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江城多日飘雪,阳光于阴云中溺毙,不见天日。
很不巧,今日便是。
我坐在一家咖啡店内,望着眼前咖啡升起的汩汩云雾出神。
“迟小姐?”
来者一声轻唤使我回过神来。
“张总,请坐。”我点了点头,礼貌回应着。
“这是我为歌曲?束爱?所作的词,请您过目。”我从手提包里翻出一份稿件,小心翼翼地搁置在他的手边。
他随意扫了一眼,便将稿件合上,随即传来的是一阵爽朗的笑声。这段颇有节奏的笑声,我却觉异常刺耳,聒噪。
他每笑一声,我的心便凉一寸。
“很是抱歉,您的词作不符合我们的曲风,还是请你们公司换个人同我们合作吧。”
话音一落,对面西装革履的身影便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我紧紧捧着手中的咖啡,企图利用咖啡这点残留的余温,去拯救我。
拯救一颗被寒意浇注渗透的心。
没关系的,一次失败而已。
我总这么告诉自己。
窗外的风雪更急了些,哗啦啦的拍打在一旁的玻璃窗上,很是急切地想要扑灭这一方天地的暖意。
见状,我连忙收拾东西,想要赶在暴风雪骤临之际回到家。
倏然,一段再熟悉不过的旋律在耳畔响起。
我手中动作下意识一顿。
我的视线追随声源望去,只见咖啡馆内的大屏幕上,正播放着一个当红歌手的MV。
他叫程野。
是我的高中同桌。
曾经的他,活在我的视野里;可现今的他,却活在所有人的视野里。
那时,他参加了学校的文艺节活动。
夏日晚间,霓虹灯璀璨。他在我的眼中熠熠生辉,是不可替代的闪耀。
尽管我淹没在人群中,可他仍然可以一眼看见我。
那个,普通又平凡的我。
只因当时的我们都有个约定。我做他的最佳听众,他做我的最佳读者。
可现今,我只是一个连稿件都无人收录的普通人;而他,却早已成为了万众瞩目的存在。
“叮咚!”
手机铃声响起,我的思绪回笼。
遭了!怎么就剩十分钟了!
我背起包,匆忙的跑出了咖啡馆。
今日是程野演唱会的票发售日期,本以为会在规定时间内回到家安心抢票,谁知道张先生竟迟到了!
真是倒霉!
倘若不是需要回去给领导发送工作文件,我现在或许也可以在咖啡馆里安安静静的抢票。
外面的世界白雪皑皑,空气里还弥漫着冬季独有的凉意,深深刺入我的骨缝中,叫人痛彻心扉。
我匆忙跑到家,连鞋都没来得及脱便冲进了客厅,随手将手提包扔在桌上。
只听“啪——”的一声,好似有东西碎裂的声音响起。
但是此刻我没有多余的时间前去查看,只好等待抢票结束后再去处理。
我屏气凝神,在抢票界面等待着,暗自在心里默数。
三。
二。
一。
“叮叮叮!”手机界面忽然跳转,一串号码拨来了一通电话。
我心头一惊,连忙退出通话界面,重新切回抢票页面。
只见其上仅余两个字。
售罄。
我感到一阵无力,耳边还在响着那刺耳的铃声。
我伸出颤抖的手,缓缓按下了接听键。
“迟颂宁!风行这么大的一个单子,你居然给我毁了!”
是老板的声音。
我慌乱的解释着,“他没有给我曲子,只给了我作词的格式。所以最后作词不符合他们的曲风,责任也不完全在我。”
“谁要听你狡辩?你们这些年轻人简直过的太安逸了!居然连这点小任务都完不成!”老板在电话那端破口大骂着。
“你明天不用来了!公司不会选择去要一个废物!”
“老板!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
话还没说完,电话里便传来了嘟嘟的响声。
我的大脑随着电话的挂断声,一同淹没于沉寂中。
我呆愣在原地,无法做出任何思考。
直至过了几分钟后,我才有力气收拾这一地的残局。
因为母亲还在医院等着我。
残酷的现实,不允许我有片刻的喘息。
我将桌上歪倒的手提包扶正,余光中好似瞥见什么泛着闪光的东西。
定睛一瞧,竟是一个碎裂的相框——是在刚刚的慌乱中损坏的物品。
里面装着我和程野的唯一合照。
照片中的二人身着红白相间的校服,并排站着,笑的很是开心。
而那个男孩的目光,却停留在女孩子的身上。
这张照片我保留了六年,只因这一瞬的时间里,他的目光为我而停滞。
有的瞬间,在人的眼里便是永恒。
因为那一瞬间,是人们刻骨铭心、无法忘却的亘古。
只是可惜,这张照片已然被碎裂的玻璃片划坏。没想到往日的悉心照料,也会成为珍爱物的送葬品。
我从抽屉的角落里翻出一只打火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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