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义强很害怕,害怕高秋棠的执着,害怕杀人本身,但他还是下手了,这是他联系高秋棠时就有的打算,即便今天来的路上他的想法还在摇摆,但这也因高秋棠的态度而消散了,他看到高秋棠挖掘时魔怔的样子,知道他和高秋棠已经不死不休,他根本不准备把高秋菲是怎么死的这件事讲明白,这是免得节外生枝,也是对高秋棠的惩罚。
高秋棠的尸体当然不会被埋在这里,这是一片只有高秋菲的净土。
确认高秋棠已经死亡后,沈义强着手开始处理尸体,这是个大工程,按照这些年沈义强看得一些法制节目,小说电视剧等了解到的一点反侦察手段,沈义强准备将尸体藏在林子里,这个林子他了解过,是个相当野的山林,附近的人也不常去,他挖个洞埋起来即可,就像曾经的高秋菲一样,麻烦的是自己还得找个时间转移高秋菲的位置,好在高秋棠已经帮忙挖了很多。
现在要尽可能抹去高秋棠与自己的关联,此前都用匿名的方式联系,路也尽量隐蔽。
沈义强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抹不掉所有关联,但他也没有别的退路了,高秋棠不死他就会死,高秋棠死了他还可能活。
像是上次一样,沈义强这次也准备悄无声息的回到自己的日常生活中,大隐隐于市,越是和平常一样越不会招来怀疑的眼神。因为不能太晚回家显得他行为异常,所以他照例喝了酒,回家照例去沈佳的房间转了一圈,像模像样的教育她一番就回到自己房间里准备睡觉了。
当晚,沈义强失眠了,喝酒也无济于事,现在被他刻意麻木对待的恐惧终于不断涨大占了上风,他的脑子里来来回回就是那两张脸。
半夜,沈义强摸着黑出了门,这个点沈佳睡了,于美芳多半已决定不回家,她也根本不关心沈义强,总之,不太会被发现,要么也很容易圆过去。
沈义强做了些伪装,在这个旧宅区,巷道逼仄,更容易隐藏自己,他买来的旧车被停在了离家稍远的地方,戴上手套,绕了些远路上了车,作为一个又一次犯下弥天大罪的人,沈义强可以做出任何他想得到的用于伪装的事,比上一次还要从容。
沈义强摸黑重回高秋棠的埋骨处,他比上一次作案更狠,他带了些工具,在这寂静幽暗的密林中一下一下的分解着高秋棠的躯体,先是最讨厌的头颅,然后是一刀一刀的削去指纹,再处理手脚,收拢好后,再把躯干和工具一起埋回去,世界再也没有高秋棠了。
而后沈义强又回到废宅,把高秋菲的骨头也给收了起来,埋到了离废宅远离的荒地里。
沈义强累的瘫坐在地上,有些恍惚,深夜把皮肤吹起一阵鸡皮疙瘩,他才清醒了一点,马上要日出了,他得赶紧离开。
沈义强手撑着地站起身来,头几步还走得踉跄,走到车边上时他猛地想到,这辆车也是个不好处理的安全隐患,他坐进车看行车记录仪,老板为了体现自己的性价比,送了一个破记录仪。
这台记录仪拍到了他来这里的路径,埋尸的路径,好在拍不到他和高秋棠见面的过程,也拍不到他给高秋菲换的新家,处理起来很简单,把存储卡处理了就好。
副座上丢着作案时用的手套,昨天砸人的凶器也被一并收到了后备箱里,尤为重要的是,沈义强还带走了高秋棠的头颅。
这些被刻意收拾的东西要怎么处理呢?
直接遗弃是件很危险的事,他也想不出哪是真的完全的无人区,沈义强看着地图,看到远处一条静静流淌的河流,他有了一个好主意。
天天渐渐亮了起来,沈义强在公路上飞驰着,如果不是带着这样沉重的目的,他觉得自己一定会享受这样的时刻,然而车厢内蔓延开的血腥味提醒着他快一点,再快一点。
沈义强将车停在路边,穿过一片野蛮生长的草丛,陆续把肢体,头,工具,行车记录仪(或存储卡)等分别陆续丢进河里,分尸时大多数的血流进土壤里,但难保车垫上也沾染到了血,只能一起丢掉,通过增加重量让它们都沉底。
沈义强手向后摆,一个抛物线用力把手里的东西甩出去,随着它们消失在视线里,他也仿佛一同沉了下去,他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定,他再不谈未来,一种再无路可走的安定。
沈义强把车窗都打开,叼着一根烟,单手驾驶在无人的公路上,属于高秋棠的气味被高速流动的风带走,他来到一个新的城市。
沈义强路过一个堆放许多破车的停车场,无人看管,也没有栏杆,反正这辆车也破的可怜,路上沈义强还可以做了些破坏。
这样做也并非毫无风险,沈义强首先检查过车内没有残留,至少没有他能发现的破绽,味道也在路上散了不少,案子拖得越久他就越安全,接下来就是听天由命了。
时间太早,沈义强的行事安全不少,他走出这个车的坟场,凭着直觉穿梭在街道上,直到看到一家早早开始营业的早餐店,他坐进去点了一份习惯吃的一屉小笼包,一碗甜豆浆,他准备吃完再找一辆班车搭回家。
接下来事情也还算顺利,沈义强坐上最早的班车,这些班车不需要身份证,他低着头走进去坐到角落的位置,等待乘务员来收钱就好。
这天沈佳照常起床,刷个牙洗个脸就可以准备出门了,早饭可以在路上解决,不过沈佳总觉得,今早的家里有种非同寻常的安静,当然,沈佳也没有胆子大到直接推门去看,但这样的疑惑在她走出家门后具象化了,因为她突然想起,门口常胡乱摆放的沈义强的鞋子,不在了。
这样的疑惑没有停留太久,因为沈义强和于美芳的行踪从来也不会和沈佳汇报,所以沈义强可能很早就不在家这件事只泛起了小小的涟漪,这个痕迹,直到沈佳把高秋棠的失踪和沈义强联系在一起时,变得巨大无比。
想起这件事,沈佳又再一次找上了雷守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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