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傍晚,时间临近五点钟,天色一片灰蒙蒙……
阳光像是一把薄刃,若隐若现在落地玻璃桑,铺在灰曜石地面上。
外间是冷白灯带,里间只留了一盏琥珀色落地灯。
办公室就这样把空间劈成了两半——一半是冰,一半是火。
总裁办双开门此刻虚掩着,里头只亮一盏琥珀色落地灯。
宋栾背光站着,黑色衬衫最上面两颗扣子并未扣扣子。
他的袖口卷到小臂处,蜿蜒青筋的一路爬向虎口处。
盯着腕表,秒针每走一格,他的指腹便在下颌摩挲一次。
莫宁微放下咖啡,小心翼翼的说:“栾哥,你先喝一口咖啡。”
“我没心情,你先放着吧!”宋栾声音低哑,像是冰面滚过碎石子似的。
莫宁微几乎是跌过去的,咖啡杯落地发出了“啪”地响声,炸成了褐色漩涡。
液体溅上宋栾的锁骨,顺着他的胸口往下淌,在黑色布料上拓出暗色地图。
她伸手去擦,指尖发抖着,眼泪却比咖啡更烫一些儿。
“栾哥,对不起,对不起啊!我只是怕你跟她和好,才会毛手毛脚。”
宋栾拿着纸巾擦拭,捏住她的腕骨,指节泛白时,狠狠地用足了力气。
“莫宁微,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下人插手了?”
莫宁微抬眸看着他,睫毛膏被泪水晕成了两团青灰云。
她的嗓音碎得不成调:“栾哥,我陪了你快三年了,难道你不喜欢我?”
“除了苏素,老子不会再喜欢任何女人!”宋栾放开她的手,笑得讽刺。
他的素素性格单纯清纯,远比她好看的人是多了去了。
可是……宋栾偏偏放不下她,哪怕她结婚了,甚至是她离婚了!
瞧着莫宁微因为10cm的高跟鞋鞋跟太高,脚踝一扭摔倒了。
她整个人正好跌进了真皮座椅,朱砂裙掀起,像是一滩未干的血。
办公室的空气瞬间安静,只剩了咖啡滴落的声音。
宋栾一眼看穿她的计谋,一直沉默着,在给某种事情倒计时似的。
下一秒,敲门声果不其然的忽然插入——三声,不轻不重。
宋栾侧眸看去,苏素已经立在门框投下的长方形光斑里。
她的目光先落在宋栾被染脏的领口,再滑到莫宁微露出来的大腿上。
两人一站、一坐,宋栾衣衫不整,像极了暧昧时不小心造成的结果。
一秒,两秒,苏素的目光平静收回,完全没有发现宋栾攥紧了拳头。
宋栾清楚的记得苏素来过电话,他挂断电话没多久,莫宁微便来了这里。
他垂眸看着领口与锁骨处沾着浅褐咖啡渍,像是一幅被泼了墨的素描。
在苏素的注视中,他快速靠近了办公座椅上的莫宁微。
莫宁微因此蜷在真皮座椅里,像是在迎接宋栾的怜爱似的。
今天的她穿着一条朱砂色包臀裙,腰线收得锋利,腰身还算完美。
可是她的高跟鞋鞋跟断了,头发也乱了,额前的碎发上被泪黏在了睫毛上。
门外的苏素,则是一身月白色西装,面料也是挺括的。
西服的领口别着一枚极细的银质领针,冷光闪得像一句无声的炫耀。
她没有化妆,只是涂了哑光的枫叶色口红,颜色冷冽,像是提前宣判。
——
“宋总,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苏素站在门口启口,拿着手包的双臂环抱在了胸口处。
宋栾下意识把纸巾攥进自己的掌心,纸团瞬间被捏得渗出了咖啡。
“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宋栾朝她看去,急切喃呢。
苏素后退半步,鞋跟抵住地毯的边缘,像是抵住了一条再也跨不过去的线。
宋栾见状回头看去,声音压得极低:“还坐着干嘛?是想让我抱你出去吗?”
莫宁微颤了一下,没动,宋栾抬手卡住她的手臂,把人半提半拽了起来。
“先是泼咖啡,再是装崴脚,”他气得不行,一字一顿道:“你他妈当老子眼瞎嘛?”
下一秒,宋栾拉扯着她走去了总裁办的双开门方向。
苏素站在右侧门,亲眼看着宋栾拉开门将人推了出去。
届时,一阵清风越过她的身前,一抹朱砂裙被吹得像是一面认输的旗。
“滚,滚出【云岚娱乐】反省去,这一周别让我再看见你!”
他的话音落下时,莫宁微已经被他推出门外,引来了其他员工的注视。
她的鞋跟断的完全落下,散落在了她的脚下,像是被遗弃的匕首似的。
因为气不过他在意苏素,她直接抓起鞋跟抛向了苏素。
苏素看着这出好戏,始料未及时,一阵力道突然拉住了她。
她与宋栾对视时,宋栾承受着鞋跟的袭击,忍不住发出来一阵闷响。
接着,他们看向了从地上站起来的莫宁微。
宋栾还未出口指责人,苏素突然靠近她开口……
“莫宁微,我听说你以前可是【云岚娱乐】的千金小姐。
难道这就是你千金小姐该有的样子吗?那……我也行啊!”
“苏素,你是私生女,你不配得到栾哥的爱,你……”
苏素没有给她机会说完,扬手便是一巴掌甩在了她的脸上。
莫宁微被她打蒙了,捂着脸瞪着她,随即抬起了右手。
盯着即将落下的手掌,宋栾提着一口气快速阻止了她。
苏素很清楚宋栾会生气,骤然用提着手包的左手,拖住了右手。
“啊……我的手好疼呀!”苏素皱眉垂眸,弱不禁风似的。
她看着宋栾甩开莫宁微,担忧的靠近了自己……
她整个人直接向着宋栾倒去,在他的怀里红了眼眸。
“素素,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栾哥,我心口也好疼啊!”
听到此话,宋栾毫不犹豫的将人抱紧,抱进了总裁办公室。
苏素捂着心口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听到反锁声落下,世界瞬间只剩他们。
宋栾背靠着办公室门,胸口起伏,黑色衬衫上的咖啡渍已经半干。
他知道苏素是装的,抽出一张湿巾,擦手指,动作粗暴的指背被搓得发红。
“门已经关上了,你还躺着干嘛?过来给我擦手,我嫌脏。”
宋栾坐在办公座椅上把湿巾丢进垃圾桶,发出了“咚”一声闷响。
苏素坐起身子走过去,目光掠过他锁骨的咖啡印,又掠过他眼底的红血丝。
“宋总,你嫌脏的——是我,还是她?”
宋栾闻言低笑一声,喉结滚动,像是吞咽了一把玻璃碴。
下一秒,他忽然逼近苏素,狠狠地将穿着月白西装的人抱紧。
他似乎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黑色衬衫里,又怕她像雪落在烧红的铁上融化。
他急切的亲吻落在苏素的唇边上,带着咖啡的苦与烟草的辣。
苏素毫不犹豫的巴掌打在了他脸上,在空荡的办公室里炸成回声。
宋栾偏着头,舌尖顶了顶腮,眼底却浮起了一层近乎病态的亮。
“你打我?”他笑了,笑着质问:“合同你不要了?”
宋栾拿着拟定好的文件夹甩到桌面,纸页散开,像是一地被折翼的白鸽。
“求我,求我我就答应签约,苏二小姐应该明白我的想法。
只要你答应我,我甚至可以把【云岚】给你,连带我这条命。”
苏素垂眼,指尖抚过自己被吻花的口红,像是拂去一粒灰。
“宋栾。”她声音很轻,却像刀片贴着他耳廓:“你一点没变——无耻得理直气壮。”
瞧着那道月白色西装在门缝里一闪,像是一道被掐灭的月光消失了。
宋栾背靠着办公椅,一寸一寸滑坐下去,黑色衬衫彻底皱成一团。
他抬手捂住眼睛,指缝间有水迹,不知是咖啡、还是别的……
秋风从 33 层的窗缝灌进来,吹得合同“哗啦”作响,一页页翻过他的心思。
——
黑夜降临,雨水像是一层坠落的纱,罩住了整座城市。
苏素戴着口罩和鸭舌帽下车,走在回家路上。
她没有打伞,月白西装早被浇成深色,固执的走着。
她的发梢贴在颈侧,水珠顺着锁骨往胸口滑去。
她很冰凉,却不及此刻电话里那道父亲的声音冷言。
“苏家要给方家违约金,你现在回来复婚,可以好商量。”
苏景南的嗓音透过电流,像钝刀锯骨,一字一顿。
她握紧手机,指节被雨水泡得发白,言语却很是坚持。
“爸,钱真的那么重要?为什么你非要对方家赶尽杀绝?”
绿灯跳红,汽车溅起水墙“哗”地拍在她的小腿上,西装裤脚贴在她的肤上。
“你要是不回来,我苏景南不认你这个女儿,也不会让你大哥、二姐帮你。”
“我发过誓,我会自己还钱。方家要讨,让他们直接找我。
君衡哥已经知道你的算盘,我不会再替你做事,再苦我自己。”
电话挂断了,前一秒她还听见父亲茶杯盖磕在瓷托上,清脆得像落闸。
这会儿黑色屏幕已经暗下去,世界都只剩下了雨声。
苏素抬头,霓虹被水晕开,像一幅泡烂的旧油画。
她忽然想起了方君恒的新婚夜的逼迫,以及自己为了宋栾的轻生之举!
——
两年前苏方两家联姻,苏家卧室红绸尚未撤去……
方君恒推开门时,苏素紧张的将剪刀塞到了枕头下方。
在她被方君恒压进喜被的时候,绣着并蒂莲的缎面刺得她的皮肤生疼。
方君恒强吻她,带着酒味与报复的齿尖磕在她的唇角。
那晚的她感觉了血珠瞬间冒出来,腥甜,就像是他们之间的结局。
“方太太。”他喘息着撕着苏素的旗袍盘扣,笑道:“今晚你得学会忠夫。”
苏素安静着不挣扎,直到摸到枕头下方的雕花剪刀。
她方才推开半醉半醒的方君恒,将锋口对准自己颈动脉。
“君恒哥哥,我不爱你,我是不会跟你做真夫妻的。
你如果非要碰我,我只能死给你看,让你得不到我!”
她的血液已经率先渗出一点儿,像是试色的朱砂似的。
方君恒站在她身前的动作顿住,眸色深得能吞人:“是为了宋栾?”
她那一夜笑着,眼泪滚下脸庞,自信的说:“他会回来的,他一定会回来。”
下一秒,她的剪刀被方君恒争夺着,她因此用力,在手上划开了一道口子。
血顺着她的腕骨滴在洁白的地床上,绽成了一串鲜艳的湿红梅。
方君恒盯着那些血红,彻底对她失去了所有兴致,陷入了担心。
他转身出去找药箱,直到离婚时他才告诉苏素,他根本不算是男人!
届时的淋浴开到最大,热水砸在背脊,她却抖得像置身冰窖。
雾气涌上来,镜面瞬间模糊,苏素抬手,抹开一片白雾。
她的指尖沿着纹身【SL】抚摸,一下又一下,直到皮肤泛白的发红。
水迹顺着掌纹滴落,在脚下汇成小小的、滚烫的湖水。
她忽然笑出声,心碎的说:“宋栾。”
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好像……没那么爱你了。”
这句话说出口,她关掉花洒,世界瞬间安静,只剩下了水珠从发梢滴落。
嗒、嗒、嗒……像是给某段旧时光钉上最后一颗钉子。
她突然发现,放弃宋栾不是山洪海啸,而是一寸寸的去收回自己的爱。
从此,她的潮汐由她自己掌控,她的风雨也不再与他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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