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数众多的叛军很快就被谢景行暗中埋伏的一支身手极高的精锐暗卫军无情镇压。
他们不仅以少敌多,身手更是快得如同黑影般,来去自如的穿梭在那些乌压压的叛军中,使用的暗器五花八门,分工与行动都极具纪律性,几乎只是弹指一挥间就将那支叛军悉数杀光。
偏殿内外瞬间血流成河,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而谢景行甚至连眼皮都没抬,只对最前面一身黑衣的心腹手下淡淡吩咐:“夜枭,清理干净,别脏了陛下的眼。”
语气平静得像是在吩咐打扫院子里的落叶。
她心想,这心理素质,不愧是疯批。
从小到大连只鸡都没见杀过的虞昭宁强忍着胃里翻涌的恶心,颤抖着瑟瑟如秋叶的娇弱身子,告诉自己必须尽快适应这个世界的残酷。
“陛下,请吧。”谢景行转身暼了她一眼,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但眼神里的不耐却显而易见,“虞銮老贼想必已在朝堂上等着了。臣倒真想看看,您这位‘真龙天子’,能否镇得住场子?”
他的话里满含着如同孩童般恶劣的玩味,然而虞昭宁却敏锐的听出了一丝弦外之音,他现在打算带她去朝堂。
这意味着,在两人“同命”的约束下,他至少需要暂时保护她这位女帝坐在龙椅上,才能名正言顺地对抗虞銮。
看来,他们的合作初步达成?
只是这位“合伙人”不仅是个态度恶劣的疯批,职业道德也堪忧,还总想着把她这位“CEO”干掉,自己上位。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挺直了脊背,声音有些飘忽:“那…有劳谢爱卿…护驾。”
两人同行前往宣政殿的路上,气氛诡异到近乎压抑,谢景行虽然落后她半步,那姿态看似恭敬,但那闲庭漫步的样子,更像是一种无形的掌控。
虞昭宁总忍不住担心走着走着这阴晴不定的疯批从后面给她来一刀,但又没那个胆量回头看,腿上肌肉绷的死紧,浑身难受。
她真想直接延续原主的废物人设问他,这皇位让给你行不行,你放我走行不行,可又怕这会直接给他一个‘此女蠢笨如猪,留之无用’的完美击杀借口。
沿途遇到的宫人皆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但虞昭宁还是能敏锐的察觉到,中间还有数道或好奇、或恐惧、或幸灾乐祸的目光偷偷打量着她这个刚刚经历“天罚”和“刺杀”却还顽强苟活着的新帝。
她心想,别人穿越当皇帝都是三请三让。
她这上岗流程倒是‘高效’,遇刺、中蛊、被疯批权臣拿刀赶着去打卡,中间连口气都不让喘。更是连个岗前培训都没有,差评!
好不容易走到那灯火通明,金碧辉煌的宣政殿内,虞昭宁感觉后背衣服都已被冷汗浸湿。
而以虞銮为首的宗室和部分核心大臣已经明显等候多时,见她昂首踏步进来,脸上神情各异,气氛已是剑拔弩张。
虞銮几乎是在见到她的一瞬间,脸上已经迅速切换成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要不是祭坛上亲眼看到过他的变脸与阴险。
就凭这精湛的演技,虞昭宁都恨不得亲自给他颁一个奥斯卡小金人。
“陛下您受惊了!”虞銮率先开口,声音依旧是洪亮正气到无可挑剔,“登基大典竟出如此不详祸事,实乃天降警示!为我大晟江山社稷思量,老臣与诸位宗亲商量,恳请陛下暂居昭阳殿静养…”
“皇叔。”然而,那向来娇纵无度,又懦弱无主见的草包侄女虞昭宁突然出声打断了他,那声音不大,却仿佛自带了威严一般清晰地传遍整个大殿,令虞銮神色微诧。
她一步步走向那高高在上的龙椅,身旁的谢景行如影随形。
她是何时搞定了那个与她向来不对付的死对头疯子,虞銮心里一惊。
“朕无恙。倒是皇叔,朕有一事不明。”
她停下脚步,转身稳稳的坐在龙椅之上,姿态威严,目光锐利的扫过虞銮:“刺客为何能轻易混入祭坛?御前侍卫为何临阵脱逃?皇叔口口声声为朕安危,为何所调动的京畿营,包围的却不是刺客,反而是朕的偏殿?”
这一针见血的三连问,句句诛心。
瞬间引得殿内一片哗然。
虞銮脸色在瞬间微变,根本没有预料到自己精心选中的这个草包傀儡侄女何时竟然变得如此伶牙俐齿,逻辑惊人,但很快镇定下来,甚至搬出了道德绑架,语气满是痛心疾首:“陛下此言差矣,皇嫂早逝,自陛下年幼至如今十余载,老臣以皇叔之心精心抚养陛下长大,无一日不兢兢业业,苍天日月皆可作证,可您看看您现在的样子!”
他声音洪亮,带着刻意营造的沉痛,不仅避重就轻,还试图转移所有人的注意“您从前是何等的娴静知礼,连只蚂蚁都不忍踩死,可如今,不仅在登基大典之上举止疯魔,更是于这庄严朝堂之上,眼露凶光,言辞犀利,对自己的皇叔步步紧逼,这哪里还是从前的昭宁?!”
呵,说不过就上精神病污名化?玩阁楼上的疯女人这一套?这老东西理念玩儿的还挺超前啊,虞昭宁在心底冷冷嗤笑。
虞銮转向群臣,状似无奈的摊开双手,仿佛在寻求认同:“诸位同僚都看得分明!陛下自幼体弱多病,此等剧变定是祭坛之上冲撞了神灵,以致邪祟入体,心神失守,老臣恳请陛下,为江山社稷着想,即刻移居温泉行宫静养,由高僧法师做法驱邪,更需即刻用药安神!”
说着,他使了个眼色,一名内监迅速端上一碗漆黑的汤药。
而一时间,“邪祟入体”、“心神失守”等词语迅速在殿内回响,诸臣纷纷面露忧惧,展开了热议。
虞昭宁几乎快被她这位皇叔这一手颠倒黑白的本事折服,他看似成功将她钉在“疯子”的耻辱柱上,让她所有的指控都变成“胡言乱语”。
然而就在这舆论即将被虞銮带偏的关键时刻,虞昭宁非但没有动怒,反而笑了。
她的笑声清冷婉转,甚至带着一丝嘲讽,清晰地压过了殿内的嘈杂。
“…安神药…”龙椅上的虞昭宁似是自言自语的沉吟,却反而看向谢景行,语气调侃道,“谢爱卿,朕看你脸色也不太好,不如这碗药,赏给你先喝?”
一直沉默不语的谢景行挑眉看了她一眼,似乎对她的主动调侃有些意外,随即冷笑一声:“臣无福消受。”
“邪祟入体?心神失守?”她转头坐正,嘴里重复着这两个词,语气里的讥讽却毫不掩饰,“皇叔,你找的借口,比你调动京畿营的速度还要慢半拍。”
说罢,她不等虞銮反驳,猛地提高声调,语速极快而清晰,如同宣判:“你说朕神智不清?那好,朕就让你,让满朝文武都看看,究竟是谁在装神弄鬼,谁在包藏祸心!”
她淡然的从发间取下刚才那支用来给谢景行做实验时用的雪白银簪子,探入那太监送上来的漆黑药碗之中。
果然不出她所料,只是探进碗中不到五秒钟,那根银簪子就迅速变得通体黝黑。
刚才这药碗一端上来,虞昭宁就敏锐的闻到了一股不同于普通药材的苦涩杏仁味,那虽然不是现代化学物,但却类似植物毒素,可能不是剧毒,她敏锐嗅出也是慢性毒药的一种。
作为精通化学反应的工科博士,她瞬间起了疑心,毕竟从登基大典的刺杀就能看出,虞銮对她这个草包傀儡侄女一贯都是如此明目张胆的轻敌与蔑视。
“诸位爱卿请看!”虞昭宁举着那根银簪子,声音铿锵有力,“这便是朕的皇叔口口声声,要给朕灌下的‘安神药’,银针入药即黑,此乃三岁孩童都知的剧毒之药。”
她目光死死锁住瞬间脸色骤变,满头冷汗的虞銮,一字一顿地质问,提高声调,响彻大殿:“皇叔!你来告诉朕,告诉这满朝文武,你究竟是想要‘安’朕的神,还是想要朕的命?你这是‘忠心护主’,还是‘弑君篡位’?!”
那漆黑的银簪子,比虞銮那蛊惑人心的煽情言语更具冲击力,之前还被“邪祟”之说迷惑的大臣们瞬间一片哗然,看向虞銮的目光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与愤怒。
“竟然真是毒药啊!”
“弑君!摄政王这是弑君大罪啊!”
虞銮彻底慌了神,指着虞昭宁,口不择言:“你、你陷害我,这毒肯定是你自己下的!”
“笑话!”虞昭宁无所畏惧,直接乘胜追击,气势声音如虹,“药是你命人端上来的,人是你指派的,众目睽睽之下,朕如何陷害?难道朕能未卜先知,算准了皇叔你会‘好心’送来这碗夺命汤药吗?”
工科生的严密逻辑彻底碾压。
虞銮的狡辩在这铁一般的事实与人证物证面前,几乎苍白得可笑。
“谢景行!”虞昭宁不再看面如死灰的虞銮,直接点名。
一直如同影子般静立一旁看戏的谢景行终于动了,他只是淡淡开口,但声音里那彻骨的寒意却让殿内温度瞬间降到冰点:“摄政王虞銮,弑君谋逆,罪证确凿,拿下。”
殿外暗中埋伏的甲士,瞬间以雷霆之姿涌入。
虞昭宁这才沉声下达了她穿越而来,真正意义上的第一道政令:“将逆贼虞銮一干人等,押入天牢,严加看管,没有朕的手谕,任何人不得探视,其党羽,由丞相谢景行协同三司,严查到底,绝不姑息。”
虞銮似乎被这一朝之间便天翻地覆的惊变镇住,愣了半响,突然抬起头,眼神怨毒地看了一眼虞昭宁,然后死死盯着谢景行,狂笑了起来,那笑声状若癫狂,却令人毛骨悚然。
“谢景行!你以为你赢了?边关三万铁骑早已收到我虞銮的密令!到时我看你要如何护住这个草包傀儡!你放心!这大晟的江山,迟早都是我的!”
“押下去。”谢景行眼神如同看一滩烂泥般,
甚至懒得回应,直接冷声命令,夜枭立刻上前将状若疯癫的虞銮强行制住拖走。
一场荒唐的逼宫篡位的闹剧,这才总算暂时落下了帷幕。
虞昭宁稳坐在龙椅上,看着虞銮被拖走,看着群臣头一次心生敬畏地跪拜告退。才终于敢片刻放松心神,早已被冷汗浸湿的背缓缓靠向椅背,紧张的心跳逐渐平复。
她深知虞銮虽然已经被短暂扣下,但他身为前朝至今根基深厚的重臣,不仅手握兵权,而且党羽派系极多,背后的势力更是牵涉甚广,盘根错节,今天只不过是一碟开胃菜,一个微不足道的开始。
这皇帝真不是人当的,这破工作谁爱干谁去干,一想到后面还有数不清的麻烦与敌对势力要应对,虞昭宁只觉得瞬间身心俱疲,太阳穴突突直跳,恨不得当场表演一个原地去世,龙驭归天。
另一边,殿门终于缓缓合上,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同时,只有那枚阴晴不定的美丽危险炸弹谢景行还站在仅仅距离她龙椅三步之遥的地方,姿态十分疏离。
虞昭宁刚想主动对谢景行说点什么,类似于“谢卿辛苦,合作愉快”这种冠冕堂皇的场面话,他却已经先一步开口了。
只见他慢条斯理地用一方雪白的丝帕一根根的擦拭着手指,仿佛刚才下令拿虞銮是玷污了他的手一般,殿内暖黄色的烛火照在他昳丽而冰冷的侧脸上,为他添了几分温度。
“陛下今日…”他顿了顿,语气里依旧听不出喜怒,唯有惯常的浓浓讽刺,“倒是让臣刮目相看。”
虞昭宁心中微动,正为这疯批美人总算是说出了一句“好话”而高兴,他接下来那句恶劣的话语却让她再次遍体生寒:“看来这同命蛊,除了让臣恶心之外,偶尔也有点用处,比如,至少能逼得兔子学会咬人了。”
他终于抬眸,视线第一次真正的落在她身上,虽然那双优美的凤眸里依旧没什么温度,但之前那种纯粹的看待废物般的鄙夷,似乎淡化了一丝。
“不过,”他话锋一转,唇角却又勾起一抹没什么笑意的微妙弧度,“陛下若以为凭这点小聪明,就能让臣心甘情愿当您的护身符,那便是痴人说梦。”
他又悠然向前的走了两步,依旧保持着君臣之间的礼貌距离,眼神却如同毒蛇吐信般居高临下的锁定她。
“今日之事,不过是清除了一窝聒噪的老鼠。边关铁骑,朝廷暗桩,虞銮留下的烂摊子,桩桩件件,麻烦,才刚刚开始。”
说罢,他又轻笑了声,冰冷的眼神锐利如刀,仿佛在说“倒要看看你还能撑多久”。
最后,他微微颔首,语气轻描淡写却字字清晰如寒玉: “陛下好自为之。在解开这该死的蛊毒之前,臣会确保您…活着。但也,仅此而已。”
说完,不待她回应,他转身便走,月白色锦袍在空中划下一个冰冷的弧度,没有丝毫留恋。
这就走了?这是把她当成工具人用完就扔?
虞昭宁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喘不过来。
然而,当她傍晚回到寝宫,却惊讶的发现原来虞銮精心布下的用来监控她的眼线侍卫居然全都被换成了陌生面孔。
为首的侍卫长甚至恭敬禀报:“奉丞相令,护卫陛下安全。”
虽然眼神锐利,却明显的让她多了一丝可控的安全感。
这个疯子,嘴上说着麻烦,行动倒是很诚实。
虞昭宁心下总算稍安,心想至少短期内,她的生命安全有了一定保障,小命能苟住。
夜深人静,她躺在宽大的龙床上,却毫无睡意。白天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心弦终于放松了下来,内心同命蛊的存在感反而更加清晰。
她能隐约感觉到另一边谢景行似乎也未曾安寝,甚至还有一种烦躁压抑的情绪隐隐传来。
更让她心惊的是,在某一瞬间,或许是因为蛊毒的深层连接,她眼前竟然模糊的闪过一个破碎的画面,漫天大雪纷飞,朱红色的宫墙下,一个衣衫单薄,面容昳丽的幼童蜷缩成一团,手腕被铁链紧紧锁住,尽管浑身被冻得浑身青紫,唯有那双冷漠的眼睛亮的惊人。
那竟是…谢景行的回忆?
那是童年的谢景行?
虞昭宁心中猛地一震,一股强烈的不属于她的被遗弃的绝望和冰冷从心底传来,让她不由自主地生出一丝怜悯。
原来疯批不是天生的。
她心想,谢景行这把刀,如果运用得当,或许比想象中还要锋利。
只是,想要驾驭好他,无异于火中取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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