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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别亦难(一)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的,打碎在芭蕉叶上,打碎在青石砖上,香炉里的烟弯弯曲曲攀援而上,到光照不到的暗处才消失不见。

张惠将宋准送出府门,递给他一把油纸伞:“你仔细想想吧,要不要按我说的做。我知道你心里恐怕难信任我,但我发誓,我绝不会害你。”

“我知道了。”宋准接过那把伞,骑上马,拽了拽缰绳,头也不回地离开。

雨一直没停,街头巷口漆黑一片,直到走到吟兰苑所在的闻莺坊才看见了些许亮光,听到了些人的声音。

吟兰苑门口招呼客人的伙计认得宋准,多半也是柳晏提前吩咐过的,一见到宋准便带他去了后面的花魁楼阁找柳晏。

伙计把宋准送到了柳晏房门口便离开了,宋准敲敲门,柳晏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进来吧!”

屋子里的摆设都没变样,进门一张圆桌,与床榻那边用珠帘隔断,左侧的墙边摆着个画着花鸟合欢的檀木苏绣屏风,上面的图案栩栩如生,这倒是从前没见过的。

令狐朝和柳晏都坐在窗边的矮榻上,窗户开着一扇,柳晏把胳膊伸在外面,百无聊赖地晃着,见宋准来了,那张漂亮的脸上才绽出个笑来。

“惟衡,你去丞相府,丞相都跟你说了什么?”

宋准掀开珠帘,走到妆台边抽出凳子拖到矮榻边坐下,摇摇头:“没说什么大事儿,就问了我在攸县办的案子,跟我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我在想,他会不会想让我进李氏门下。”

令狐朝问:“何以见得?”

“不知道,就是觉得似乎是这样的。”宋准皱着眉,道,“我一个芝麻小官,何德何能让丞相再三召见我?除了想让我投入李氏门下,我想不出还有什么缘故。”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而且丞相的长相我总觉得眼熟,他那双眼睛我仿佛在哪见过,我总觉得他可能是卫夫子从前的同僚。”

“那你可问过许县令,从前在大理寺可有叫李涉的同僚?”

“没问过。”宋准说。

柳晏立起身子,双手撑在桌上道:“许县令若是认得丞相,肯定当初就会告诉你的,他既然没说,那便是不认识,况且,大理寺出去的能做丞相吗?”

“依照律法……似乎没有这样的先例,我朝的丞相一般都是由六部尚书升上去的,从尚书到枢密使,参政执事,才是丞相。李涉若从大理寺升迁的话,时间对不上。”

“那想必不是,或许李相是你从前见过的谁的亲族呢?亲族之间长得像些再正常不过了。”令狐朝说。

宋准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或许就是你说的这样吧。”

窗外吹过来一阵风,带进了丝丝细雨,柳晏又把袖子挽起来,将手伸出了窗外。

令狐朝见状转头说他:“不冷吗?这样吹风淋雨,仔细着你手臂的伤。”

“不冷啊。”柳晏微笑着摇头。

“疼的时候别找我哭。”令狐朝说了句,又看向宋准道,“你今日回家去了吗?家里怎么样?”

“都很好,母亲身子好起来了,阿徵今年也要考科举了,日日都在书院用功,我出来的时候他刚回来,还没说上几句话。”

“你当年是考锁厅试出的仕,怎么你弟弟还要考科举?”令狐朝问。

“阿徵没有官职,只能考科举,我当年是因为有老师的安排,在大理寺有个虚职。我学识不如阿徵,即使考锁厅试也只刚中进士而已,阿徵若考科举,少说也是一甲。”

说起弟弟,宋准心里不免有些骄傲,他们姊妹几个关系很好,弟弟妹妹都是他看着长大,父亲早逝,长兄失踪,他这个二哥无形中也担当了些父亲的责任。

如今看着弟弟学有小成,他心里自然也是高兴的。

令狐朝坐直了身子放下书,压低了些声音又说:“还记得罗瑞说的那些话吗?来年春闱可能会有人舞弊,你该去探查一下,或者在京城里放出些消息,也叫他们不敢太明目张胆。”

“令狐兄,这……这不妥吧?舞弊一事是九曜组织的,我若是放消息,断了他们财路被他们查到,我岂不是置身险境?”

“你能不能别这么畏首畏尾的?”令狐朝翻了个白眼儿,拿书戳了戳对着窗外发呆的柳晏,道,“哎,外面有什么?看那么入神,惟衡不敢去,你去。”

柳晏呆愣愣转过脸,问:“什么?”

令狐朝叹口气,说:“来年春闱可能会有人舞弊,叫你去放个消息。”

“我放消息有什么用?也要有人信啊……”柳晏语气恹恹的,撇撇嘴收回伸在窗外的手臂,抹了一把上面的雨水,关上了窗。

“柳稚言,你又给我装傻是吧?”令狐朝拿书在他脑袋上轻轻一敲,“楼主放消息还会没人信?”

这一敲没怎么用力,书页却也抖得哗哗响,柳晏捂着脑袋很假地惨叫了一声,向后倒在靠垫上。

看令狐朝似乎还想再敲第二下,宋准连忙起身去拦:“令狐兄,有话好好说呀,稚言今日看着精神不大好呢,我想办法放消息就是。”

“哟,我这一下子倒是把你敲清醒了?你打算怎么放消息?”

宋准说:“实不相瞒,今日我还去见了张子初,他……或许可用。”

“他跟你说什么了?”令狐朝问。

宋准将今日张惠同他说的那些话都跟令狐朝说了一遍,说到张惠和他说的那个查旧案的办法,他叹了口气。

“我没有立刻应他,是想回来再问问你们二人的意见。”他说。

令狐朝听了,皱起眉来:“他的意思是说让你入李氏门下?”

“是。但我担心,李氏并不是好去处。”宋准说,“张子初的意思是说我如今既然得到了丞相赏识,干脆就借丞相的势。”

“我觉得挺好的。”柳晏突然说话了,“你看现在朝廷里,要么是程氏的人,要么就是李氏的人,新出仕的,看似自己单干,但实际上迟早也都会各自站队,否则两面不讨好,到处被排挤,还怎么混?”

“我是担心树大招风,若是哪日皇帝觉得丞相功高盖主,要与他清算,难保程氏不会落井下石,到时我若还没达成所愿,岂不是要落得和卫夫子一样的下场?”

柳晏把身后的靠枕扯到怀里抱着,斜倚在矮桌上,对宋准露出个十分不解的表情:“你能坐到丞相的位置上吗?擒贼擒王,就算皇帝要清算丞相,程氏要落井下石,也是冲着丞相去,跟你这个小喽啰有什么关系?”

令狐朝在旁边点点头:“稚言说得没错,我知道你是因为卫夫子的事情才会这样担心,但你也不应该太过畏惧强权了。别怪我说话难听,你要是一直这样,这辈子恐怕都难给卫夫子翻案。”

宋准低下头,皱眉仔细思索着他们两人的话。

他们说得都很在理,自己一直以来确实一直畏惧强权,怕自己哪日说错了话做错了事情死得不明不白,母亲已经失去了丈夫和一个儿子,难道要再失去他吗?

但是,如今不是自己要自寻死路,而是自己的处境已经是四面楚歌,若不放手一搏,就真的如令狐朝所说,这辈子都不会达成所愿。

想到这里,宋准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十分郑重地说了句:“我明白了。令狐兄,该我做的事,我都会去做。”

令狐朝露出个欣慰的表情,点了点头。

这一夜,他们三人商议了很久,决定舞弊一事由宋准去告知张惠,同时叫宋徴在自己的同窗中留意,哪些人有舞弊的可能,再将消息传递给张惠。

如果张惠真的如他所说已经拜入李氏门下,他自会帮忙;若他还是程氏的人,以九曜和程氏的关系,他知道这件事也不会对宋准造成什么威胁。

确定了计划,宋准离开吟兰苑回到家时已经近子时,家门没上锁,推开门,就看见宋徴的屋里还亮着灯。

宋准走到宋徴屋前,敲了敲门,唤了声:“阿徴。”

“兄长!快进来。”宋徴几乎是瞬间就开了门,笑得很是开心,一把将宋准拽了进去。

宋徴就住在书房里,方便他起居念书,几排书架靠墙摆放,一张不小的书案被围在中间,上面整整齐齐放着笔墨纸砚,他用过的书也都整齐摞在桌边。

屋子正中间是一张方桌,青纱帐子隔开的另一边则是他睡觉的软榻。

“二哥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宋徴说着,抽出桌边的凳子叫宋准坐下,又拿出茶壶来倒茶。

宋准没急着坐,摸了摸他的脑袋,又拍了拍他肩膀:“阿徴长高了不少啊,快赶上我了。身子也壮了,不像小时候,瘦麻秆儿似的。”

宋准家的四个孩子,大哥和他长得像父亲,皮肤黑些,轮廓锋利些;宋徵和宋瑾则长得更像母亲,皮肤白些,看着很文气。

宋徵幼时看着像小女孩儿,总被人将他和宋瑾当做双生的女儿,为此他又气又恼多次,回回找宋准哭诉,为什么自己长得不像父亲和哥哥。

而如今年岁大了,虽仍然是一副文气的模样,但高高的鼻梁和眉骨已经在他脸上添了些肃杀之气——就像父亲和哥哥们那样。

宋徴笑着挠挠头,说:“二哥走的时候我才十四五岁,而今已经要成人了,自然长高了。二哥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职务上的事儿,有些棘手,便耽搁了。”宋准坐下,喝了口茶,还是温热的,他又说,“阿徴,此事事关你今年的科举,所以二哥接下来说的,你要记清楚。”

宋徴瞪大了眼睛,拉过凳子坐在宋准面前,十分认真地点点头:“嗯!二哥但说无妨,我必定铭记在心。”

宋准将他们的计划一一讲来,宋徴听着,眉头越皱越紧,待宋准说完了,他长叹一口气。

“怎么了?是为难吗?”

宋徴摇摇头,道:“二哥说的事情,我也曾听说过,只是不想背后竟是这样的……二哥放心,你说的我会好好留意。先生说了,我天资聪慧又肯吃苦,来年春闱,我必榜上有名。”

“好。”宋准揉了揉他的脑袋,又压低了声音说,“有一件事,我需要让你知道,但你暂时不要告诉母亲,我怕她知道了会多想。”

宋徴点了点头。

宋准说:“大哥前些日子曾给我来信,说他如今安好,正跟随朝中贵人左右为官,只是因为一些原因,不得不隐姓埋名,所以暂时无法与我们相认。”

“大哥还活着?”

宋家离开扬州的那一年,宋徵不过五岁,才刚刚记事,大哥的模样他早就记不清了,只记得母亲为此日夜哭泣,过了好几年,她才对此释怀。

说是释怀,或许也只是麻木了。

因为他经常见母亲将大哥小时候的物件拿出来看了又看,脸上没什么表情,最后只是叹口气,又将那些物件仔细收进匣子里锁上。

宋准说:“那封信确实是大哥的字迹,我认得。如今朝中局势不稳,明争暗斗不断,大哥不与我们相认,也是为了我们好。所以,阿徵,大哥回来之前,万万不能将此事告诉母亲。”

“我明白。只是二哥,母亲为了大哥的事这样伤心,为何不能告诉她大哥还活着,也好宽慰宽慰她,叫她放心啊!”

“大哥的信中是这样说的,先不要告诉母亲,或许他有自己的安排。”宋准说到这儿,又问他,“最近你可去看过阿瑾?她夫家对她可还好?”

宋徵摇摇头,道:“最近学业繁忙,已有数月没去了。”

“这怎么行?你们是双生子,你又比她先出娘胎,要做个好哥哥才是,去看望一趟又花得了多久?唉,也不能怪你,仕途也是要紧的。不如这样,后天你随我去一趟,拜帖我前几日已经找人送去了,就这么定了。”

说完宋准便起身准备离开宋徵的房间,并不给他拒绝的机会,在出门的时候又回头来说:“后天辰时,别忘了!”

宋徵还没反应过来,宋准已经出了他房门了,他愣在原地,应了句:“知道了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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