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感觉到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可滴答滴答的声音仍旧不停。
这个人没有双手和双脚，五官被血糊住，隐约能看到他没有耳朵，身体掏空了一个大洞。
血淋淋的人彘被吊在半空，夜间的风悄然吹过。
吱呀——
上吊的绳子轻轻转动，天花板掉下来一片墙灰。
危语紧忙闭上眼睛，没有轻举妄动，这个人彘并没有攻击意图，现在逃跑反而有些冒险。
新鲜的空气渐渐被血腥味替代，她开始想怎么样能摆脱这个怨鬼。
滴答——
滴答——
水滴声不断挑战她的神经，在恐惧下强迫她感受血液的冰冷和尸体的恶臭。
“危——语——”
人彘的嘴向上咧开，一字一顿呼唤她的名字。
她没有睁开眼睛，当做没听见。
经理已经说过了。
半夜叫你别回头。
为了保险起见，她都不曾睁开眼睛。
这种惊悚的叫声持续了两三分钟，消失了。
她悄悄的睁开一条缝隙，屋子里没有人了，安静祥和的夜晚只剩下她自己。
随着人彘的离去，困意扑来，危语分不清是晕过去了还是睡过去了。
叮叮叮！
急促的闹铃声打碎睡眠，她关闭手机界面，阳光透过没拉紧的窗帘，照在她脸上。
走出门，昨晚工作人员放在十七门口的晚饭消失了，看起来她进食过了。
危语照常完成订单，天比昨天黑的更快。
路过交警身边时，她刻意减速，不让安全检查耽误时间。
“您有新的订单。”
第二单配送开始了。
导航在手机上画出蓝色路线，通往城市的角落。
这条路人烟稀少，远离了柏油马路，小巷子里没有路灯，她骑着车开了很远。
逼仄狭小的巷子甩在身后，她来到了一栋烂尾楼前。
四周只剩杂草，她稍带怀疑的拨通顾客订单。
嘟嘟嘟——
“您好，您的订单到了，这里没有门牌号，请问放在哪里？”
电话另一端没有回应。
“您好？”危语确认自己的语言已经非常礼貌。“有人吗？”
“............”
紧接着电话被挂断了，传来嘟嘟嘟的忙音。
她再次审视眼前的烂尾楼，破败荒凉，月光照进去，没有人类生活的痕迹。
点击刚刚的电话号码回拨，短暂的等待两三秒后，电子女音回复了她。
“抱歉，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阴风吹过，她想起来刚进入这里之前，也是一样的场景。
明明有通话记录，为什么会是空号？
手机屏幕发出新提示。
“订单已取消。”
危语抬起头，顶楼并没有窗户，一个黑色的影子上吊在房梁上，随着风摇摆。
她毫不犹豫扔下盒子就跑，骑上电动车头也不敢回，油门拧到底一路风驰电掣。
“用户楚越找到转达订单，请其余用户前往护送。”
危语松了口气，总算不用跟不人不鬼的客户打交道了。
这次所有人还是等在单元楼门口，白色头发的女生手上拿着箱子，脸上自始至终都没有表情。
箱子比归时的要重，沉甸甸的。
楚越走进楼道，按照指示把箱子放下。
二楼目标地点的房间敞着门，屋里没有开灯，四处冒着凉风，而他们只需要把箱子放进屋里即可。
楚越伸出手想要打开箱子看，审判长毫无感情的提示音制止了她。
“如果查看，您将收获差评。”
她又缩回手，当做无事发生，走下楼回到大家面前。
所幸这次没意外，一行人可以直接回家了。
“等等。”白发女生楚越叫住了众人。
大家缓慢转过身，目光集中在她身上，想看看她要说什么。
“计算任务只有六件转达物品。”
楚越扫视一圈，把每个人的表情都看了个遍。
“323号却住了一个用户。”
“算上那个人，咱们有七个人。”
他们沉默了，有卧底的事情早都心照不宣。
“你想干什么？”短发男生抱臂，危语记得他好像叫什么青...
竹叶青？
好像不是这名吧？
“任务是要我们送达订单，为了避免有人不完成任务，以后找到转达订单，需要两人一组一起去。”
楚越的脸在月光照耀下更加苍白。
“一人转达，一人监督。”
“早看出来有卧底，为什么不早这么安排？”短发男生不屑的冷笑一声。
楚越径直穿过人群，骑上电动车。
“我不喜欢和别人呆在一起。”
没等其他人有什么反应，她一拧车把就骑走了。
“切。”男生冷哼，也骑上车离去，两人似乎一直不对付。
余下四人四目相对，谁也不知道明天送件的人是谁。
危语留在原地，没有贸然离开，希望还能获取些有效信息。
天早已黑下来，夜风吹的人直哆嗦，这鬼地方更像是与世隔绝一样，外面的繁华根本影响不到居民楼。
就这样站了两分钟，她实在是憋不住了，转身骑上车就走。
三人被甩在身后，她骑过大马路，不一会就到了公寓。
危语站在十七房间前停留了许久，最终没有敲门。
卧底到底是在其余几人中...
还是，就是十七？
一个卧底能埋伏两次动点吗？
她刚打开门锁，就有人要拦住她。
“危语！你的公寓租金怎么没交？！”
这声音能听出来是前台的那人，在这里并没有人提醒她要交租金。
“我马上...”
危语刚要回头对话，再次想起来经理的忠告。
半夜叫你别回头。
刚刚说话的人，真的是前台吗？
她再想回忆这人的声线，记忆却迷糊起来。
“危语，你再不交租金，我们就要把你赶出去了。”那人像是看穿了她的猜想，再次重申，声音和前台别无二样。
危语咽了口唾沫，绝对不冒这个险，动作迅速的打开房门用力关闭，背对着门上锁。
外面没了声音，那人没有气急败坏的捶门，也没有大喊大叫。
空气安静了，她的困意袭来，不敢转身，径直朝着床走过去。
身体散了架一样无力，她瘫倒在床上，闭上眼睛。
她已经做好了再睁眼还是会有个上吊人彘的准备，可这困倦堪比下午第一节课，让人无法抵抗。
半梦半醒中，脑海里有谁在尖叫。
“危语...救救我...”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
声音被模糊，听不出年龄和性别，她无意识的蹙起眉。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喊声冲刺大脑，凄厉幽怨，脑中神经被这惨叫一声声挑断。
这是梦吗？
“......错误...重试...”
这是梦吧。
“...错误...请重试。”
不对。
“密码错误，请重试。”
这不是梦！
危语在黑暗中猛然睁开眼睛，心脏的跳动无法掩盖，这声音近在咫尺。
就在床边，这是手机的提示音。
“密码错误，达到最大次数，请于20秒后重试。”
有人在尝试解锁她的手机。
或者说，不是人。
危语再次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入眠，在这里无论发生什么事，只要听从规定，不会出大问题的。
汗液顺着发丝滑落，鼻尖也出现点点水珠，落在枕头上，隐没在头发间。
提示声音还在继续，又尝试了一分钟，总算是放弃了。
可这声音前脚刚走，门锁就被咔哒一声撬开了。
危语眯起眼睛，继续装睡。
一个黑色的身影走进屋里，开始鬼鬼祟祟的摸索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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