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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搀扶

江凡一路狂奔,赶在第二遍铃响前回到了座位上。只觉学校太大有时候并不是件好事。

他在座位上的大口喘着气,看着窗外操场上在打篮球的男孩,和一起聊天散步的女孩子们。

忽然,眼前变得发黑起来,耳朵嗡嗡作响,脑袋也变得一片空白。

——低血糖了。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他急忙将手伸进口袋里,可什么也没有摸到——今天带的两块糖刚刚全给黎媛了。

头越来越晕,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冷汗顺着衣襟流下。

他扶了扶桌子,尽力地支撑着自己。又晃晃脑袋,努力使自己清醒,却并没有什么用。

无奈之下,江凡趴在桌子上,闭上眼睛,企图缓解这股突然袭来的危机状况。

江凡再次醒来是在医务室里。

他下意识地摸摸脑袋头,依旧晕晕乎乎的。

江凡从床上坐起来,手脚还是冰凉的,自己试着够了够床边桌子上的水杯,可那水杯却像在跟玩捉迷藏一样,任凭他如何努力都够不到。

忽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拿起了杯子递给他。

仿佛雪中送炭一般,江凡拿到水杯就咕噜咕噜喝了几大口水,久违的血色也在嘴唇上渐渐浮现。

待到一杯饮尽,江凡这才想起递给他水杯的人。

刚一抬头,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双笔直的大长腿,哪怕这校服再丑也盖不住,不用细看也知道,这绝对是个大帅哥。

他再将视线上移,看着这张脸。

五官精致,鼻梁高挺,轮廓分明,眼型是细长的那种,平添一抹清冷。

再仔细瞧瞧,这张面孔又有些熟悉。

他是谁来着?

果然,人在晕倒后脑子会短路。

江凡在心底嘲笑了自己一番。不过有这种级别帅哥给自己递杯水,倒也不错,虽然自己也不比他差多少,但他确实比帅一点,他——

——他是顾存。

江凡猛的一抬脑袋,连带着手中的杯子一震,从手中猛然滑落。

眼看杯子要掉在地上时,顾存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它。

“小心。”

他的声音依旧冷冷的。

“你怎么在这儿?”江凡看着他,像是质问一般。

“看看你怎么样了。”简洁明了的回答。

看他也算是唯一一个来看自己的,江凡也不自觉的将语气放好了些:“还没死。”

接着想了想,又问:“我晕了多久?”

“一节课。”

“这么久?”江凡诧异,又觉痛心——他那做了一半的超级无敌难的物理题,经这么一闹,肯定思路全无了。

外面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身着一件白色大衣的医务室的老师走了进来,一看到江凡醒了,赶忙上前查看。

“感觉怎么样了,身体好点了吗?”老师的声音很温柔,只见她一脸认真的看着江凡,“嗯,脸总算是有点血色了,你可是不知道,刚刚你身边这个男生搀扶你过来的时候,诶呀,你那张脸,煞白煞白的,都快吓死我了…….”

等等……

搀扶?

江凡嘴角一抽。

瞧顾存这幅冷漠的模样,自己能平安到达医务室还真是承天之佑。

江凡一脸复杂地看向顾存,而后者仍然板着一张脸。

“好啦,没事了就好,你们都快去上课吧,开学第一天,也要给老师留下个好印象是不是。”

听完这句话,江凡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将水杯放到一边,向顾存问道:“第二节上的什么课来着?”

“地理。”

“地理是哪个老师教啊?”

这个问题似乎是问住了顾存,他想了想,回答说:“言老师。”

话刚说完,又进来一个医务室的老师,催促着他们好了就赶紧回教室上课。这态度可比刚刚的那个老师差远了。

他们倒也知趣,赶忙收拾起来——高中学业紧任务重,每一分钟都不好浪费,更何况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一出门,江凡就赶紧再问:“那个言老师是谁?”

“……”

江凡看着沉默的顾存,青筋都快暴起了。

“喂,那个言老师,是谁啊,你快说呗。”

“……”还是沉默。

江凡刚准备揍他一顿,只见顾存开口说:“我没有听课。”

“?”江凡一愣。

“那你在干嘛?你这第一都不听课,德育处看来很欢迎你啊。”刚说完,他俩就走到了德育处门口,场面一度尴尬。

“这样吧,如实交代,就不给你举报送进去了。”江凡说完还信誓旦旦地拍了拍胸脯,看着还有那么一丝丝的正义。

“我在做题。”

“做啥题?”

上课不听讲,原来是在偷偷刷题啊。

“物理题。”

江凡刚要问什么物理题,就突然有人朝他飞奔了过来,一把扑在他的身上。

江凡被这突如其来的力气一吓,不禁向后退了两步,还好,来的人比他矮了两厘米,能够扶住他。

“我的好凡儿,快让爹爹瞧瞧,诶哟都瘦了是不是受苦了啊!”这欠欠的语气,非宋赫铭无疑了。

“门口是谁在鬼叫?”主任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吓得宋赫铭赶紧从江凡身上下来,拉着他就往大门口跑。

身后的顾存见了,赶忙上前拉住江凡。

宋赫铭见拉不动身后的人了,赶紧扭头,好家伙,他和顾存搁这拔河呢。

“那个,顾神,您这是——”宋赫铭打心底里怕这个市里第一,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自己是个学渣,虽然也是能在市里排上号的……

“他身体刚好。”还是冷冷的声音,他顾神什么时候要是能变个语气,那太阳可算是打西边出来了。

“啊,对,哈哈哈……是刚好哈哈,我太鲁莽了哈哈哈。”宋赫铭顿了顿,像是在想能说些什么改变一下尴尬的局面。

这么想着,宋赫铭说:“第二节课下课后,是不是该上课间操了?咱们快走吧。”

说真的,此时此刻,江凡真的很想嘲笑宋赫铭一顿——长这么大,他从没见过这么怂的宋赫铭。

“今天开学典礼占用了时间,没有课间操了。”顾存回答道。

“噗哈哈哈哈哈……”江凡终于忍不住了,大声地嘲笑起了宋赫铭。

“谁啊!谁还在德育处门口笑那么大声!”主任的大嗓门再次爆发。

三个人对视,赶紧往楼上走,你牵我我牵你,场面一度美丽。

谁知道刚踩上楼梯,上课铃就响起了,只见宋赫铭跟飞一样,嗖得就跑走了,丝毫不亚于中午去食堂干饭的速度,估摸着刚一直就等这个机会远离尴尬。

而江凡也习惯性的要冲回班里,却被顾存拉住了。

“你是不是还想在晕一次?”

好霸道的语气。

江凡耸耸肩,和顾存跟大爷遛弯一样走回了班级。途中还遇到了巡视的老师,他还笑着跟人家打了个招呼。正准备抛个媚眼,就被顾存一巴掌摁了回来。

嗯,很丢人。

一旁巡视的老师刚戴好眼镜,想要训斥一番这两个学生,一看,人没了,顺手拿出册子,随机抽取一个幸运班级扣一分。

等到他们再回到班里时已经上课五分钟了,正巧是班主任的课。刚一进班,齐老师就赶忙上前看看江凡,确认他真没事了才放他回到位置上。

齐老师再次回到讲台上。

她讲课是真的牛,第一章集合部分,那些容易被绕晕了的知识点,她只是一两句话就解决了。

这也引得江凡认真的听完了这节课。

“铃———”下课铃打响。

“好,下课。”齐老师话语刚落下,只见班上同学全都飞奔到最后一排,眨眼间,江凡的位置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了。

“诶诶,你们这……”江凡疑惑。

“江哥!我的好江哥!你怎么了啊!”

“江哥,你是不是失恋了,所以心痛到晕倒。”

“前面的别放屁,江哥明明是想我想的晕了。”

“?”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就怕空气突然安静。

一群人齐刷刷的看向那个自恋狂,只见来者大概一八零的样子,黑色头发微微卷起,五官硬朗帅气,倒让人感觉有点学霸风范。

“我……”一八零转了转眼珠,像是在想什么对策,“你不是安慰了我姐吗,我这不来谢谢你。”

江凡听的一愣一愣的,脑子飞快运转。忽然间,他一拍脑袋,他姐,那不就是黎媛吗!

“啊我想起来了。”江凡范儿一下子起来了,“害,多大点事啊,我这人,别的不吹,那可是很乐于助人的。”

一八零本来随口一提,没想到真有这种事儿。

“行啊,那既然谢谢也送到了,我就先走了哈。”

一个闪现,那人便消失在了楼道外的人群中。

江凡看了看周围一圈的人,像个大老板一样的语气:“好了好了,大家的关心我已经收到了,谢谢了各位兄弟们!”

人群散去,江凡身边才又有了久违的光亮。

他想起自己晕倒前做一半的物理题,修长的手指在桌上的一堆书里翻找着,却不经意间撇见顾存那里一本很熟悉的练习册。

是他的物理练习册。

这人怎么还有这种癖好。

顾存这时也注意到了他的视线,递给他练习册,并说:“这道题你前面写的完全错了,它让求平抛时水平位移,你那个公式绕远了,弄麻烦了。”

江凡看着他在自己练习册上用铅笔写下的过程,这些知识点都是要下学期才学到的。而顾存,现在就对那些知识点了如指掌。

第一,确实厉害。

“你学到哪里了?”江凡不禁问出口。

“该高二上了。”

“……挺好。”江凡低下头。

一名的差距不大,可他们的差距却是天上地下。

江凡苦笑。

这是他第一次感到自卑。

以前在初中的时候,他每次都是第一,学的知识都比别人多。

可惜,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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