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吻终了。
颜花朝伏在银月白的肩头，手指穿插在她发间，乱七八槽地玩着，玩到打了死结解不开，嘴角一压，抱怨道：“银月白，你怎么出来的这么慢。”
银月白没吱声，好像侧边长了眼睛一下，手绕过来，揪住还在颜花朝手中挣扎求生的头发，指尖翻转了两下，解开了，“工作上有事情耽搁了。”
颜花朝见她手指灵活，还有些不服气，咕囔着：“我还以为是你眼瞎没看到我呢。”
银月白：“……”
不好说。
一开始真没敢确认。
毕竟，一般的嫌疑犯会嚣张到在执妖局门前停车。
“你为什么不说话了？”颜花朝直起身，危险地看着她，“是不是被我说中了？”
“没有说中，”银月白冷静地说，“真的是被工作耽误了。师姐长得这么好看，人群中最耀眼了，匆匆一瞥都能过目不忘，哪能看不到呢。”
没有感情的夸赞就像卡在喉咙里的一根鱼刺，颜花朝哑然片刻，挑了挑她的下巴，没好气地说：“就你会说话。”
银月白抿着唇，无声地笑了一下，“你今天怎么过来了？”
说完，她看了眼方向盘，又说：“这车哪儿来的？”
颜花朝说：“租的。”
银月白说：“家里有车你不开。”
“你也没说要给我开啊。”
“你跟我要车的话，难道我还会拒绝吗？”
“说不准呢，”颜花朝说，“你的心思我可猜不准。毕竟当初分手的时候，有个人特别冷漠。”
银月白有些无奈地说：“师姐，分手的时候冷漠……也是有原因。”
“有原因——有原因就不可以和平分手了吗？”颜花朝追问道。
银月白原本想说一句：“和平分手一般都没有特殊的原因。”
但仔细一想，这话题似乎绕进死胡同了……说不清。
她定了定神，把一些不愿回想的画面从脑海里切出去，转而轻声说：“和平分手的话，就没有后续的故事了。”
颜花朝轻轻“切”了一声，说：“这么说我还要感谢你。”
“倒是也不用，”银月白说，“你是跟着我来执妖局的？”
颜花朝闷声说：“当然不是，是我自己找着位置过来的。”
声音越说越弱。
银月白发现了什么，偏头望进她略有遮拦的眼底——看来是不会说实话的。
她收回目光，倏地打了个响指，一小团冰蓝色的流光在指尖转了一圈，停下来时燃烧成了通红的火焰，外焰吸收着氧气持续向上跳跃，凭空烧出了一张符咒，“原来是追影符。”
不好，暴露了。
颜花朝：“……”
银月白：“是在我出门的时候，贴在我背上的吧。”
颜花朝隐隐有狐狸炸毛的趋势，语调一抬：“你早就知道了？！”
银月白微微笑着，躲开了狐狸拍过来的一爪子，勉强忍住牵手的冲动，去启动车，“赶紧走吧，你一个嫌疑人待在执妖局门口，也不怕直接被抓进去？”
“我怕什么，我又不是真凶，”颜花朝没挠到人，忿忿地坐回副驾驶，扣上安全带，“我今天来找你，就是为了找到能说明我无罪的证据。”
“那走吧，你导航，我开车。”
银月白手握着方向盘等待颜花朝指路，这间隙，口袋里的手机没由来地震动了一下，拿出来一看，是微信添加新好友的通知。
她这才发现，这部手机上登着一个从来没用来的新微信号，名字是“外勤002”。
应该是个工作专用账号。
是眭老师帮她注册的？
而待添加的新好友是……岳千枝？
现在还有用真名上网的？
银月白细看了一眼打招呼的内容，目光骤然一紧。
“副队，我看到你的狐狸了。”
我的……狐狸？
银月白下意识偏头去看颜花朝。
她还在捣鼓车里自带的智能导航，嘴里念念有词的，瞧着没什么眉目。
银月白忽然反应过来，解开了安全带，开门下车。
“白白……你干嘛呢？”
颜花朝身侧一阵凉风吹过，她追着眼角亮起的阳光一抬头，看见银月白一手扶着车门，眯着眼，仰头望着什么。
“银、月、白！你看什么呢？”
颜花朝弯着腰往车外挪动了一点距离，肩膀猛地一缩，被安全带拉了一下，端端正正地回到了副驾驶。
她整理了两下凌乱的发丝，然后伏在右手边的车窗，视线探出去，寻到了银月白眺望的方向——那里站着一个女人。
有点眼熟。
没有阳光的逼迫，颜花朝也跟银月白一样眯起了眼睛，想看的更清楚些。奈何她最近视线下降太多，眼睛都挤成一条缝了，两手圈出两个圆，摆在眼前，仍然没分辨出来是谁。
干脆钻回车厢里，运转起妖力。
一对毛茸茸的火红耳朵刚冒出头顶，一串冰蓝色的锁链从主驾驶的方向飞来，锁住了一张即将成型的符咒。
银月白沉声道：“别动。”
颜花朝装模做样地挣扎了两下，放下了捏着半张符咒的手，慢慢收起妖力。
等到车门再次关上，身边的人回到驾驶座，她指尖倏地燃气火光，掀起滚烫的一掌，朝着银月白的心口拍过去。
下一秒，她听见了一声闷哼，赶紧熄灭了火焰，眉间紧蹙一瞬，很快又松开，“银月白！不许装了。”
颜花朝收回手，只见她掌心之下——银月白的心口凝结了薄薄的一层冰，在撞上火焰之后还能冒出一丝丝寒气，哪里是会受伤的样子。
银月白吐了口气，心口的冰渐渐融化水，滴落在空气中，消散得无影无踪。她无用地拍了拍领口，轻声说：“可是师姐，你不还是担心我吗？”
“我那是一时没看出来你的鬼心思，”颜花朝说，“我不跟你扯东扯西了，你直说吧，你们执妖局楼上的那个女人，究竟是谁？”
“是谁？”银月白跟着问了一句。
颜花朝点了点头说：“嗯，你说，她到底是谁。”
片刻后，她猛然意识到这话有问题，一下扬起手，带着微风的一巴掌又甩在了银月白身上，“少贫嘴，跟你师……师姐我说实话。”
银月白：“是局里新来的同事，裴局临走前让我帮忙带一带新人。”
颜花朝：“临走？你们局长宾天了？”
银月白：“……”
“倒也没有走得这么快。”
颜花朝“哼”了声气，说：“走快点好，我看你们局里就没一个好人。”
“当然，”银月白爽利地应下，“我们都是妖，不算人。”
不出意外的，银月白又挨了一巴掌。
这回儿颜花朝用了力气，一掌拍的清脆响亮。
银月白默不作声地揉了揉被拍的肩膀，轻松地说：“不过我们执妖局的那个新人，看着确实不太简单，来者不善。话说师姐，你的导航设置好了吗？”
颜花朝：“……”
并没有设置好。
甚至找不到启动导航的地方。
现代科技的发展怎么如此之快……她不过是脱节了三、四年，竟然在对上智能产品的时候，有一种摸不着头脑的感觉。
“看来是没有，”银月白说着，在车载屏幕上点了两下，跳出了一小节搜索栏，“这应该是能语音的，但我不知道你这车的智能助手叫什么，手动输入算了——师姐，我们去哪？”
“青山湖畔别墅。”颜花朝一口气报完了地名，叹息了一声。然后像在背部涂了油一样，滑溜溜地向下瘫坐着。
银月白在汽车行驶前空出了一只手，隔着衣服拍了拍颜花朝朝上的肚皮，随口问了句：“那是什么地方？”
颜花朝犹豫了一会儿，说：“是我跟人……不，是我跟一只算不上是妖的怪物搏斗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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