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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巫师的宴会(9)

两人先各自无实物表演,练习自己的动作。虞紫蜷起前肢,试探着跳起,后腿比她想象的更有力,但是她没有做好落地的准备,脸朝下撞到地毯,不怎么疼。多试几次后,她就能用前腿触地,化解落地的冲力。反复练习后,就能做到像书上画的那样,弓起背,四脚着地。

青藤还在练习,虞紫便脱离舞蹈动作,在房间里跑来跑去。她能跑起来,但不会急停,一头撞在门上。厚实的皮毛阻碍了撞击力的传导,虞紫动动耳朵,觉得不怎么痛。

她在室内练习控制身体,无聊了就跳到自己的床上看着青藤。床和她早上离开时不一样,变得更平整了,被子边塞进床垫下。看来有仆人进来收拾过。虞紫到床尾把被子扒拉出来,仔细地看边边角角的地方,试图找到一个鹦鹉造成的破口,但是被子完整干净。那些鹦鹉控制身体的水平可比虞紫高多了。

虞紫用前肢摸了摸脸,然后想舔,她伸出舌头,突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她放下手臂,转而看向青藤。

室内很温暖,火炉噼啪作响,卫生间里的气味被门隔绝,床上是熟悉的好闻的味道。住在城堡里还挺舒服的,虞紫伏在柔软的被子上,打了个哈欠。

青藤注意到虞紫一动不动有一段时间,似乎很无聊,于是表示:“我也差不多了,我们来合作吧。”

在合作中,虞紫发现这个舞蹈最重要的就是把自己的身体完全交给青藤摆布。青藤的动作很绅士,捏着她爪子的力道不重不轻,把她的身体抡来抡去,也会在结束前留下缓冲的时间,不会让她急停。

需要虞紫主动的动作不多,她记得很清楚。青藤则时不时还需要看一眼舞蹈书。过了几遍以后,两人都摆脱了书籍。

虞紫:“差不多了,到这个程度,直接表演也行。”

虞紫放松地用爪子抹脸,在舔爪子之前又是一个激灵。她有些烦躁地甩了甩尾巴,进卫生间洗爪子,然后在地毯上擦干。

“对了,今天东餐大师刚好生成了红烧肉,要把油脂保存下来,万一明天会用到。”虞紫取出[东餐大师],不论何时拿出来,上面食物都是热气腾腾。

青藤:“不能到厨房借点油?”

虞紫:“你忘了吗?来自厨房和宴会厅的食物不能带出宴会厅。”为了防止自己的道具被认成来自宴会厅的食物,她都不敢在宴会厅显化[东餐大师]。

青藤:“哦,忘了。那要是用完[蓝色染料]后跑去厨房……估计早就憋死了。”

青藤从包里翻出草稿纸和羽毛笔,觉得这两样都勉强能做成容器,但最正确的选项还是墨水瓶。她将墨水倒进卫生间的深沟,然后耐心地用竹片上的涓涓细流洗净墨水瓶,没法洗得完全干净,能用就行。

随后她小心地将红烧肉的肥肉部分塞进墨水瓶,墨水瓶太小。塞不进的肥肉,她就用手指把液体油逼出,剩下的残渣扔掉。最后她得到了满满一瓶猪油,其中半瓶是肥肉。

青藤把油腻腻的手用草稿纸擦拭一遍,再用卫生间的细流洗净。忙活了半天,才收拾妥当。

虞紫收回道具,躺在床上。她本来就容易失眠,现在变成不熟悉的形状,睡觉就更困难了。她一会儿钻进被子里,一会儿爬到被子上,一会儿头靠枕头,一会儿团成一团。

青藤今天也没有很快睡着,她开启了夜聊模式:“今天在迷宫里,我记得我跟你跟得挺紧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进了一个门后,你就不见了。”

虞紫:“估计是魔镜的作用。”

青藤:“伪饰假人是魔镜的作用,我们分开也是吗?”

虞紫:“我这么猜的。因为魔镜的材质和外面草坪上的水晶鞋很像。草坪上的水晶鞋,看一眼就会多两个脚趾,不同人看到的不一样,每一次看到也不一样,所以它是针对性地直接作用于每个人的感知。暗示我们,只要移开眼,看到的东西就和先前不同。”

青藤在黑暗中露出一个不会被看见的笑容,说道:“所以说,我不应该让你离开我的视线,连一秒钟都不行。”

虞紫:“一直看着彼此,不现实。我估计有身体接触也行。”

青藤:“那这次知道教训了。要是下次还有这种迷宫,我们就一直牵着手,不松开。”

虞紫:“……哦。”她想起了上一个副本,颜端对她说她应该交朋友。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对。不论这段友谊是否昙花一现,至少此刻是开心的。人这一辈子,能开心的时间不过百之一二。

虞紫又补充一句:“如果没什么意外,我就不会放开你的手了。”她说得很轻,大概只有自己听得见。

第二天早晨,团成球的虞紫舒展开身体,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本能地想舔毛。舔了几口,她“呸呸呸”地吐掉嘴里的细丝。

不能再待在城堡了,一定要尽快变回人,离开这里。仅仅一个晚上,虞紫就快变成真猫了。她担心自己再多待一天,就会留恋这样的生活,不愿离开。

天色已经大亮,今天起得比昨天晚。虞紫直接从自己的床跳到青藤的床上,拱她。青藤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虞紫:“起床!”

青藤半睁着眼睛发了一会儿呆,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猫头的触感好极了。

青藤洗漱完,两人整理好行囊,带上所有装备,去敲隔壁的门。青藤仔细确认过,这是林裁冬和喂喂的房间,而不是什么别的动物的,她才抬手敲门。

门里传出一个谨慎的声音:“哪位?”

青藤:“纳豆米饭。”

门打开了。林裁冬和喂喂已经起床。

虞紫:“你们练得怎么样?”

林裁冬:“可以表演了。”

魏巍:“动作都记住了”

青藤:“看来我们没人需要吃药。”

四名玩家下楼穿过宴会厅,进入教堂。这里已经有不少动物。汗酸味和发酵臭味混合在一起,使得这里的空气潮湿醇厚。三人一猫运气不错,成功占据最后一条空着的长椅。

牧师鹦鹉站在讲台上梳理着羽毛,不断有新的动物进来,它们没有长椅坐,挤挤挨挨地占满了周边空地,除了神像附近。

一头水牛站在讲桌前,挡住了牧师鹦鹉,过了一会儿,它的背上爬上两只猴子。动物们叽叽喳喳地聊着天,各种叫声混在一起。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开始吧。”牧师鹦鹉刻意放缓了声音,使自己听起来更严肃。动物们突然安静下来,魏巍抖腿的声音被这种安静放大,她立刻停止动作。三个人形玩家不自觉地坐直了身体。

“在生活中我们会遇见各种各样的人,对他们的感情出自我们的本心,但是所有的邂逅都是图娜大人安排的,我们要感谢图娜大人……”

“命运安排给我们磨难和幸福,所有的经历都是图娜大人赐予我们的礼物,祂赋予我们承载经历的生命,然后赋予我们经历。不是所有人都被安排了要做大事,要功成名就,有些人就是被安排来这个世界上赏花观鸟的……”

“也许有人会认为自己的生活是靠个人的努力得来的,但是之所以会有让你想要努力的社会环境,之所以你会相信努力将得到回报的因果关系,这都是图娜大人赋予你的。如果你的内心和你被赋予的使命不相符,你就会感到难受,所以所有人都要用心感受图娜大人赋予的命运,聆听图娜大人的教诲……”

在牧师低沉缓慢的讲道下,魏巍慢慢闭上了眼睛。青藤自以为在眨眼,但睁眼和闭眼的时间和平常的眨眼相反。林裁冬托着前额,挡住眼睛。周围的动物有些听得很认真,另一些则在走神或者睡回笼觉。

两只迟到的鹦鹉从宴会厅通往教堂的门飞进来,安静地停在地上,原本在门附近的动物给它们让开路,然后是另外两只鹦鹉飞了进来。

突然,虞紫跳起来,一人一巴掌把三个人形生物拍醒,急切道:“钻到长椅底下,别被看见,快!快点!”

三人虽然没反应过来原因,但是迅速照做,她们蜷缩起来,把自己塞进长椅底下,然后虞紫趴在长椅前面,用自己的身体和蓬松的毛发把她们挡得严严实实,一根头发丝儿都没露出来。

一道狭长的影子投在神像和教堂前方墙壁上。八只鹦鹉开出路后,一袭红袍的巫师走了进来。从虞紫的角度,只能看见她的袍角和皮鞋。

巫师并不说话,牧师也没有和她口头打招呼,只是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讲道。

虞紫轻声对长椅下的玩家说:“不想重新练舞,就再坚持一会儿,巫师进来了。”

三个玩家都挤得变形,流着汗,勉强维持自己的姿势。

讲道最后,牧师道:“现在请大家保持静默,静心聆听。”

教堂安静下来,虞紫觉得身后三个玩家的呼吸声太大。所幸,只有她这么觉得。难耐的三分钟过后,牧师终于重新开口:“今天的礼拜到此结束。”

教堂重新嘈杂起来。牧师热络地迎到巫师面前,她们没有多谈,巫师很快从通往墓地的小门离开。

虞紫挪开身体,三个玩家还静止不动。

虞紫:“巫师走了。”

巫师离开,三个玩家暂时躲避开被变成其它动物的危险。

她们从长椅下蠕动出来,活动僵硬的手脚。

青藤:“憋死我了……”

虞紫:“幸苦了。巫师刚刚从墓地的门走出去。我们待会儿走城堡大门去湖泊,抓紧时间。你们注意不要被巫师看到。”

虞紫说完,就往宴会厅去,三个玩家拖着发麻的身体,一瘸一拐地跟上。

一路上,虞紫仰着头东张西望地警戒,确定巫师没有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内。她带着玩家到达之前找到衣物的乱石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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