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郊野,空气中弥漫着冷硬的对峙气息。
“所以‘神器’在你那里?”,姜维温声开口。
“是”,凌樾没有隐瞒,直截了当。他攥紧拳头,怒火与悲痛可见一般:“我本不想怀疑你,可事实却一次一次把我叫醒!”
“为什么?”,凌樾一步一步向姜维走近,目光炯炯,厉声质问,“就为了所谓的‘神器’吗?”
姜维的面色没什么变化,还是一贯的温和,只出口的声音在淋漓的雨水中显得有些冷淡。
“小樾....”,
“我对你并无加害之意,你....不该这么试探我。”
姜维伸出手来,长而直的手指顺了顺少年额角凌乱的发丝,动作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可亲,可出口的话却陌生得让他心惊。
“你为什么要问出来,你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我们便还能相亲相护,这样.....不好吗?”男人的眼神充满不解,似乎真的很是困惑,可看在凌樾眼里却只觉虚伪.....甚至可怕。
凌樾打掉他的手,一手攥起姜维的衣领,是即便用力克制都无法压抑的愤怒:“你想要‘神器’,你大可以冲我来!”
少年的手因用力发出咯咯声响,“为什么要杀掌柜!为什么要杀大千!”
“为什么要把这么多无辜的人卷进来!”,凌樾的怒吼几近沙哑干涸。
衣襟的骤然勒紧让他的面色浮上一层虚白,被锁住的脖颈每说出一个字都如同刀锋刮过喉骨。可如此狼狈都没能撕破他的从容,姜维就着这样的姿势很有耐心地回答着少年的问题。
“这....你倒应该问问你自己,如若没有他们陪你演戏,你怎会心甘情愿离开不醉楼来到我的身边?”
他缓缓抬手,怜惜地摸了摸凌樾苍白的脸颊,可这活人甫一入手却只有一片冰凉,就像一块僵硬的石头。"他们为你做了这么多...."
叹息声混着雨滴砸在剑刃上,“可你却全毁了,是你....让他们的死变得毫无意义”,
"是你让他们的死,都成了笑话。"
真乃杀人诛心之言!
雨水顺着凌樾紧绷的下颌线流淌而下,他眼底最后的一点光熄灭在了雨幕之中。
凌樾反手抽出腰间匕首,寒光劈开雨幕,直刺男人心口而去,
"姜维——拿命来!"
一旁的侍卫长见主人恐有危险立时出刀,刀背很厚,稳稳地挡住了刺来的匕首,利器相撞间铮鸣声刺耳划出。随即一记重踢狠狠踹在凌樾胸口,少年当即便如断线纸鸢般倒飞出去,在泥泞中划出数丈血痕。
无边的暗夜里,大雨还在不停地倾洒,似千万根银针扎进漆黑的大地,泛着冷光的雨丝织成了一张看不见的网,牢牢笼住其中的生灵,任其挣扎。
凌樾呛出两口淤血,以手背抹去血迹后撑地慢慢站起,
雨势渐大,滂沱的大雨中,他将手中匕首握得更紧。此刻的他没有退路,只有前路。
姜府侍卫训练有素,此刻已如鬼魅般散开阵型,刀锋划破雨幕的嘶鸣此起彼伏,转瞬间已将凌樾团团围住。
只听姜维一声令下,六人便一齐攻了上去。
雨幕如瀑,刀光似电。
最年轻的侍卫率先发难,一柄长刀挟风雷之势直劈凌樾天灵。凌樾左手疾翻,精铁匕首应声出鞘格挡,堪堪架住这记杀招。
余下五人见状,分开攻势,三柄长刀封住上空,两记斜刺直取下盘。
凌樾手腕急转,短兵交接的一瞬,兵器相撞迸发的火星在雨中明灭浮沉。他奋力跃起凌空反转半圈后,足尖点过三柄长刀借力而出,一个扫腿正正踢中上方与他对峙的那年轻侍卫的面门,而后脚踩森冷刀锋重新落地。
落地刹那破绽已现。左右双刀如毒蛇吐信,分别朝他左臂和右腿攻来,这一刻,时机、角度都刁钻至极!
凌樾无法只得抬手先挡左侧,借势一个翻身避开下盘长刀,可谁知那侍卫竟甩出一把短刀,支取凌樾肩颈。他急忙侧首避让,刀锋擦着耳机掠过时,几缕发丝应声离体。可同时,右腿也传来一阵剧痛——原本攻向下盘的长刀竟在中途变招,狠狠劈中他的膝弯。
凌樾闷哼一声单膝跪地,泥水溅上他的衣襟。
左侧那人见他吃痛一瞬,立马趁势强攻,长刀几个翻转间,刀刃就擦着少年小臂的肌肉削过,带起一串血珠。凌樾立时踉跄后退半步,却猝不及防,只觉背后陡然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利刃破体的闷响混在雨声中不算清晰,可凌樾却听得真切。
是一个侍卫的刀尖从他左腹穿体而出,他甚至能听见利刃刮骨的钝响,刺耳又聒噪。不等他反应,面前闪着寒光的刀锋已抵至咽喉,他短匕斜挑震开来刀,刃口相撞迸出的刺耳鸣响中,不过瞬息的破绽却已成死局。
几乎同时,四道刀光尽数没入这少年人的躯体。两柄刀贯穿腰腹,一柄劈开肩胛,最后那记绝杀裹挟着雨幕直直对着他咽喉处呼啸而来。
血水混着雨水在泥泞中蜿蜒成溪。
他望着那柄朝他咽喉袭来的带血刀刃,雨丝似是在眼前织成一张猩红的网,任他如何跳跃也终是难逃被缚于此的命运。
可怎么能死在这里.....
他才刚刚知道真相,才刚刚找到幕后真凶,他怎能在这里结束!
他收起匕首,单手结出一个法印,源源不断的木灵之力,霎时从体内喷薄涌出,少年周身浮起朦胧光晕,竟将凄迷雨幕都映出几分通透。
姜维看着远处重新唤起灵力的少年,不禁微微眯起眼眸,想要看得更清晰些。
明明已将他灵力尽数抽干,为何还能发出如此磅礴的力量?难道是因为.....
星星点点的木灵凝成光盾,挡在他的脖颈前,将迎面袭来的长刀堪堪挡在三寸之处。与此同时,丝丝缕缕的草木之灵沿着地面升起,化作粗壮的藤蔓,从泥泞的地下破土而出,将围攻的侍卫们紧紧缠住。
雨水打在新生的藤蔓上,溅起细碎荧光。在这生死一线间,荒野竟焕发出诡异的生机。
侍卫们奋力劈开砍着缠绕的藤蔓,可长刀却只在坚韧的青藤上留下浅浅的痕迹。姜维眼底寒光一闪,朝着渡口方向厉声喝道:“还不出来!”
听到他的喊声,凌樾立马机警地环顾四周,可雨幕中却不见半个人影。
就在这时,一道水色流光破空而来,这箭矢通体系水灵凝结而成,携着肃杀的冷意,直朝凌樾后心冲去,速度极快,不过眨眼就穿身而过。
水灵箭入体的一瞬,立时化为丝丝冰寒的灵流,沿着伤口冲入全身经脉,大肆疯狂折虐。
霎时间凌樾只觉灵力流转一滞,五脏六腑都仿佛被冻结一般,可紊乱的灵力却狂躁地向身体各处不断冲击,似要从每个角落破体而出。
他当即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再也支撑不住单膝跪倒在地。
单手结出的法印开始逐渐失去光芒,直到轮廓也在雨中消弭殆尽。而束缚着侍卫们的木灵藤蔓也随着术主灵力的迅速流失而轰然崩碎,化作漫天光点,渐渐被暴雨吞噬。
侍卫们谨慎地围拢上前,刀锋再次对准已是重伤的少年。
一击之后,战局再次扭转。
侍卫长一声令下,六人一齐发动进攻。领先二人袖中寒光连闪,暗器为辅,长刀在后,瞬间打开攻势,剩下四人则围合包抄。千机丝层层缠绕,将少年锁死在一方窄小空间,根根丝线犹如利刃,在夜色下闪着银色的寒光。
刀光如雪破开夜雾,两个黑色身影腾地掠起,袖中暗器如暴雨般罩向凌樾周身要害。凌樾旋身挥匕格开三枚透骨钉,却不及躲避袭向腰间的长刀!
就在这瞬息空隙,一道刀光已横切划过少年腰际——布帛撕裂声与皮肉破开声同时响起,鲜血瞬间浸透衣衫。
长刀划过侧腰带起大片血花,凌樾快速倒退着避开拿刀的侍卫,可小腿却被一根极为锋利的丝线划伤。不知何时布设的千机丝已悄然收紧,锋利的丝线深深勒进小腿,已是入体三分。
银丝在月光下交织成网,凌樾手持匕首割断丝线,激起串串火星。丝网却在此时突然收拢,他赶忙跳起旋身避让,可本就久战的身体早已疲惫不堪,更何况身上新伤压旧伤,身体早已不似往日那般灵活。
丝线随他动作变化,一点一点不断封锁着他的行动,最终他的双臂被牢牢绞在身后。这时千机丝趁势缠上脖颈,十六根丝线同时收紧,割裂皮肉的簌簌声在夜间终于响起。
雨珠落在泛着冷光的丝线上,却瞬间被切出齐整的平面。这世间好像没有什么生灵,能逃出这张精密的利网.....
侍卫长提刀缓步走来,刀尖还挂着淡淡的血色。
要结束了吗?
可他还不想死....也不甘心死在这里!
刀锋破开皮肉,如入无人之境般所向披靡,侍卫长一手推着刀柄,抵住少年心口的骨缝寸寸推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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