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胜男说，“你去学校学绕口令了？”
“没，”居宴的声音蔫下去，“我就觉着瞎说一下看您信不信？”
“……”
居胜男过来摸他的头，“发烧了？”
“没。”
“那你发的什么神经？”
居宴的表情悻悻起来。
看吧，他总不能对居胜男说出真像。
刨冰做了两份，居胜男不吃。
碗底先铺上一层红豆，冰箱里的冻牛奶捣碎了倒入，摆上芒果或者葡萄干，芋圆置其上，弄好之后再加上少许果酱就好。
闻南喜欢吃奶油，居宴便刻意给芒果那碗还盖了点奶油。
他从小木门那出来后，却不见闻南的人。
居宴四下去扫，问服务生，“闻南呢？”
服务生“嗯？”了一声，明白居宴是找那位和他一块回来的同学后，指了指门外，“你同学刚才出去了，就一会，跑过去能追上。”
居宴跑了出去。
街上还是没见闻南的影，他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那边“嘟嘟”了两声，挂了。
真是糟心。
再打了一通，却是简良之接的电话，简良之说，“闻南正花店挑花，不太方便。”
居宴问地址在哪。
简良之报了个地址，在古董南那块，里边形形色色开满了老古董店铺，但隔一条巷子又都是卖花的。
距斜街这片坐车过去也得十分钟。
所以，这挑的地方虽然不错，但闻南这么一小会就飘到了简良之那块去，着实有点离谱。
居胜男那边饭已经做好了，在门口喊了一声，居宴说，“妈，你先吃，我去古董南那片找闻南。”
“古董南那片？小南干什么去了？”居胜男喊着，“小宴你等他不就好了，先回来吃饭！”
自行车在门口放着，平时居胜男用，居宴骑上自行车却已经拐走了。
“我找闻南。”他说。
“……吃错药了？”
居胜男没喊回来居宴，回甜品店撸袖子，一脸疑惑。
风呼啦啦的刮着，居宴飙车生猛，旁边的树木房屋不断倒退，居宴觉得他自己真是有病。
等着闻南就好了，为什么还要这么老远去找人？
简直病得不轻。
中二青年似的，简直像闻南。
一路生猛，等飙到古董南口时，居宴又给简良之打了通电话，简良之不耐烦，“不就买个花，居小宴你等着他，他是死神，使使能力一秒就能飙到你家。”
居宴垮着自行车停在路边，好像没听清，满脸问号，“……什么能力？”
“你们俗称那个，穿墙术啊，缩地而行啊之类的。”简良之那边听起来挺忙，从话筒里偶尔传来一两声女声，简良之诺诺应着，说，“闻南没告诉你？……算了，我先挂了，女魔头正压榨可怜平民着。我得干活去了啊。”
“……哎，”居宴想问闻南到底在哪，电话又“嘟”了一声，那头挂得飞速，掐着点算花费似的。
欠那点话费吗真是的。
居宴踏着自行车撑子停下车。
他突然觉得自己这趟来的真是造孽。
还有什么叫闻南会穿墙术啊？
那种随地穿行的超能力？但他和闻南待在一起这么久，从来就没见闻南用过。
心烦意乱。
居宴顺着小巷子到古董南西边的花铺挨个去找人。找不找得人姑且当另一回事，他现在就是一根筋的想看看闻南。
还有……
干什么？
问话吗？居宴有点理不顺，也不想再理。
花铺橱窗里摆着各式玫瑰，白的红的，扎成一拢，用很大的纸张包起来。居宴走过第二家花店的时候，还真瞥见了闻南。
不过他并没有穿着绿白校服。
黑色西服黑裤子，魔术帽，胳膊下没有夹笔记本。
闻南就站在一家花店门前，居宴看过去的一瞬，闻南便感应似的转过头来。
两人隔着一条马路对望。
居宴又有点僵住了。
良久之后，他的腿跟着走到那家花店门口，又跟着走到了闻南跟前。
闻南说，“我想买点花。”
又问，“你怎么过来的？”
瞥见了居宴的自行车，他说，“原来想着一会就回去的。”
居宴终于找到了漏洞，“一会？”
闻南听出来了，“没给你说。”
好吧，居宴想，其实也不必要给他说的。
闻南的帽檐压得低，声音仿佛透过帽子传过来似的，闷得很，更沉。猫咪喵呜了一声的。
居宴的心又软起来。
他定了定神，“那你……不会翻墙？”
好吧，不会翻墙和会穿墙术也没什么毛病。
……居宴确定他自己就是有病。
但他还是说，“那天迟到旷课，你说你不会翻墙。”
然后居宴还特意拉了闻南一把，两个人在草丛里滚了几圈，被路过的保安当情侣喊着抓。
闻南眸光低下来，却没再看居宴，“你让牵着手，我就牵。”
居宴：“……”
的确是他说的牵手。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居宴偏了偏头。他再抬了头，这才发现，闻南穿着西装，个子又高了不少，也许是帽子的缘故。
闻南垂着眼，视线偏下。
良久，居宴稍平复了下，终于问，“怎么突然想起来要买花？”
闻南看着居宴，眼睛不动，“很早以前就想买了，送一个人。”
“送谁？”
这句话顺势刚说出，居宴就后悔了。
说实话他隐隐有点心悸。
闻南说，“现在先不说。”
难得，竟还学会打关子了。
居宴到底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他不说，闻南更不会说。橱窗里有白玫瑰红玫瑰，闻南抱了一大束彩纸包裹的白玫瑰，店员问他还有什么卡片之类的东西需要写么，闻南说他已经写好了。
花正包装着，店员便在旁边又推销，“先生如果追女孩子的话，其实送红玫瑰更好，女孩子们都喜欢。”
闻南说，“不是送女生。”
店员还要再滔滔不绝着，嘴巴张大，又识趣的闭紧，脸上重新砌起笑容，“哈……爱意传达了就好，白玫瑰也很好，浪漫，纯粹……”
“矢志不渝。”闻南补充。
居宴的心脏又漏了一拍，其实他自己也说不准，也许这就是人的复杂性，他一边心烦意乱的想闻南等的那个人是他该怎么办？一边怀揣不安的又心疼着闻南。
可真正见了人，所有从简良之那得来将决堤而出的消息轰然在闻南说出第一句话时便平息下来，居宴在这样有点别扭的场景中给自己下了一个结论：他果然有病。
要不然他现在怎么感觉脸火辣辣的烧。
而且那位女店员看他的神色未免也有些怪。
没准发烧了，回去得量下.体温。
临回去时闻南又拉着居宴进小巷子换了套着装，西服穿着总不太方便。
西服魔术帽变魔法似的尽数消散，校服再重新套到身上的时候，居宴的表情几乎不能用精彩来形容。
晴天霹雳一场惊。
其实有点帅。
“……怪盗基德啊？”他说。
闻南笑。
居宴说，“一个动漫里的人物，很帅。”
闻南再笑，“我知道。也许魔术的确是骗人的，但是看魔术的人总愿意被骗。”
怪盗基德的经典语录。
居宴又惊喜起来，一副被打击到的神色。
闻南说，“只是想和你找共同语言。听网上说的。”
他前几天在简良之的教导下才学会用百度查东西，在搜索栏一字一字敲出“怎么追求暗恋很久的人”后，百度回答第一条就是：多观察，了解暗恋对象的喜好，尽量对药下症，勇敢一点，和暗恋对象找共同话题聊天。
于是实践派某人就立刻连夜绞尽脑汁的想居宴喜欢什么动漫，喜欢什么人物，不喜欢什么人物……殚精竭虑到简良之都看不下去。
但现在看来，网上说的都挺对。
“怪盗基德。”
闻南心里细细嚼这四个字，多说了一句话，他对居宴的反应很满意。
我真是太聪明了。
多谢怪盗基德。
.
回家时骑自行车，闻南怀里抱的那捧玫瑰尤为扎眼。
车子临拐弯，居宴迎着风说，“抓紧我。”
闻南的手探过来，隔着校服外套，居宴到底还是担心，害怕闻南没听清，很大声的说，“抓着我腰，要拐弯了。”
闻南“唔”了一声，胳膊这回彻底环上来，他甫一圈禁了居宴的腰，居宴这才反应过来，抱得并不紧，但闻南的指节隔着短袖一下没一下的蹭在他身上，居宴的腰腹都狠狠一缩。
他好像有点过于敏感了。
到甜品店了，屋子里却还坐着另一个人。
居胜男带回家的同班同学。说是小女孩蹲在宾馆边上，头发乱糟糟的，裤子还穿的睡裤，旁边一只泰迪都比她穿的整齐。
狗身边一个塑料碗，房祝宁蹲在狗边上，活一副乞讨样，路过的小女孩朝狗碗里扔硬币，狗就朝房祝宁叫。
宾馆的地界比较偏，老板要喊110报警，居胜男买东西路过去凑热闹，看见房祝宁的学生证就说这小女孩是她儿子班里的学生。
居胜男也不是喜欢管闲事，她就是特别爱管这类事，就像那时候听到简良之对闻南不好，她二话不说就要闻南住她家一样。
自己受过伤，就总害怕小孩子跟她一样，遭受暴力却保护不了自己。
居宴和闻南回去的时候，房祝宁躺在她家沙发上正呼呼大睡。
居胜男煮了汤端过来，“干什么去了？”
居宴说，“就……也没干什么。买花去了。”
他指了指沙发上的某“小女孩”，皱眉。
“买花去了？”居胜男一副“我信你个鬼”的模样，“花呢？被吃了？”
居宴回过头，闻南板板正正的站着，花的影都没见。
“……花呢？”
闻南不说话。
奇怪，居宴想，不会是落店里了？但是也不对，上自行车的时候还在呢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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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Chapter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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