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芙妮和海娜走进压人血脉流动的“城堡”，里面每一毫每一里都渗透金钱的铁锈味，连花朵都艳丽到令人咂舌。
“远客远客，好不惊奇。”塞勒涅的家主、克里斯汀的生父——约瑟夫·塞勒涅，亲自迎接她们。
约瑟夫偏爱豪奢的戏剧、浮夸的表演，身上的丝绸用金线人工密织起来，多艳丽红紫、多饱和金银，一举一动闪着耀人刺眼的光辉。
达芙妮点点头，回道：“先生，好久不见。”
“确实良久，云朵摇摆绕了星球几圈才能再次飘到你的头顶。”他举止优雅略带浮夸，道，“要不是我活得久，都等不到这一天。”
海娜纠结打量二人，抿抿唇又把话吞回肚子里。
“不过我没料到今天你竟伴有朋友同行，这位淑女，你来自哪里？”约瑟夫把目光留恋至海娜身上——她青涩一双明目的确很吸引人注目。
“额···我是她的徒弟，您可以称呼我‘海娜’，这样就可以。”海娜揪住裙边，边搓边回答道。
“好的好的，你是一位绝对不同于她的淑女，你还很年轻呢。”约瑟夫不加掩饰赞美着，海娜不习惯这样做派，脸上逐渐泛起昏晕。
达芙妮没有接话，说：“我们注意到了一些塞勒涅家族的私事，纯粹帮忙，无意打扰。”
约瑟夫难得冷下脸，道：“已经是私事，怎么好劳烦你们亲自上门帮忙······凭借塞勒涅家族的能力，可以应对。”
“我们赶上门提及，自然是有五分的了解，这件事和恶魔无关，就算再有钱再有势力，也压不过‘顶上的家伙’。塞勒涅不喜恶魔，走在天与地的交界，这个时候被要挟，简直像被把住命脉一样难受。”
“够了！我不知道你们了解其中多少，但没有你们想的那么轻松，走错一步都是会···”约瑟夫额头渗出汗珠。
“会什么？”海娜接替问道。
他摇了摇头，拿出手帕按住发抖的唇瓣。
达芙妮补充道：“对付恶魔比对付他们要简单得多，是不是？就像一桩陈旧的悬案，受害者比施暴者还要可恨，他们就默认了不去追查，不然他们就和罪恶深重的家伙一样！”
“不！这不一样！”约瑟夫立刻反驳，动作夸张到神志不清。
“不一样在哪里？东方快车十二者审判罪孽，你的女儿身上多出十二道刀伤你会怎么想？！站在审判席上的不是你！”达芙妮言语越来越简洁，越来越响亮，越来越可怖。
约瑟夫缓缓站起，犹如柳丝，遇风则乱。
“这一次天使不会放过她，她是你的女儿！你还能放弃什么？下一次就是你的灵魂。”
“不···不！”约瑟夫情绪崩溃至临界点。
海娜有些担忧，捏着裙摆的法器，犹豫地看向达芙妮——如纸薄的法器可以用贴近心脏的旋律放大人的情绪，伤心者会感受深痛自尽，傲慢者会激进言语挖苦他人；而约瑟夫在丢失爱女的崩溃上摇摇欲坠，她们可以利用情绪突破崩溃，介入事件调查。
约瑟夫呆立在桌前，血溅在手帕上，看到此情此景，他不禁联想到那一日——坐在这的‘高位者’，用法力压制他灵魂，在他身上刻下名字的模样。
他低下头，闷咳几声，说：“你们已经做好了准备，十足的准备···哈哈···”他指向海娜，道，“你学了你师傅十成十的本领。”
海娜脸色复杂地低下头，没有说话。
达芙妮说：“塞勒涅的事，我深表同情，我们会极尽能力帮助，也会抽成一部分的利益。”
“塞勒涅···是一场诅咒。我实话实说了，克里斯汀是两个人，她们都是我的女儿，但是塞勒涅只能留下一个人作为继承人——这是天使的命令。我留下了两个，是我的私心，也是我让她们痛苦，我的愧疚是永远的肉刺，每时每刻扎着心脏过活。”约瑟夫低垂头颅，低吟道。
“我的妻子死在恶魔手里，我恨透了它们，同时被天使利用，去处理他们不想出面的腌臜事。我曾经有无数继承者，但都被天使以背叛正教的借口杀死了。我知道他们是惧怕我，我活的越久，他们就越怕我，怕我把他们的腌臜事都捅出来！”
“我原本麻木了，跟死人没有区别！可我看着克里斯、克里汀，我哪个都不想杀，他们也绝不容许我留下两个孩子！可···万一呢···只要不说，谁又能知道我从福利院领回来的是一对双胞胎呢？”
“所以我用法术烧了福利院，把她们带回来，养大。天使知道了什么，把克里汀绑走了，我的克里斯不甘心追去了。我不知道天使内部是怎么处理的，但我绝对会杀了知情的家伙。”约瑟夫露出凶狠的一面，手帕被扔开，他居高临下地凝视达芙妮，威胁道，
“我知道我没有你强大，但只要我想，你会被一直追杀，直到我死的那一天。”
达芙妮点头，道：“我明白，我会保守这个秘密，但要想我们救出克里汀，就得把事情经过告诉我们。”
“我了解到的也很片面，克里汀喜欢戏剧和唱歌，也很有天赋，在前一周的星期三，她受邀前往悉尼歌剧院在《红与黑》中扮演伯爵夫人，是一位相当浪漫又悲情的角色。在后来的感谢舞会中，她跟随一位男士消失在别墅中；天使众派来一位教父来搪塞、威胁我，叫我交出这一片的生意，否则就把克里斯汀二人的存在捅咕到天使众去。”
“他们想钱想疯了！天使里面的败类而已！”约瑟夫恢复镇静神色，挺直脊梁、手持烟斗，绅士地痛斥被勒索的经过。
达芙妮接下话语：“那你给了吗？”
“当然不，只要他们还长着嘴巴，就可以勒索我一辈子！我绝不会允许他们这样一步一步吸干塞勒涅的血！”约瑟夫灵光一现，向前迈出几步，转着圈走到达芙妮的面前，商人的机灵智慧突然投射在他的身上。
“你···认识了埃忒尔？你今日到这里来肯定是收到了他的指引···当然了，我可以理解。”约瑟夫细细琢磨道，烟斗的把柄处被磨得反光。
“是的，你猜的没错。至少我觉得没什么可隐瞒的，迟早你会知道。”达芙妮答道。
约瑟夫轻笑出声，势利左右衡量的眼睛闪出酷似湖泊的光，说道：“埃忒尔是不一样的天使，他是天使里的‘商人’。我能猜到他主动提出帮助我找到克里汀是为了他自己，也许是为了取得他在天使众当中重要的地位；也许是为了塞勒涅的支持······不管怎样，他的要求我无法拒绝，商人都这样，不自觉地被利益推到一起合作。”
海娜思考许久后向约瑟夫问道：“先生···您对于克里斯···她会去哪里寻找克里汀···”
“我不太清楚克里斯，她不太亲近我其实，她和我年轻的时候一样，自命不凡、自认清高、聪明谲诈，但她很真诚，青涩地真挚。”约瑟夫一边回忆一边说道，
“但克里汀就内敛很多，她的傲慢是隐藏起来的，所以大多数人就更亲近她。我能感觉到——她陷入爱情之中。”
······
海娜率先发起质问：“爱情？”
约瑟夫沉浸在对爱情的回忆品味之中，说：“是的，爱情，它把隐藏起来的情绪放大，把别扭的情绪拉出来表达！这个时候的人会变得多愁善感，变得娇弱，克里汀就是这样，和我年轻的时候一样。”
海娜：“比如？”
“比如···嗯···原本完美的高音，克里汀会总是犹豫着是不是该娇嫩、是不是该高亢，其实原本的样子就很好；比如她总是看着院子里的玫瑰和月季，打量它们没有她曾经看到过的那么宛转淡雅······明明她是那么喜欢我的花···”
“花？”
“就你们进门看到的那些，都是我精心挑选过，用圣水浇灌的，这样才会开得久又美。”约瑟夫惊呼一声，反应过来道，“没有人能比过我的花！除了能天天收到圣水的混蛋教父！”
达芙妮点点头，也算是终于听到了有用的信息。
“那群混蛋！居然用我女儿的爱情绑架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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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芙妮和海娜回到小屋，把消息同步到苏、坎贝尔的脑袋里，至少今天不是没有收获的。
克里斯为了救克里汀也失去踪迹，但她不是那么没有理智的女人，难道随随便便地逛街就能找到线索？！不可能。
海娜更倾向于克里斯发现了什么，也许是凶手给了她一封信，叫她一个人会面呢？说不定是她察觉到什么被凶手也绑架了呢？反正克里斯没有那么愚蠢——虽然她很自负，但不会是一个蠢货。
苏表示同意，克里斯有才学，而且和克里汀之间一定有共通的联系——克里汀谈了恋爱什么的她不会一点都不知道。
“我们的目的既然是一样的，那么一定会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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