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仓库，代号‘影子’。”
程磊的指尖反复摩挲着笔记本上的字迹，油墨因年代久远微微晕染，和周围规整的账目记录格格不入。这行字没有日期、没有备注，像是仓促间随手写下，却又被特意用红笔圈了一圈，透着一种隐秘的重要性。
“不对劲。”他把笔记本推到李钰面前，“张宏的账本比会计凭证还细致，哪怕是几百块的小额行贿，都记着时间、地点、收受人，唯独这行字，太突兀了。”
李钰俯身细看，眉头拧成了疙瘩：“‘影子’……之前的录音、账本、周明的供述里，从来没提过这个代号。会不会是某个没暴露的同伙？”
刘警官刚结束对张宏的初审，推门进来就看到两人盯着笔记本发愁，凑过来一看，脸色也沉了下来：“城西仓库？我们查张宏行踪时，他半年前确实去过城西三次，每次都是深夜往返，当时以为是处理私人债务，没深究。”
“现在看来，不是债务那么简单。”程磊指尖敲着桌面，“张宏把所有后路都算得很精，连清溪县的藏身屋都提前准备了，这个‘城西仓库’和‘影子’，说不定是他最后的底牌。”
赵宇和林晓也围了过来，林晓立刻打开电脑，调出城西的电子地图：“城西这片区域很复杂，有物流园、废弃工业区，还有十几个私人仓库，我们得先缩小范围。”
“从张宏的通话记录和消费记录入手。”李钰立刻提议，“他去城西肯定要联系相关的人，或者产生消费，说不定能找到线索。”
接下来的两天，四人几乎泡在了数据里。林晓筛查张宏半年内的通话记录，赵宇核对他的银行卡流水和加油、停车消费，程磊和李钰则重新梳理张宏的笔记本，试图从字里行间找到更多关联。
“有发现！”第二天傍晚，林晓突然喊出声，“张宏半年前每个月15号左右，都会给一个未实名的临时号码打三次电话，每次通话不超过一分钟，而且每次打完电话，他的银行卡都会有一笔固定的500元支出，收款方是城西的一家停车场。”
“停车场的位置呢？”程磊立刻凑过去。
“就在城西老旧工业区旁边。”林晓调出地图，指着一个红点，“这个工业区十年前就停产了，里面全是废弃厂房和私人仓库，位置偏，监控少，很适合藏东西。”
李钰补充道：“我查了那个临时号码，信号源每次都来自工业区内部，而且停机时间正好是张宏被抓前一周，明显是怕被追踪。”
刘警官当机立断：“明天一早出发，去老旧工业区排查，重点找和张宏有过关联的仓库。”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警车就驶进了城西老旧工业区。道路坑洼不平，两旁的厂房墙体斑驳，窗户大多破碎，露出黑洞洞的框架，风穿过空厂房，发出呜呜的声响，透着一股阴森感。
“就是前面那个停车场。”林晓指着路边一个简陋的铁皮棚，“张宏的消费记录显示，他每次都把车停在这里。”
车子停下，几人下车查看。停车场老板是个老大爷，回忆了半天，才想起张宏：“那个戴眼镜、挺斯文的男人？他每次都把车停这儿，然后往工业区最里面走，具体去哪个仓库就不知道了，里面仓库太多，好多都废弃了。”
顺着老大爷指的方向，几人朝着工业区深处走去。越往里走，周围越安静，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和风吹过杂草的沙沙声。废弃的钢材、破旧的机器零件堆在路边，有的地方甚至长出了半人高的野草，几乎遮住了道路。
“你们看37号仓库。”李钰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前方一个被废弃钢材围起来的仓库，“其他仓库要么大门敞开，要么锁是新的，只有这个，大门挂着一把生锈的铜锁，周围的草被踩过，有明显的脚印。”
程磊凑近一看，果然，仓库大门上的铜锁锈迹斑斑，但锁扣处却有新鲜的摩擦痕迹，显然近期有人打开过。周围的野草被踏出一条小径，通向仓库大门。
“就是这儿了。”刘警官示意两名民警上前撬锁。铜锁年久失修，民警用工具折腾了十几分钟，才听到“咔哒”一声，锁开了。
推开大门的瞬间，一股浓重的灰尘夹杂着霉味扑面而来，仓库里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程磊拿出强光手电，光束扫过，照亮了一个空旷的空间——仓库大约有二十平方米，地面散落着一些废弃的包装袋和生锈的零件，看起来和普通废弃仓库没区别。
“难道找错了？”赵宇疑惑地四处张望。
程磊没说话，手电光束缓慢地扫过地面、墙壁，最后停在了墙角的一块地砖上。那块地砖颜色比周围略深，边缘有细微的撬动痕迹，而且上面的灰尘比其他地方少很多。
“过来搭把手。”他蹲下身，用手指敲了敲地砖，下面传来空洞的回响。
刘警官和两名民警立刻上前，四人合力，慢慢将那块沉重的地砖撬开。地砖下面，露出一个直径约一米的洞口，洞口边缘砌着红砖，里面黑漆漆的，隐约能看到向下延伸的楼梯。
“小心点，里面可能有危险。”刘警官拿出另一把强光手电，率先探头往下照。楼梯是水泥砌的，有些潮湿打滑，向下延伸了大约十几级，尽头是一个平台。
“我先下去。”程磊系紧鞋带，接过刘警官递来的手电，小心翼翼地顺着楼梯往下走。李钰紧跟在他身后，手里握着一根防身用的铁棍，眼神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下到楼梯尽头，是一个约十五平方米的地下密室。密室里没有窗户，空气沉闷，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机油味。手电光束扫过，照亮了靠墙摆放的一个铁皮柜、一张破旧的木桌，还有几个堆在角落的纸箱。
“这里应该就是张宏藏东西的地方。”程磊走到铁皮柜前，柜子没有上锁，轻轻一拉就开了。里面整齐地摆放着一叠文件，还有一个黑色的金属盒子。
他拿起最上面的一份文件，展开一看，瞳孔瞬间收缩——文件是一份合作协议，甲方是赵天虎的宏图地产，乙方没有公司名称，只写着“影子”，协议内容模糊地提到“码头货物转运”“资金代持”“风险共担”，涉及金额高达五千万，落款日期是十年前，正是赵天虎的化工厂被查封、孙强还没出事的时候。
“‘影子’果然是个代号，而且和赵天虎早就勾结了。”李钰凑过来看着文件，语气凝重，“协议里的‘码头货物’，会不会和当年化工厂的违禁产品有关？”
程磊继续翻看其他文件，大多是类似的合作协议和资金往来明细，里面反复提到“东湾码头”“每月十五号交接”“暗线运输”等字眼，却始终没有透露“影子”的真实身份，也没说明转运的到底是什么货物。
“看这个盒子。”刘警官指着铁皮柜里的黑色金属盒。程磊把盒子拿出来，打开一看，里面没有现金，也没有珠宝，只有一枚圆形的徽章和一张泛黄的照片。
徽章是铜制的，上面刻着一只展翅的雄鹰，雄鹰的眼睛是红色的，像是镶嵌了某种宝石，边缘刻着一圈细密的花纹，摸起来有些粗糙。照片上，有三个人站在一艘货轮旁边，其中两人是年轻时期的赵天虎和张宏，第三人背对着镜头，穿着一件黑色风衣，手里拿着一个和盒子里一模一样的徽章。
“这个‘影子’，很可能就是照片上背对着镜头的人。”程磊捏着照片，指腹摩挲着那个模糊的背影，“他和赵天虎、张宏合作了十年，一直隐藏在幕后，肯定不简单。”
“还有这些纸箱。”林晓走到角落，打开一个纸箱，里面装着一些用油纸包裹的东西。她小心翼翼地拆开油纸，里面是一些黑色的粉末，闻起来有淡淡的刺激性气味。
“这是什么？”赵宇皱着眉头。
刘警官凑过来闻了闻，脸色一变：“像是某种化工原料，可能是当年化工厂生产违禁产品剩下的，张宏把这些东西藏在这里，显然是怕被人发现。”
程磊拿起一份标注着“月度交接记录”的文件，快速翻阅着：“你们看，他们每月十五号都会在东湾码头交接货物，今天是十三号，还有两天就是交接日。”
“这是个抓住‘影子’的好机会！”刘警官眼神一亮，“只要我们提前在东湾码头布控，等他们交接的时候，就能一网打尽，揭开‘影子’的真实身份！”
就在这时，密室顶部突然传来轻微的震动，紧接着，洞口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人把地砖盖了回去。
“不好！有人！”程磊瞬间反应过来，手电光束立刻照向洞口。
洞口处，出现了几个模糊的身影，为首的人压低声音，语气阴狠：“没想到这么隐蔽的地方也能被你们找到，看来张宏还是没扛住。”
“你们是谁？‘影子’的人？”刘警官立刻挡在众人前面，手里握紧了腰间的配枪。
“既然找到了这里，就别想活着出去了。”为首的人冷笑一声，洞口突然扔下几个烟雾弹，白色的烟雾瞬间弥漫了整个密室，遮挡了视线。
“咳咳！”程磊被烟雾呛得咳嗽起来，下意识地拉住身边的李钰，“别乱跑！跟着我！”
李钰紧紧握住他的手，声音带着一丝急促：“我们怎么办？烟雾太大，看不清路！”
“往楼梯那边走！先出去！”刘警官的声音从烟雾中传来。
程磊拉着李钰，凭借着记忆朝着楼梯方向摸索。烟雾中，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打斗声，显然民警已经和对方交上了手。突然，一道黑影朝着程磊扑来，程磊侧身躲闪，同时一拳挥出，正中对方胸口。
“砰”的一声，对方闷哼一声倒在地上。程磊趁机拉着李钰，加快脚步冲到楼梯下，顺着楼梯往上爬。
爬到洞口时，地砖已经被民警撬开了一条缝。程磊用力推开地砖，拉着李钰跳了出去。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几名民警正在和对方缠斗，地上躺着几个被制服的黑衣人，还有几人在顽抗。
“增援马上就到！”刘警官也爬了出来，对着对讲机大喊。
程磊和李钰立刻加入战斗。李钰手里的铁棍挥得虎虎生风，打掉了一个黑衣人手里的匕首；程磊则配合民警，将一个试图逃跑的黑衣人扑倒在地。
十几分钟后，警方的增援赶到，将剩余的黑衣人全部制服。经初步审讯，这些人都是“影子”手下的打手，奉命来销毁密室里的证据，却没想到正好撞上程磊等人。
“他们嘴里没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只知道‘影子’很神秘，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只通过电话联系。”刘警官脸色凝重地说道，“但他们透露，明天晚上的交接会照常进行，‘影子’会亲自到场。”
程磊看着手里的徽章和照片，眼神坚定：“明天晚上，就是揭开‘影子’真面目、彻底查清所有真相的时候。”
李钰走到他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一起准备，这次一定要成功。”
程磊转头看向她，夜色中，她的眼神明亮而坚定，手掌传来的温度让他心里格外踏实。他握紧她的手，点了点头：“一起。”
接下来的一天，所有人都在紧张地准备着。警方对东湾码头进行了秘密侦查，摸清了码头的地形、监控位置和货物转运路线；程磊和李钰则根据密室里的文件，梳理出交接的具体流程和可能出现的人员；赵宇和林晓则负责分析黑衣人身上的线索，试图找到更多关于“影子”的信息。
夜幕降临，东湾码头灯火通明，来往的货轮和货车络绎不绝，表面上一片繁忙，实则暗流涌动。程磊、李钰和刘警官，以及数十名便衣民警，已经潜伏在码头的各个隐蔽角落，等待着“影子”的出现。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刚过，一辆黑色的越野车缓缓驶入码头，停在了三号仓库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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