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枝,我记得那日你是喜欢这件披风的,只是碍于身份才没有选它,往后你是我裴家的二小姐,没有什么是穿不得的。”
一旁的侍女又端来首饰盒,裴燕容拿起一枚银镀翡翠黄玉珠步摇插入梁枝枝的发间,“我虽只是一介商人,但我们的父母在朝中做官,我们也算得上是世家子弟,这些首饰,今后你都可以戴。”
梁枝枝看看裴燕容,点头应下了。
看来裴公子十分注重自家在外的形象。自己应当接受,免得日后出行有失裴家的颜面。
“奴婢谢过公子。”
“还自称什么奴婢,至少也可以自称小女子了吧。你可想好何时正式以裴家二小姐的身份在外行动了?”
“待司礼大人痊愈后,介时锦诏典也重新继续开展,我便可以前往制衣点继续准备作品了。何况,以裴二小姐的身份,可不能去驿站看望司礼大人。”
“司礼大人很快就痊愈的,不如枝枝明日便随我同去林家所设赏花宴,正好借此机会将你重新介绍给县上的权贵。”
“今后你频繁往返裴府与制衣点,同锦诏典织女们碰面的机会更多些,提前打声招呼,也减少明日突然出现引起怀疑的风险。”
裴燕容所言不无道理。梁枝枝从前很少出府,见过最多的就是下人,而能参加赏花宴的,都是沚阳县中略微有些背景的家族,从前和自己毫无交集。
提前打声招呼,日后确实不引人起疑了,可是明日引人起疑怎么办?
“你不必担心,我已想好缘由。舍妹幼时体弱,京中气候干燥,难以适应,自小便在家乡同我一起生活。却没想到这沚阳的气候,对你来说也只是聊胜于无。沚阳到京城路途遥远,来时便不堪颠簸,便索性留在沚阳,远离闹市,久居闺阁调理气息,多年来未曾踏出过府门。”
没想到裴燕容想得还挺周全,梁枝枝点头:“嗯,近年来我体气渐愈,身子略有好转,恰逢友府设赏花宴,便求......”梁枝枝第一次如此称呼裴燕容,还有些不适应,“哥哥放我出府,与诸位闺阁小姐相识相交,略作往来。”
“不错,与我所想,并无二致。只是......”裴燕容面带笑意,弯下腰凑到梁枝枝面前,“妹妹可否再叫一声哥哥我听听?”
梁枝枝本来就有些不好意思,这下更是瞬间小脸通红,瞪了裴燕容一眼,转过身去。
裴燕容也跟着转了个转,“妹妹生气了?”
梁枝枝还是不说话。
“惹妹妹生气了,是哥哥的错,妹妹你打我吧。”裴燕容又做出刚才那个姿势,只是这回闭上了眼。
梁枝枝不知所措,一方面是觉得很奇怪,这裴公子怎么让自己打他?另一方面是,这个人的容貌实在太耀眼,怎么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凑到离自己这么近的地方啊!
感觉到身前人愣住,裴燕容重新睁开眼,伸手拉起梁枝枝的手,放在自己额头跟前,然后用另一只手先弹了梁枝枝的额头,“就像这样。”
突然被人弹了脑门,梁枝枝瞬间眉头皱起,生气地弹了回去。
裴燕容笑眯眯地直起身来,摸摸梁枝枝的头,“弹得好,除了妹妹,再没有第二个人可以对裴大帅哥做此举动哦。我裴燕容的妹妹,从来不受委屈,有气就发,今后你在外人面前,也可以这么对我。
“……若你我太生分,恐外人也会起疑。”
这几番举动将梁枝枝弄得彻底不会说话了,裴燕容也不觉得尴尬,走到梁枝枝背后推着她向里走,“别发呆啦我的妹妹,同哥哥一起去用午饭。”
饭桌上,裴燕容也没怎么吃饭,光盯着梁枝枝看去了。“怎么样妹妹,是不是都是从前在刑家没有吃过的?”
梁枝枝诚实地回答道:“嗯,有几道菜没见过,”她伸手指着桌上几道菜,“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这几道菜我之前同司礼大人一起吃过。”
裴燕容的青筋微微凸起,皮笑肉不笑地偏向一旁的婢女,“守月,去把这几道菜端下去,命厨房重新做。”
听到裴燕容这么下令,梁枝枝立刻转头朝裴燕容说:“你干嘛呀,这几道菜挺好吃的,不吃浪费了。”接着她仰头看向婢女,“别撤,别撤啊。”
婢女一时之间有些犹豫,正准备上前将那几道菜端走,裴燕容便伸手拦住,“听二小姐的。”
梁枝枝一边埋头吃饭一边点头,嘴里鼓鼓地嘟囔道:“对,听我的,不要撤。裴公子你也吃,不吃一会凉了不好吃了。”
梁枝枝吃了半天发现旁人依旧没动,转头发现裴燕容正意味深长地盯着自己,瞬间反应过来,“哥、哥哥,你也吃。”
裴燕容瞬间露出满意的笑容,仿佛自家孩子中了举一般,一边笑着还将四周都顾看一遍,然后才拿起筷子用饭。
梁枝枝见裴燕容终于提筷,放下心安心地继续吃。
这裴燕容怎么比傅卿还难伺候,傅卿只要自己坐在身边就会吃,裴燕容还得自己请他吃,实在是难伺候。
后来裴燕容再问她哪些菜没吃过,梁枝枝看到一旁额冒冷汗的厨子,便会无比真诚地回复他:“哥哥,这些妹妹都没吃过,哇,真是好新鲜。”
到了前往赏花宴时,梁枝枝虽有些忐忑,但心中安慰自己,至少今日不用哄裴燕容用饭了。
设赏花宴的是知县林家,林老爷在府门迎客,见到裴燕容后立刻面露惊讶,提高音量道:“裴公子,没想到今日您会屈驾光临,实在有失远迎。”
说完他转头看向身旁的梁枝枝,“不知这位又是公子从何处赏识的歌姬?稍后可随侍女到偏室等候。”
裴燕容盯他一眼,开口道:“林大人,这是舍妹,裴枝枝。自幼体弱,故多年未曾出过闺阁。近年来身子稍见好转,非闹着要来赏花宴,好同各位小姐们交往交往。”
梁枝枝识趣地行礼,“林大人。”
林老爷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不好意思地补充道:“我说今日这歌姬怎如此清新脱俗,原是裴家的二小姐。老夫眼拙,还请裴二小姐莫要责怪。”
说着对身后的林夫人使眼色,引着二人往里走,“快请进!内院早已备好了暖炉和避风的座位,裴小姐快随夫人入内歇着,可别受了风。”
林夫人一边引路一边同梁枝枝寒暄:“今日倒是第一次知晓裴家有个女儿,裴家当真是‘金屋藏女’。可怜我这裴姑娘,从小便体弱,不曾好好见过外面的世面。”
“多谢夫人关心,小女近来身子渐愈,已无大碍。恰逢贵府设宴,小女才得此机会沾沾雅兴,同几位长辈、小姐亲近叨扰。”
临近花厅,梁枝枝停下脚步,从一旁的守月手中接过一个锦盒,递给林夫人。她打开盒子,一枚西域玉簪映入眼帘,玉质通透却无繁复纹饰,只简单刻了几道缠枝纹。
“夫人盛情款待,小女无甚贵重之物,这是今日从西域商人手中所得一枚玉簪,聊赠贵府添些雅兴,还望夫人不弃。”
林夫人目光落在玉簪上,眼底闪过一丝惊讶,“枝枝姑娘真是费心了,这西域玉簪可是上等的好物,若不是裴家,还有谁能送出此等贵礼呢。”
她接过锦盒,细细摩挲后递给身后的嬷嬷,命嬷嬷拿下去收起来。
这些小动作梁枝枝都看在眼里。传给嬷嬷的眼神充满意味,想必这位林夫人正在掂量锦盒的价值。
梁枝枝假装什么都没发现,面上还是保持着微笑。
林夫人很快收起表情,继续领梁枝枝到临花小厅去落座。
这厅中已坐了不少小姐,只是梁枝枝从未见过,一个都不认识。
“枝枝姑娘这边坐,你身子弱,受不得风吹。”
林夫人将梁枝枝引到厅中角落落座,其他小姐本就聊得投入,梁枝枝再坐到这角落里,怕是更加会被其他小姐忽视。
若是刚才林夫人替自己做了介绍,此时坐在那里梁枝枝自然是不介意的,她毕竟是个假的小姐,多说多错,简单露个面即可。
好歹今日也是第一次出阁,这林夫人竟连介绍都不替自己做,那自己岂不是白来了?
什么意思,我是外人?
梁枝枝见对面有几位小姐围坐在一起讨论插花技巧,找准机会开口,试图融入她们。
“几位姐姐可真是好眼光,这瓶中所插之花,色若鹅黄,鲜艳大气,确为品相极好的几只菊花。”
没想到那几位小姐互相对视一眼,眼中尽是不想理会的嫌弃之意。
林夫人见气氛尴尬,立马过来打了个圆场。
“枝枝姑娘,这几位是刘家大小姐、付家三小姐和陆家大小姐。”
原来是刘、付、陆三家的小姐。
几位小姐依旧不说话,梁枝枝也和她们僵持着,林夫人才讪讪开口道:“这位是裴家二小姐,久居闺阁调理身体,不曾出府,想必是不认识几位姐姐,才没有同几位姑娘打招呼。”
幸好林夫人最终忍不住先开口了,否则梁枝枝当下人的毛病又要重犯,问几位小姐自己哪里做得不对,请小姐处罚了。
几位小姐相视一笑,神情并不比刚才恭敬多少,眼中的讥讽之意更是毫不掩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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