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在神社周围的混乱中，不老泉如同身披晚霞的狮子，独身冲入鬣狗群。鬣狗虽然凶恶，但面对狮子只能哈气。
不老泉近乎无声地接近两名外围的警员，一个手刀劈晕第一个的瞬间，铁一般的手臂箍住第二个的颈项，把人生生勒晕，轻巧放倒在地。
接下来是躲在警车后面的几人，他们发现了不老泉的接近，慌乱掏枪。但不老泉一蹬地，大型猫科动物一样窜上车顶，往下一跃。他借着重力和冲击力，踩倒一人又扫倒另一人，在第三人扑上来时举起微冲，几枪便把武装人员们的腿上都开了个血洞，让他们失去行动能力。
不老泉继续接近鸣海圣也藏身的小屋，一路上只要受到阻碍，就用拳头、枪柄、子弹等各种方式清除障碍，每一下都恰到好处，让武装人员失去战斗能力但不致命。
他就像一个运转自如的人形战争机器，身法灵活得不似人类，让围攻者只能升起绝望的感受。
不到五分钟的时间，所有视野里的武装人员都失去了战斗能力，整个商业街周围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不老泉扫视一周，视线刻意在躲着不敢冒头几人处停留了一下，有恃无恐地继续向鸣海躲藏的小店走过去。
“假如你面前有一个分叉的电车轨道，一边绑着三个人，另一边绑着一个人，分叉前方来了一辆没有任何办法停下来的车。”不老泉一步一步在商业街上走着，他没刻意放轻脚步，靴子后跟着地的声音在安静的环境中格外清晰。
终于有个警方武装人员鼓起勇气，躲在警车后面瞄准不老泉。
“而你呢，你手边正好有一个拉杆，可以控制拉杆让电车驶入岔道，杀死一个人。”不老泉像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回身一枪打在对方肩膀上。
在武装人员倒地的声音中，不老泉语气毫无波动地说：“你也可以不做任何事，让车维持原来路线，杀死那三个人。”
“你说过，你会拉动拉杆，杀死一个人，救下三个人，这是救人最多的方案。”
“湊君，你怎么知道这个？你也做梦了？”鸣海圣也拽着诸伏高明，从小店中显出身影。梦里世界B的圣也曾经问过的电车问题并不是原版，原版是一个人对上五个人，圣也的问题里只有三个人。
“那不是梦。”不老泉继续向前走了两步，来到小店门口。
“别过来，湊君。”鸣海表情复杂，他定了定神，举起手里的炸弹遥控器，说：“你见到知辉了吗？他就在附近。你去找他，按原计划撤离。”
“若是我不想听你安排呢？”不老泉歪了歪头，嘴角突然露出一丝笑容，比起组织的杀人机器，更像梦中的活泼少年，“圣也，你打算怎么办呢？”
鸣海圣也瞠目结舌，被他控制住的诸伏高明也被完全意料之外的情况击中，露出一丝错愕。在所有人都没想好说什么时，降谷零举枪瞄准的身影出现在不老泉身后。
“不要想引爆炸弹，马德拉。”波本的枪口瞄准鸣海的大脑，“不要赌是你的手指快还是我的枪快。”
“情况有点复杂啊，波本。”不老泉流利地说，没有半点被洗脑过的样子，“你把后背卖给警察，拿枪指着我，是想跳槽了吗？”
“少废话！不老泉！”波本一窒，压着嗓子说，“卡莎萨已经在我手里了，你和马德拉这两只老鼠也逃不掉！”
“人质是吧？我这边人质更多呢。”不老泉笑出声，“这位诸伏高明警官，你不想他受伤吧？”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波本的瞳孔缩得极小，紫灰色虹膜射出无机质的冷光。
“还有那位松田阵平警官，他摆脱了那位警视长下属的押送，正在往这边赶。”不老泉清亮的声音透着无辜，“你猜我在他身上放了点什么？”
“你们是在内讧吗？”波本神色完全冷下来，但嘴里一点也不认输。
“算是——”
中木警视长终于忍不了匪徒这种在警方枪口下聊天的挑衅，从昏倒的下属手里拿了一把微冲，一梭子扫过来。
“小心！”鸣海圣也没有犹豫，放开诸伏高明扑向不老泉，将他推开。
砰。
子弹擦过鸣海的头部，击碎了眼镜。鲜血瞬间流下，染红了他的右眼。
不老泉接住了倒下的鸣海，迅速转身，连发两枪，一枪打飞中木的武器，一枪击中了他的膝盖。
“啊！”中木痛苦地倒在地上，再也无法威胁到他们。
不老泉没有再给中木多余的关注，抓起卧倒的诸伏高明丢给小店门外的降谷零。
“你——”降谷零稳了稳身形，没来得及说什么。不老泉关上店门的同时，一个烟雾弹扔在降谷零脚下。烟雾瞬间弥漫，降谷零听见警方支援的警笛声逐渐靠近，场面太过混乱，他不得不放弃行动，专注保护hiro哥哥的安全。
被子弹击中的剧痛混合着偏头痛，一瞬间就夺走了鸣海圣也的意识。他感觉自己的灵魂像气球一样飘起来，来到了一个梦境，或者说，一个时空。
鸣海的灵魂飘到某个小巷子里，他晃晃悠悠地飘在半空往下看去，看见了二十五岁的自己。一瞬间，他想起这个时空的自己的经历。考上东京工业大学后，他开创了IT公司，毕业后很快成了业界新贵，赚了不少钱。他用这些钱雇佣了很多侦探，其中就包括自己在东京工业大学时的学长毛利小五郎。
毛利小五郎从警视厅辞职改行侦探时，圣也第一时间求他帮忙，几个月后，就收到了消息。
“我在长野县的交通监控中找到了他的身影，但他的状态好像有点奇怪，我不建议你贸然前去。不如再等几周，我问问当地的同事，找几个警察陪你去？”
但圣也等不及了，和湊分别了这么多年，他一分钟也不想等，独自踏上了旅程。在某个神社旁的暗巷里，他看到了七年未见的湊君。
湊君穿着一身黑衣，眼神冰冷，但容貌和七年前并无大变。圣也胸口一热，忍不住喊出来：“阿湊！”
雾岛湊条件反射地举枪指向圣也，这时圣也才发现他脚旁躺着一具尸体。
但圣也的语气毫无波澜，再大的意外也破坏不了和湊君重逢的欣喜，“湊君，你不会伤害我的对吗？”
“你……”
“是我啊，我是圣也啊……”圣也从口袋里翻出他一直带在身上的那块怀表，那块他没能送出去的成年礼物，“你看，这是我们的生日礼物，我终于修好了！”
圣也伸出手递过去，像不想吓到流浪猫一样耐心地等待雾岛湊接过。
看到那个怀表，黑衣雾岛的眼神开始发生变化，他像第一次得到人类善意的猫科动物一样，向圣也掌心的怀表缓缓伸出爪子。
指尖触碰怀表上盖。
瞬间，奇异的能量从怀表中散发出来，两人都感受到有什么在苏醒。就在这时，一声枪响打破了温馨。
砰。
子弹从雾岛后方射来，穿过了他的身体，击碎了怀表，带着一块碎片从右眼打入了圣也的大脑。
“真是感人的重逢啊。”一个冰冷的声音从雾岛后方阴影中传来。
琴酒缓缓走出，手中还冒着烟的枪口对准了倒在地上的两人。
“不老泉，起来。”琴酒冷酷地说，“一枪还放不倒你。你故障了，需要回实验基地调整。”
雾岛湊没有搭理琴酒，他把圣也抱在怀里，感受到生命正在流逝。在这最后时刻，他获得了关于怀表的完整知识。
“原来如此，可惜……已经碎了。”怀表碎裂，但残存的力量依然存在，雾岛湊抓住最大一片碎块紧紧握住，碎块沾染着两人的血，深深刺入他掌心。
他拼尽全力发动了时间回溯，逆转运行的怀表虚影浮现在鸣海的灵魂眼前，一小时，一天，一月，一年，五年，十年……回溯最终停止在十六年。正是鸣海圣也母亲车祸那年，和第一世不同的是，松田太太车祸身亡，鸣海圣也在东京和外祖父住过一段时间，但并没有遇见雾岛湊。
在现实中，鸣海圣也慢慢睁开眼睛。他的右眼被血液沾染，但奇怪的是，那只眼睛散发着银色的光芒。
他转转脖子，发现自己头枕在雾岛湊的大腿上，躺在某个暗巷里——这里正是刚才躲的小店的后巷，
“你醒了。”不老泉说。
“那不是梦，对吗？”不知是因为偏头痛还是枪伤，鸣海的右半边大脑痛得无法忍受，他虚弱地说道，“那是我们的前世。”
“那不是前世，因为我们并没有死，我赶在你死之前发动了回溯。”不老泉轻抚着鸣海发光的右眼，“你曾经问我电车问题，那时我的回答其实是一种逃避，现在我有了新的答案。”
随着不老泉的触碰，一片发光的怀表碎片从鸣海的眼中被吸入了他的手掌。同时，地面上开始出现无数细小光点，那些都是怀表的微小碎片。这些光点如群星般围绕着不老泉，一一融入他的身体。在他的手心里，碎片重新凝结成完整的半块怀表——包括上盖和表盘指针。
“现在我明白了。”不老泉看着手中的半块怀表，“电车问题的答案不是选择牺牲谁，而是不要独自面对选择，只要有同伴帮你，无论是三个人还是五个人还是全世界的人，多少人，我们都能救下来。”
不完整的怀表上，指针开始逆时针转动，发出微弱但坚定的滴答声。
“圣也，我不接受你单方面给我安排的未来。”雾岛湊微笑着说，“我不是被绑在轨道上的受害者，我是你的同伴。”
“湊君……”鸣海圣也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和力量，好像独自奔跑了几个世纪，终于有人握住了他的手，让他几乎想流泪。
“准备好了吗？”不老泉握紧了半块怀表，“虽然只有一半，但怀表仍能保证我们回到能改写命运的时刻。“
“哪一年？”鸣海问。
“二十二年前。”不老泉的眼中闪烁着笃定的光芒，“虽然现在最长只能回溯这么多，但有足够的时间给我们用。”
怀表的指针倒转得越来越快，整个世界开始在他们眼前凝固。地上受伤的武装人员凝固了，支援的警方力量凝固了，找来的降谷零和诸伏高明凝固了，不顾一切飞跑过来的松田阵平凝固了，天台上微笑着等死的卡莎萨凝固了。时间的洪流开始倒流，承载着所有人回到过去。
第一卷结束啦！下一章开始主角就要进入酒厂生活了，希望大家继续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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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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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末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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