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益于邰铮休息时间会泡在健身房，如果下班早还能拿个矿泉水加练，隔三差五的杜淮月还会给他开个小灶，后来和程澈在一起也没怎么吃过泡面卤蛋，给程澈点的那些他吃不下自己就秃噜秃噜管他什么剩饭剩菜的都吃了，搁医院里还有杜淮月的补品供着，恢复起来自然是要比程澈快。
但姜逢观察几天发现这医院给邰铮养的太好了，不光是身体素质好，心情也不错，这脸更是回春了，尤其那双眼睛都比之前出现场亮了不少。
程澈冷不丁在键盘上敲上那么一句，把手机扔给姜逢。
姜逢双手捧住，屏幕上一句话真是太有道理了：
你要是不上班每天就这么大吃大喝躺着你也会皮肤好的
姜逢予以认同，还真是这么个理。
随后把手机递了回去，“你嗓子还没好啊？”
程澈摇头，手放在喉结的地方上下摸了摸，声音发呲，“不能说太多，说多了就会——”
话还没说全呢人就咳个不停，咳到侧颈的青筋暴起，邰铮见状赶忙倒了杯水递了过去，“姜逢你但凡今天让他再说一个字我就把你顺着窗户扔出去。”
姜逢假装动作给自己一个巴掌，在程澈把杯子给邰铮的一个恍然间姜逢脸都要伸到病床上盘腿坐着的程澈的鼻尖上了，“你嘴唇咋还坏了？”
站身穿病号服站在地上倒水的邰铮手一抖，差点没把水倒杯外面，程澈上半身往后撤了撤，解开锁屏尽可能把话圆的很漂亮：补品吃多了，上火，你送杜阿姨也送，再吃下去我感觉血脂血压都得上来
姜逢二话不说上手就扳程澈的脸，“不像啊。”
邰铮斜眼看过去，仰头把杯里的水喝个干净，放下杯子一不做二不休单膝跪在病床上拍开姜逢的手，自己又掐着程澈的下巴还原了一下姜逢没来探视之前的激烈亲吻弱化版，说白了就是小啄了一下，手托着程澈下巴一个带过的动作把程澈搂在自己的臂弯内，“就是这样。”
“你可以文字版描述的邰铮。”姜逢作为唯一在场观众发表了自己的观影意见，“我大概能想到了，我家这头猪呢你养的务必要养精细点，他上房揭瓦的你就多担待但没有一般情况也不至于上房揭瓦，一定要让他吃好吃饱——啊！”
邰铮从身后递给程澈一个抱枕，程澈转过身来依旧是靠在邰铮身上，程澈接过给姜逢脸上一顿暴击。
姜逢一手捂着脸一手做投降手势。
邰铮给程澈顺毛，捋了捋他的头发，“他的意思就是说，你说谁是猪。”
姜逢把抱枕抱在身前，“你是今天出院吗？”
邰铮下了病床，从衣柜里拖出行李箱和一个空的行李手提包，一拍，手提包瘪进去一半，“这不就叫你来帮忙收拾行李了吗？”
姜逢凭经验而论，“你这行李箱可不像是空的。”
邰铮下巴朝程澈点了点，“他结案了在家住一天就来医院住了，这里面装的都是他的衣服。”
姜逢掰着手指开始算日子，大为震撼，“你搁医院住了5天！就这床？！”
他说完还比量了一下病床宽度。
程澈刚仰起头还没往下点就被邰铮塞嘴里一条装的维生素果冻，邰铮很喜欢摸他头发，手指还会挑起一小撮继而转啊转缠在自己手上，程澈手掐着果冻条扑在他身上。
“吃完了？”
程澈点头，邰铮又给他递了杯水，自己转身去收拾衣服。
姜逢坐在一旁瞪着两眼睛看两人腻歪，“我......刚才说什么你还记得吗？”
程澈拿手比量了一下病床尺寸，又将其分出来一大半和一小半，指着大面积又指了指自己。
姜逢看了一眼邰铮勤恳的背影，在程澈耳边补了一句，“你确定你不是睡在他身上吗？”
程澈听完假笑着把右胳膊抡圆，直接掐在姜逢后脖颈，把人往床上按。
邰铮听到动静回头眼前就是姜逢被制裁的景象，放下衣服大步冲到病床前，给程澈按肩膀的时候顺便解救姜逢，“他肩胛骨有伤你不知道啊！”
程澈手劲没邰铮大，但是他是专挑你痛处下手，就是所谓的打蛇打七寸，疼的姜逢捂着脖子起身往衣柜走，“你们两口子真是。”
邰铮的衣物不多，两人收拾的速度也快，程澈跳下床想搭把手，让邰铮瞧见后被勒令去床上再躺会。
衣柜门上面贴了一个全身镜，镜子里程澈三步一回头，眼里的光晦暗不明，他穿着邰铮的衣服，视觉上就好像被米面袋子套上了，美感全无，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藏在袖口处手指颤动敲出来的密码。
回到远弯苑邰铮前脚刚踏出电梯后脚就接到了电话，屏幕上赫然出现的是周局二字，说支队里还有点事需要邰铮他亲自来一趟。
邰铮挂断电话鞋都没来得及拖先把行李拖进玄关放那就不管了，火速前往厨房区域打开冰箱一看水果倒是挺全挺新鲜，洗了一果盘放到茶几上，脚都没闲着辗转又给他泡上了果茶，茶壶还冒着热气呢，嘱咐道：“我回来之前水要多喝，水果挑能吃的吃不合胃口的留着我吃，我解决完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程澈摆手让他早去早回，自己把行李箱和手提袋拖进卧室，把衣服都挂好。
十来分钟后周局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邰铮拉开椅子坐在周培对面，“火急火燎把我叫来怎么了？”
“你自己看。”
邰铮面前放着两张DNA检测报告，是实验室那根有嫌疑的头发，“不是结案了吗？”
“你结案的时候走的是这张假的报告。”周局气的拧开降压药倒出来两粒扔进嘴里，“真的这张上面明确写着DNA和基因数据库里的程澈的DNA一致。”
白纸黑字写的实在清楚，邰铮把报告往桌上一扔，“我看你老糊涂了，我俩天天在一块怎么可能？”
周培把保温杯往桌上一摔，飘上来的那一层茶叶都沾在了杯壁上，“你能保证你俩24小时在一起吗？！”
“我有什么保证不了的，我俩睡都睡在一起！”邰铮心里的无名火又开始燥了起来，混着极力往下压制的对程澈的嫌疑，“你怎么拿到这个报告的？”
周培恨铁不成钢的手连着点邰铮，“你啊你啊我说你什么好！”
邰铮大手一挥，“别扯那些有的没的，你就告诉我这报告你哪来的？”
周培：“你俩被送进医院当天我就收到了。”
邰铮追问：“你就能确定这是真的？万一这份是假的呢？”
周培手戳着报告签字栏，都要把纸戳烂了，“邰铮你上学的时候字迹鉴定学到狗肚子里了！”
邰铮再次拿起两张DNA报告，秦安签字有一个特点就是他的安字最后两笔故意加重力道，那个撇的笔画不潇洒但是很难模仿，而有程澈签字的那张报告上安字虽有刻意留下的力道但是仔细一看还是会有细微的差别，反倒和撤字的撇相像。
这么一来邰铮思路追溯到胡同里拐角消失的黑色风衣衣摆，“报告的事还有谁知道？”
“这么大的事你还想让谁知道？”周培喊得脸胀红，细细琢磨道：“人现在在你家，24小时我不管你什么方法人必须给我看住了不能出一点岔子，这事要是走动风声，别说你俩，整个公安厅我都保不住！”
邰铮从兜里掏出香烟，三两下找出藏在笔筒里的打火机，点燃，若有所思的看着吐出来又消散的烟圈，突然又想起家里的那位似乎闻不了烟味，尤其是不喜欢他身上有烟味，草草熄灭了烟，“这事瞒不了多久。”
两人在办公室相顾无言至少半小时，直到响起电话铃声，是周锫的手机，屏幕上竟然是岳厅二字。
电话一端干脆利落，“邰铮在吗？把手机给他。”
周局按下了免提。
“岳厅。”
“程澈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岳厅电话里还算沉稳，实际上人已经绕办公桌走十来圈了，“你俩没有非必要条件别来局里，有人要问起来就说因伤调养，多余的话一句也别说。”
按下免提键后那边又交代了几句挂断电话。
邰铮感觉自己都要郁结了，“还有没有体面一点的办法？”
周培听完手都气得直哆嗦，“你当菜市场讨价还价呢？真没给你停职都算好的。”
在亲眼目睹邰铮下楼开车走人后，周培拨打了一通电话。
车停在单元楼下，邰铮熄了火，后脑重重磕向主驾驶位，他感觉到一股烈焰的气流迅速占据身体，每一寸骨骼都在膨胀用力，眉眼被烤的湿漉漉的，像红彤彤、雾蒙蒙的沼泽地。在这场发丝到指尖的长途跋涉里，他完成了一轮惨烈又严丝合缝的内耗，最终将所有的情绪吃干抹净，把“算了”两个字生生咽了下去。
他舍不得。
邰铮打开门的时候，程澈蜷缩在沙发里已经睡着了，身上只盖着条毛毯，他悄声换了拖鞋，蹲在程澈面前，一声不响的，静静地盯着他的脸，似乎要烙刻在脑海中。
他突然有点后悔和程澈没拍过一张合照，不知道是命运使然还是人为，眼前闪过的所有朝夕相处都有了意义。
“邰铮吗？”
“在。”
邰铮去勾他的手，他想他很难再爱上除了程澈以外的其他人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也记不清了，他恨，恨得想从碗架里抄起一把水果刀刺进去，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叫程澈的人。
可恨的源头呢？
他握着程澈的手贴在自己侧脸上，他站在那个墓碑前，看着那张出现在程澈个人档案里的儿时的照片被贴在墓碑上，想到程澈自己也会去祭拜。
他死过很多次。
他们在爱里完成了自爱与被爱。
他们伤痕累累，他们无怨无悔。
直到程澈感觉到自己的食指是湿润的，他睁开眼，果然，邰铮已经把自己逼到极点。程澈撑起身，不去想接到周培电话时自己的从容，手顺着邰铮的脸到衣领，把人揪过来吻在了他的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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