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北院女寝的宿舍楼下，树影把阳光剪成了碎金……
刘子凡从七点整就杵在楼下，白色的T恤像一面投降的旗，牛仔裤洗得发白。
他全身上下的穿着看起来干净、英俊，深邃的眸子也让人觉得极其的深情。
他手里的粉色花束是香槟玫瑰，外面包着雾面纸，沾着少许露水。
娇艳欲滴的捧花像是他连夜为林一一写下的情书，他不敢署名与声张。
路过的人看到刘子凡，全都在好奇的窃窃私语……
“这不是【四方电竞社】那个拿过国奖的电竞社学长嘛？”
“没错，是他，听说他昨天也来这里等大一的小学妹了。”
“学长追小学妹，这剧情一看就能猜到小学妹一定很好看。”
“这还用猜啊！子凡学长看上的可是经济二院的新晋系花。”
一连串的话语还在传来，刘子凡清晰的听到了议论声，却只是当成了风。
他的目光往上挑去，可是五楼最左边第四扇窗口的帘子，却纹丝不动。
他只能低眸暗想：
林一一，我会等你的，一直等到你出来见我为止。
-
同一刻，星海市位于栏桥【云岚娱乐有限公司】的商业顶楼内……
宋栾站在自己的办公室内，指尖轻慢的划过……iPad里的微博新闻。
瞧着三年时间关于“苏素”的所有热搜，在他的眼前有序一字排开。
#苏素拒绝京圈新贵#
#苏素深夜飙车#
#苏素深夜被丈夫方君恒送医#
#苏素拒绝合伙人的顶级邀请#
#苏素离婚，甩掉懦弱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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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素深夜淋雨，夜宿【楼兰阁】一夜#
#网传苏素与宋栾曾经是初恋情人#
#苏素回应过夜，彻夜与宋总商议【倾城】签约#
#新造型美出圈，长卷发气质丽人是影后苏素#
宋栾的指尖每划动一下屏幕，下颌线就会紧上一分。
“素素，三年不见，你长本事了！”
宋栾把平板扔回桌面，转身走去玻璃窗口的身形，映出了他的模样。
因为自己对苏素带来的伤害，宋栾这几天整个人都陷入了颓废。
苏素换发型的举动，完全与他不修边幅的样子截然相反。
他身上的衬衫皱了，眼底也血丝织成网，一看就是熬了三个通宵导致的。
他垂眸叹息，秘书林默拿着西服敲门：“宋总，车备好了，拍卖十点开始。”
“好，我换衣服，你通知公关部，今天他们不用写通稿，我要现场直播。”
宋栾说着快速回头，嗓音低沉且阴狠，动作更是迅速的拿起了自己的手机。
短短几分钟时间，宋栾已经在私人休息室内换上了得体的黑色高定西服。
他特别想看到苏素会哭，甚至还会像以前那样子，躲在他身后瑟瑟发颤！
回想高中时期，他记得苏宠说过……
宋栾，你不许欺负苏素，她是苏家人，苏家人丢不起这个脸。
苏素，还有你，我不管你有多软弱，你不许丢我们苏家人的脸！
如今看来，苏家人刻在骨子里的傲气苏素也有。
三年不见，她变得高调张扬、潇洒肆意。
即便她已经结婚了，爱慕她的人依旧排成了车队。
她跟懦弱的丈夫方君恒离婚之后，权贵公子、京圈黑马的求婚都被她一个个的无情谢绝了。
宋栾掌权宋家大权回到【星海】那天，人人都知道他是手段狠厉、为人凉薄、狠房之极的男人
直到他回来——直到他宋栾掌权宋家，完全重返【星海】那天。
她的那些追求者，方才害怕宋栾的手段狠厉、为人凉薄。
他们害怕这个狠戾至极的男人，于是纷纷止步，不再追求她。
毕竟谁都清楚，她是宋栾年少时的白月光，是他始终放不下的女人！
谁也没有想到，宋栾对苏素的感情，竟然如此执着？
就拿今天早上的微博来说，苏素在拍卖会前一小时，随手发了一条微博：
【今天手痒做了糖果，不知道拍卖会上，有没有人愿意出高价买？】
想起配图里头的糖人，眉眼很像十八岁的自己，宋栾的唇角沾着一点挑衅。
仅仅十分钟，微博已经转发破万，他也赶在苏素出发前到达了她的工作室。
黑色迈巴赫横停在她的工作室门口，黑衣保镖清场，记者统统上前怼满街。
宋栾下车的时候，西装外套搭在了臂弯，像是拎着一把大刀似的。
人群自动劈开，苏素穿着墨绿缎面长裙，领口开到锁骨处，卷发温婉动人。
宋栾见状立刻把西装披在苏素的背后，指尖故意擦过了她的耳后。
下一秒，他的声音不高，却足够让麦克风收进去和苏素的耳畔。
“这糖，小爷吃定了。”
“……”
苏素抬眼看去，无奈的笑里带着他痴迷的风情与迷人的刺。
谁能没想到，苏素还一声没吭，宋栾便包围了她的车子。
苏素顶着压力披着他的外套上车，硬生生被他主动蹭了车。
她厌烦的扯下他的外套，专心开车，宋栾因此一个字都没说。
在拍卖现场，苏栾甚至为她点天灯……
记者好奇吃瓜，以直播的形式一直在网络上播放着真实的情况。
最后，哪怕是价码直接翻到天价，宋栾也不顾一切的举牌。
直到【南非粉钻】的出现，他方才侧头喃呢：“这个我想留着求婚。”
苏素垂眸把玩着美甲，眼尾都没抬起，好心提醒：“随便你！”
他在想：太好了，素素这是答应嫁给我了。
她在想：臭男人，既要又要，又当又立！
最后一件拍品是苏素用糖艺雕刻出自己的18岁模样，以300万被宋栾拍下。
他在苏素面前得意炫耀时，苏素忍不住嘲讽的侧过眸，冲他一笑。
“我突然觉得，说你冤种都是侮辱这个词汇。”
“……”
可是锤声已经落下了，他只能接过那枚“十八岁的苏素”的糖人。
他小心翼翼的吃了一口糖人，当着直播记者的面笑得像个小孩子。
“嗯，是甜的，对我来说，吃了它就相当于得到了你。”
“宋栾，你……你小心点吃，可别粘着牙了！”
宋栾的话语，终于换来了苏素正眼看着他，只是他得到的是她的嗤笑。
其实她原本想捏的是十八岁的宋栾，结果想不起来，只好捏出来自己。
是天意弄人，她认了，她只想一个人快速逃离这个地方。
宋栾拿着糖人转眸看去，并未阻拦她的离开，而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
室外橘粉的天光像被谁打翻的桃味气泡水，从挡风玻璃一路淌到苏素手背。
她的右腿懒懒地搭在左膝上，高跟鞋尖一点一点的，仿佛在给空气打拍子。
手机开着免提，林一一的哭声从扬声器里溢出来，泪好似烫到了她人似的。
苏素用拇指蹭了蹭鼻尖，忽然笑出一声气音，像是薄荷糖在舌尖迸裂。
“一一，我怎么觉得你最近……总爱黏我？”
“因为……你是我姐姐呀！”
少女的声音带着糯糯的尾音，哭腔里掺了糖，黏得人心口发痒。
“可我又不是你亲表姐，就不怕我是坏人？”她尾音绵长，眼角却瞥向窗外。
那里有一朵云被夕阳烤成玫瑰色，像谁偷偷寄来的情书。
“你妈妈的事我全知道，最坏的是姑父，不是她，也不是我姑姑。”
林一一的嗓音忽然拔高，像是把软毛刷突然换成了塑料尺。
苏素用上牙齿轻轻刮过下唇，留下了一道浅白的印子，又迅速被血色填满。
“也许你说得对，同时辜负两个女人的男人，最可耻。”她声音低下去，像把秤砣摁进棉花里，软却重，垂眸暗想：宋栾现在跟我爸爸没区别！
“素素姐，我该怎么办？刘子凡不会真追来吧？”
“你前几天不是还乐得找不到北嘛？怎么又怂了？”
苏素用食指在车窗上画了一个笑脸，指尖却沾了雾，笑脸很快扭曲成哭脸。
林一一在电话那头苦恼道：“我才大一，怕早恋耽误绩点。”
“那就告诉他，‘我只把你当哥哥’，然后继续黏着他，让他找不到女朋友。”
听完苏素的话语，林一一攥着拳头，突然想起了刘子凡的年龄。
“对哦！他跟表姐夫是【庆大】同届的毕业生，他们一样大，有二十六七？
“应该是二十六，我知道你姐夫比他大三岁。”
苏素说破，在心里补充：再过半年，宋栾二十四岁，真快啊！
“素素姐，你说我姐夫比谁啊？是我二姐夫？”
“什么啊？你这丫头，宋栾还不是你的二姐夫！”
苏素的声音陡然拔高，耳尖却悄悄红了，像被夕阳舔了一口。
“姐，我没说宋栾，我以为你是在说那个姓方的。”
林一一说完在那头软软地叹息了一声，苏素能想象到她是缩在被窝里的。
届时，她的脚丫子一荡一荡的，直接把被子拱成了一个小山坡。
苏素低下头，额前的碎发垂下来，在眼睑投下锯齿状的阴影。
“一一，其实烦恼的不止你，我真的怕……怕我自己再动心。”
她声音轻得像把雪片放在舌尖，怕是一用力就化了。
“那就去告诉宋栾哥哥，说你一直爱着他呀！”林一一在那边拍被子说话。
苏素按下车窗，傍晚的风呼啦灌进来，把她的话劈成两半。
“你那儿好办，把人家当哥哥吊着就行。
我这儿不行，我总不能冲宋栾喊出真心话。
‘我为你守身如玉，只做你的女人’，太炸裂了。”
“好好好，姐姐不想说就不说。
我看看他走了没有，我饿死了！”
下一秒，电话的忙音像一根细线，轻轻割断了两端的拉扯。
苏素把手机扔到副座，掌心全是汗，黏得方向盘发涩。
她抬头的后视镜里，陡然撞进一双眼睛……
漆黑，带笑，眼尾一道浅浅的褶，像刀背划过宣纸，留下毛边儿的致命。
宋栾斜倚车门，打火机在指缝间来回翻跟头，他却没有在她的面前抽烟。
他今天穿着烟黑色的衬衫，最上面两颗扣子缺席。
两道锁骨在领口若隐若现，像两座被晨雾遮了一半的山。
“没多久。”他慢条斯理地开口，嗓音低懒：“刚好听见你那句‘我为你守身如玉，只做你的女人’。”
苏素的脊背瞬间绷成一张拉满的弓，指尖在方向盘上抠出四个月牙。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别打颤，紧张的说：“宋栾，我想下车，你先退后。”
他绅士地选择退后，下一秒，油门突然轰然，车尾也甩了他一脸尘灰。
落日被引擎声震碎，像给这场旧情续了命，又像是她单方面的排斥。
后视镜里的宋栾低下头笑了笑，抬手拍掉衬衫上的灰。
他眼底那抹光非但没灭，还舔了舔虎牙，声音轻得只有自己听见。
【素素，这一次……你跑不掉了。】
——
瞧见林一一下楼，刘子凡第一时间凑了过去……
“一一，原谅我。”他的声音像是晨雾里低飞的鸟，带着潮气。
林一一闻言点头，发梢被风吹得乱道：“好啊，我原谅你。”
她笑得很浅，刘子凡猛地把她按进怀里，香槟玫瑰都挤在了两人的中间。
花瓣碎成一场急雨，林一一伸手抵住了他的胸口，力道却不大。
刘子凡的动作停在半空，只听她补充了一句：“子凡哥哥，你别这样，我当你是我的哥哥，你再多说一句话，你就逾界了。”
“哥哥？怎么又是哥哥？我之前不是说了我要……”
刘子凡说了一半，怔在原地抱着花的指节发白。
他意识到问题，垂眸暗想：
是啊！她才二十岁，青春刚刚起笔。
我已经二十六岁了，我该怎么追她哪？
老男人三个字像是钉子，他自己把自己钉在了那个十字架上。
林一一能做他做哥哥，对于他来说已经是他命运的额外开恩。
“一一，是我越界了，我认，从今天起，边界线我来画。”
刘子凡的声音不大，却惊起了一群早起的麻雀。
林一一站在最后一级台阶停住，平视着他的视线，心乱如麻。
她点了点头，刘子凡却突然把姿态放到最低。
“是我不好，我还以为你是气我凶你，或者是丢文件。
我现在才懂，以后我们好好相处，哥哥会保护你的！”
“谢谢子凡哥哥，我也会做你最贴心的妹妹。”
她声音越说越低，尾音也颤成了一根线。
刘子凡没有勇气接话，只是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掌心滚烫。
林一一拿过捧花，眼眶没来由的慢慢起雾，心也有些疼痛。
良久，她才翘起嘴角，任由刘子凡拉着自己离开女生宿舍。
两人影子在低声并排，一长一短，风掠过，带起了玫瑰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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