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晓寒哥请我吃大餐！”尹晓北十分夸张地给易晓寒鞠了个躬，直起身的时候耳边的短发都飞进嘴里。
易晓寒真心喜欢这个妹妹，他笑着说：“也谢谢你今天来帮忙。”
“那我们走吧！”
易晓寒点开手机，一边点击屏幕一边说：“你们先走吧，我看看能不能打到车。”
兄妹俩明显愣住了，易晓寒看他们的反应，也愣住了。
尹宵南满脸黑线：“打什么车啊，我送你回去。”
“可是我...不顺路啊。”
尹晓北当机立断地出手，小跑到易晓寒身后轻轻推他：“没事的晓寒哥，让我哥送你，他开车来回很快的。”
易晓寒还是不擅长连续拒绝别人的请求和好意，更何况尹宵南提出要送他，他很高兴。
于是他不再推拒：“那就麻烦你们了。”
路上的车仍然不少，易晓寒和尹晓北今晚特别开心，在车上也聊个不停，以至于当车子停在某个陌生小区门口时，易晓寒才反应过来他们绕了个路。
再转头，尹晓北已经拎着包下车站在了副驾驶窗外。
易晓寒连忙降下车窗，尹晓北微微弯下腰和他道别：“晓寒哥，我先回家啦，我哥就交给你啦。我今天很开心，下次再见！”
“我今天也很开心，下次见。”
等尹晓北进了小区，车窗才重新被打起来，转向灯亮起，黑色的轿车滑进车流中。
“你住这儿？”
尹宵南一直没怎么说话，此时答道：“嗯。因为只有两个路口，我就稍微绕了一下先送晓北回家，没关系吧？”
易晓寒笑了一下：“有没有关系也已经绕了，现在问是起到了什么作用？”
“亡羊补牢的作用？怕你误会我拐卖你。”
“拐就拐吧，就怕我这块老姜卖不出好价钱，让你吃亏。”
尹宵南的嘴角扬起：“吃不吃亏的无所谓，拐到人就行。”
又是这样。
易晓寒清楚听见自己狂跳的心脏内的叫嚣，咬紧了齿关。
车内只剩暖风在悄声循环，易晓寒的额头靠在车窗上，他们沉寂地穿行在无数灯光交织的夜色中，易晓寒的思绪飘远。
他谈过两三段恋爱，最长的一段谈了两年多。
两年多挺长的，长到他以为这辈子就是这个人了。
于是他为了那段感情放弃了调职升迁的机会，毫不犹豫地在父母面前揭开自己隐藏多年的秘密，父亲疾言厉色，母亲歇斯底里，他没有退缩过。
可到头来还是被自己坚定选择的人抛下，他说自己从未要求易晓寒为他放弃前途，从未要求易晓寒为他与父母摊牌，从未要求易晓寒和他过一辈子。
他说的没错，那不过是易晓寒的自以为是。
易晓寒辞职了，带着不算多的积蓄和一塌糊涂的过去搬到这里，在这座城市给自己找到一个勉强算是温暖的安全角落。
易晓寒甚至感受不到愤怒，他无力的如同一丛飘萍。
他在不成熟的年纪，为一段不成熟的感情上头了，冲动了，他认了，这是他自作自受。
为什么又要让他遇见尹宵南呢？
尹宵南就像火红黄昏下的云彩，绚丽的，遥远的，难以预料他会飘向何方，可是只要看见他，就看见了通往宁静夜晚的路，令人安心，令人放松，令人想要为他驻足停留。
易晓寒在很多个夜晚想起尹宵南，躺在床上，想他送的咖啡又叫人失眠，想他总是堆在手肘的袖子，想他戴着眼镜做咖啡时的专注眼神，想来想去，还是最想尹宵南叫他的名字。
易晓寒不知道今晚躺在床上时还会不会想尹宵南，但此时此刻，他已经在想尹宵南。
尹宵南。
车窗玻璃上倒映出人影，他见驾驶位的人转过头看他，易晓寒才发现自己刚刚出声了。
他们仍身处忙乱的车流中，尹宵南只能很短暂地看他一会儿，然后握紧方向盘，转头直视前方。
暖风吹得易晓寒胸口发闷，他将车窗往下摇了一点，冷风从最上面那个窄小的入口挤进来，欢呼着掀起易晓寒额前的刘海。
“不舒服？”
声音从驾驶位传过来，易晓寒知道尹宵南在看他，可他不敢看尹宵南。
他无声地摇头否认，静静地想，为什么这条路这么长。
又迷糊地想，就这样和尹宵南长久地开下去也很不错。
车停在银街路口外的路边，易晓寒是听着尹宵南的声音醒来的，声音不大，易晓寒睡得不实，随着声音清晰，他慢慢清醒。
“...不知道...你能不能别这么八卦了...”
车内很安静，听筒内的声音漏出来，易晓寒依稀听见叽叽喳喳的女声，应该是尹晓北。
他动了一下，尹宵南很快注意到，飞快扔出一句“先挂了”就锁上手机。
“醒了？你今天太累了。”
易晓寒揉了一下眼睛，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竟然快十点了。
明天还要营业，他懊恼地叹了一口气，解开安全带，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尽可能自然地微笑：“是有点累，没想到直接在车上睡着了，害你等这么久。”
街灯昏暗，照进车里只能勉强看清轮廓，尹宵南的脸上看不出情绪，他问：“你没有想要问我的事吗？”
“答应你了，只要你想知道，我都会告诉你。”
易晓寒低着头，一言不发，良久，他抬起头，脸上是同一个笑容：“我能有什么想问的。”
“时间不早了，我明天还要早起，先走了，谢谢你送我回来。”
“晓寒。”
易晓寒的手停在车门开关上，静止着，等着审判官落槌。
“...今天辛苦了，晚安。”
为什么尹宵南要这样呢？
尹宵南不是很聪明吗？
他为什么要装傻呢？
易晓寒背对着他，生怕尹宵南看不见似的，幅度很大地点头：“晚安。”
随后推开车门，快步消失在安静的街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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