是敌人啊，他不会真以为对方喊他句‘师尊’，请他喝杯茶，两人就能真和谐相处吧？
温柔刀果然是最有效的——洛冰河只是将他从牢狱里拎出来，又给他一身蔽体衣物，像亲密伴侣般将他搂在怀里，温柔缠绵的与他说几句话，替他擦干血迹。
沈清秋竟真敢信。
明明沈清秋喝茶时都抱着死意，却怎么会下意识相信对方能因为他的服软放过明帆？
各种思绪循环翻滚，沈清秋手腕抬起又放下，仅剩的灵力在指尖来回切换。此情此景，他杠不过对方。一旦撕破脸，不说他很快会被镇压，外面的明帆更是十死无生。
再做最后一次尝试吧。沈清秋闭上眼：毕竟——那是明帆的命啊。
沈清秋努力勾起求对方高抬贵手的卑微讨好，语气生硬：“你要怎么样才肯放过他。”
太难了，让他放下一切去求从来看不上、立场相对的敌人，若这是他自己的性命，他宁可死了算了。
可……这是明帆啊。
是他当孩子养大的，在他下山之前刻意揍的下不来床、却又为了护清静峰不被烧而拖着病体出现、紧紧抱着洛冰河的腿不允许他前进，甚至直到现在为了护着修雅剑连命都不要的大弟子。
“师尊。”洛冰河将人拉回来，脸上的表情依旧是温柔体贴，语调甜腻到近乎宠溺，指腹轻轻滑过沈清秋的侧脸，眼神拉丝：“你这可不是求人办事的态度呢。”
我特么。
沈清秋几乎要立刻将人踹地上，右手下意识伸出想要将对方敢碰他的手指掰断——洛冰河这畜生究竟吃错了什么药，又恶心又瘆人的。
身体一瞬间僵硬起来，沈清秋头皮发麻，努力忽视脸颊上发痒的触感，嗓音却忍不住发颤：“求魔尊大人大量、放他一马，沈某替他跳就是。”
“哦？”洛冰河伸出手指将沈清秋下巴抬起来，脸色深情专注的看着对方到处躲避的眼眸，声音发冷：“沈清秋，你自己的命都是我的，怎么替他？”
“……”
神特么我的命是你，小畜生你是真敢想。
丫的，避无可避，干脆迎难直上。沈清秋伸手将对方手指拍开，脸色冷淡，浑身肃然，做好火拼准备：“你不妨直说想要沈某做什么，大不了一死便是。”
洛冰河动作夸张的将手指收回，小心翼翼的呵口气吹了吹，语气听起来甚是委屈：“师尊下手可真狠，弟子也是会疼的呢。”
“……”
如果画面能定格，一定会有一排乌鸦飞过表示无语。
沈清秋一言难尽的看着演了一上午戏的洛冰河，眼角有些抽搐。
这样的对手他还真没遇见过，平日里不等对方多说几句沈清秋直接就揍上去了，奈何对方武力很强的同时还捏着明帆的性命，搞的他陪对方玩这么久过家家。
“你究竟想干什么！”沈清秋实在忍不下去，额头暴起青筋，剑指并起，咬牙切齿质问着。
‘扑通’一声响起，洛冰河食指与拇指轻轻摩擦，看着瞬间半跪在地上勉力用胳膊支撑的人，眼睛微微眯起：“这才有个求人样。”
沈清秋额头被水滴布满，睫毛沾满咸蛰的冷汗，努力抬起头望向洛冰河，确认这玩意想搞什么：“你想要我跪下求你？”
只有这个可能了，洛冰河想要彻底打碎他的骨头，要沈清秋像狗一样跪在地上，求洛冰河施舍给他弟子性命。
符合沈清秋对洛冰河的一惯认知，这般恶劣的性情，才是敌人之间的羞辱日常。这样真刀实枪的残忍对决，远比之前‘温馨和谐’正常一万倍！
“师尊这副美人面，若是梨花带雨，一定我见犹怜吧。”
“做梦！”
“其实弟子还是很心软的，最怜惜那些……”
“不可能！”洛冰河还没说完，沈清秋已经咬破舌尖、以剑指冲向洛冰河咽喉：洛冰河这畜生居然想让他哭着求他，当真敢想！
“好吧。”洛冰河躲开沈清秋攻击，将天魔血激活的更彻底些：“看来只能让弟子帮您了。”
——院落内——
在生死之际，明帆将所有人推开。看着高高在上的漠北君，将手中修雅抽出来：
“师尊既然落到你们手中，就不可能被放出来。”
“修雅剑既然到我手里，就不可能让你们拿回去。”
明帆将身上残存的灵力全部聚集在手心，最后一丝不剩的输入修雅剑中，修雅本颤抖不已不愿承接旁人灵力，却在某一刻放开禁制、容忍除主人外的灵力将它激活。
青白色剑芒闪过，从明帆到漠北君之间划过一道深及几丈的深沟。明帆看也不看周遭破碎、高台上跌落的魔族，眼含决绝的信手将修雅折断，抱着一堆碎片跳入虫蛇之中。
在即将葬身毒腹之时，明帆的声音顺着凛冽寒风传出：
“告诉那小畜生，他大师兄先行一步，在阴曹地府里替他探好路途，等着他过来后，定会好好招待。”
——结界内——
修雅是沈清秋本命灵剑，修雅剑毁，主人也将受到极大反噬。沈清秋猛吐一口心头血，咧开嘴角猖狂大笑：“好徒儿，甚合我心！”
两人距离太近，洛冰河避无可避的被沈清秋溅一身血，看着就像是打破什么心结似的人，心中生出一丝失控——如果说之前这个人还有什么顾忌，到了现在，他就只是一个希望夺杀敌人性命的疯子了。
原本还以为能看到沈清秋为保明帆不死而哭着下跪求饶的场景，却没想到明帆的死亡反而刺激得沈清秋悍不畏死！
“洛冰河。”
沈清秋眼神发亮，第一次正式称呼洛冰河的名字。脸上闪着强烈的战意：“你我之间的恩怨，不妨一战。”
洛冰河快速在脑海中思索一圈，用出另一张底牌：“沈清秋，宁婴婴还在我手上呢。失去‘儿子’，你是连‘女儿’也不要了？”
“你既能为保她舍弃名誉，现在是要弃她于不顾？”
他丫的，沈清秋这一点是洛冰河最反感的。沈清秋能为保宁婴婴名节甘愿成为俘虏，能为保明帆性命服软退步，却怎么都不愿意与洛冰河最平淡的聊天，连喝茶都要强逼！
“你不说我还忘了。”
沈清秋以灵力幻化出数道剑影，眼眸被血红熏染出妖异。他体内经脉因修雅剑断裂遭到重创，反而压制住体内肆虐的天魔血；为彻底将天魔血镇压，周身脏器与神经已全部动用，只为畅快一战：
“婴婴挑中你这朝三暮四之人当夫君，真是春心错付。等将你杀死，本尊要重新为她挑选上佳夫婿才行。”
“你怎知是你杀死我，而不是我杀了你？”洛冰河尝试操控天魔血，沈清秋体内的那些却像是被什么隔断似的，毫无信息回馈。
“无妨。”沈清秋一拳砸过去，战意昂扬：“死在战场而非烂在牢狱，亦是死得其所。”
——碎碎念——
看到一个片段，是九为了明帆的性命跪在地上哭着求冰放过明帆，冰不仅没同意还恶意将九抓在手里，要九亲眼看着明帆叫的凄惨，愣是将九逼出心魔，成为梦魇。
嗯。
所以说——
写这篇主要是为了抒发怨气。
我九哥就算是求饶也不可能哭！
明帆就算是真的赴死，也绝不可能允许旁人（特指小畜生）用自己威胁他最敬重的师尊！
明帆真死在九面前，九只会奋起为他报仇，绝不可能软弱到成为心魔噩梦，困在其中！
——
这篇的冰哥应该符合阴冷男鬼 黑化龙傲天设定了。
如果这还不够变态，那……只能说我真的是个正常人，这已经我能想到最不正常的样子了。
————
啊啊啊啊啊啊啊《零落成泥》里面的九好惨啊！！！！
每篇都虐九，成了床奴还不够，甚至还当众、当着岳七的面搞……
还在想搞个孩子时夜夜逼九喝药，九反复自杀、坠胎都没成功……
我的天（早在一开始看到一章床奴九终于拿到修雅剑没去杀人而去舞剑时就感觉有问题……今天看这个刷到……更觉得心肝疼）
而且为什么生个孩子，这个孩子都是向着冰的啊！！！
鬼一样的冰九是纯虐啊！！
我的天我的天我的天我的天啊
上次看得这么气人的还是《锁清秋》，简直在我雷点上反复蹦迪。。
啊，好烦好烦好烦，这种文里面的九不如早早死去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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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狂傲冰九11：冰：且让我将其他cp线都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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