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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素手绾花

后来我还是会想起那一朵娇艳的桃花,在他洁白修长的指尖蜿蜒成歌。

学校孔子像旁的桃花开得正好。我和织安穿梭在花海里,看着灼灼桃花在风中笑着伸展着柔软的身段。想着,春天果然是到了呀。

春暖花开,高三的学习却日渐紧张,吃好饭后来这边转悠的高三生也没有几个,大多都马不停蹄地回去刷作业了。

以前我和织安也是这其中的一员,目不斜视地直奔教学楼,三点一线是我们的主旋律。可是今天,就是那一抹春色,像一位神奇的魔法师突然揭开了春天神秘的面纱,让我们看到了春天的美丽和动人,我实在无法移开双眼。

突然间觉得,其实生活很美好。不管多少次因为那**裸的排名而黯然神伤,不管多少次考砸了庆幸这不是高考,不管多少次感叹未来该何去何从。我们依然鲜活的生活在世界。

在这美丽的世界。

我和织安沿着小路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从天文地理聊到诗词歌赋,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再从人生哲学回归最最平民化的八卦趣事。渐渐地,周围本就零星的学生也慢慢地回到了教室。

“念念,我们回去了吧?我要回去睡觉了。”织安说道。

可我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满园春色里流连忘返,竟不想离去。

“老婆婆,再陪我去那里看看嘛,以前我们都没有去过。”

从孔子像穿过一座桥便是一片小树林,以前从来都没有踏足过,今天正好有雅兴,我便拉着有点不太情愿的织安往桥上走。

这座桥,这一代一代H中人心里,可是爱情之桥。原因是桥洞下面写着各种各样的表白语。青春里那些难以启齿的爱恋,在这里熠熠生辉。

那天,我仿佛看见所谓命运之神,偷偷牵引着我们,走到那座桥上。

“我要回去写作业了。”我突然听见许安俊的声音。淡淡的,他一贯的语调。

“再等等嘛,作业你们不是有晚自习的吗?”周晟清朗的声音紧接着响起,我抬眼看到桥的那一头,周晟的面容渐渐清晰。我听见心脏在胸腔里不安的跳着。对面的少年立在桃花中,在桥的那头。

春日游,桃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

那颗心脏在回到教室时依然不停地跳着,刚刚我们不知道为什么都很有默契的没有打招呼,只有短暂的对视,然后默默地从人群中擦肩走过。明明中间还隔着几个同学,可是在擦肩而过的瞬间,我似乎也听见了他的心跳声。扑通扑通,奏着悦耳动听的曲子。

后来我终于知道,我为何迟迟不肯离开那里,或许是因为,我知道你会来,所以我等着。

等一场美丽的邂逅。

“哎,念念,你已经盯着周晟的背影看了好久了,你......不会......而且我前天睡觉的还听到了他好像送了你一只狗。你俩什么情况,如实招来。”陈玥小声的在我耳边嘀咕。

“我没有你别瞎说,还有哇,你居然装睡,你可太坏啦!”我立马反驳。

周晟自以为的秘密交接,现在已经两个人知道了。

“对了,他送我狗的事情你可不要说出去。”

“为什么啊,你们不是说没什么嘛?还不让说?”

我卡了卡,道“额……反正你就不要说嘛!”只不过,我细细想来,既然没什么,周晟为什么不让说呢?但我又瞬间联想到自己,其实我心里也有鬼啊,不然送那个吉他挂饰我怎么也送的这么偷偷摸摸的。哎,算了,这种事情比数学题还复杂。我摇摇头,把它抛诸脑后,抬头只看见陈玥在对面吞吞吐吐,说道:

“额.....我已经说了。”

“......”

“你告诉谁了呀?”

“刘浩轩”

刘浩轩。跟我和周晟是同一组,前三排之一。同时也是我的原来的四班老同学,同为住校生的我们在四班的时候经常一起双休日留校。是我们留校4人组的一员。又因为志趣相投。刘浩轩和周晟也结下来深厚的革命友谊。

我满脸黑脸,我仿佛已经看到了我留校时候面对的刘浩轩的盘问了。

小仙女陈玥被我胖揍一顿后乖乖地给我打水去了。我小心翼翼地戳了一下周晟的背,后者很快就转过来了。当我又对上他那双布满星辰的眼睛,我的思绪又飘到刚刚那个让我心跳加速的午后。

可能是被我盯得发毛了。周晟小心翼翼得问道:“顾念,你怎么了?没事吧?中邪了?”

我赶紧移开目光,说道:“那个,不好意思啊,昨天玥玥好像没有睡着,emmm,而且她已经告诉别人了.....那个狗的事情。”

“这样啊,告诉谁了?”周晟倒是出乎意料地淡定,一副我早就知道瞒不住的表情。不是哥们你为什么这么淡定啊,不会以为是我说出去的吧,我冤枉啊

“.....刘浩轩。”听到这个名字,周晟沉默了。我仿佛看见了他也刘浩轩问东问西的惨状。

我连忙解释,毕竟陈玥已经打水去了。然后我很好意思的直接全部推她身上了,估计她知道的话小拳头都要握紧了。

“那好吧。”周晟说完就要转过去了。我情急之下拉住他的小手,虽然一下子就放开了,但是手感不错。

趁着被摸小手的周晟说话之前,我赶紧说道:“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的。”

“那个我还想问一个问题,就是你一个大男生怎么有这么可爱的小狗玩偶啊?”

周晟同学很实诚地说道:“哦,小时候我弟那傻子非要买这个,我爸妈就给我两都买了,我觉得太丑了,不太喜欢,但我觉得你们小女生应该会喜欢。”

“......”

太丑了?!敢情是把我当垃圾箱了!气的我摘掉眼镜,披上校服开始睡觉。后来就再也没有理过周晟。

最可气的是,周晟好像完全没有感觉到我在生气。

这让我感到很没面子。

等了好久,终于有等到了一次转过头来跟我讲话的机会,我想轮到我施展了,我这次一定要让他知道我在生气,所以我连嗯嗯啊啊都不回了,干脆装作聋子,他说什么话我都不回。

周晟疑惑地问陈玥道:“陈玥,你同桌怎么了?”

陈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无奈说道:“这都看不出来,生气了呗。还不快哄!”

周晟更加摸不着头脑了,很无辜地说道:“顾念,是我惹你生气了吗?”

看着他那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扑闪扑闪这他那好看的桃花眼,正在喝水的我差点憋不住笑一口水碰他脸上,我赶紧拿起水瓶往厕所跑。足足在厕所笑到了上课铃响了我才回来。

下一节课是传说中的活动课,对于男生来说是体育课,对于我和陈玥来说就是旅游课。

果然,我回到教室的时候大多数男生已经去打篮球了。我和陈玥也收拾收拾拿起相机去拍那些动人的春景。相机是我考上H中我亲生妈妈给我的礼物。骚红骚红的,特别丑,本来一直在家里当摆设。自从我看了《最好的我们》之后,我就开始随身带着相机了,因为我也想像耿耿一样,记录那些生活中的美好。

可是活动课总是过得很快,我总是感觉时间是不公平的。有时候走的快,眨眼间便匆匆流逝。可是它有时候又走的慢,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我曾经问过顾悦:“时间到底是怎么回事。钟表一圈一圈没有差别地走着,可为什么我感觉时间有时候快有时候慢。”

顾悦说道:“时钟本来就只是计时的一个工具而已。”我完全没理解。

这不是那个年纪的我应该承受的。

但那个时候我觉得听不懂的话就是高深。那个年纪的顾悦居然能说出我听不懂的话,所以我一直都很崇拜顾悦,当然,这并不妨碍我想灭她口。

时钟一定是被拨快了,虽然我不知道谁干的。上课铃快要响起的时候我才走进教室,下一节是自修课。班里大都数男生们都还没有回来。仿佛篮球场上是没有安置扩音喇叭所以他们听不到上课铃似的。不过周晟居然坐在位子上,他不是最喜欢打球了吗?难道上次老胡的感人至极的谆谆教导对他起了作用?

在老胡到达教室的最后一分钟,此时距离上课已经过去十分钟了,男生们终于舍得地回来了。

可是,老胡就是老胡,只听见他吼道:“你们以为我听不见楼梯口你们叽叽喳喳上来的声音?刚刚才回来的男生给我出来!”

男生们感到很委屈,位子还没坐热呢!

我正饶有兴致地听着老胡训男生话。

周晟突然转过头来,但就是盯着我没有说话。我以为他还在纠结我有没有在生气。我刚想展开一抹赦免的笑容。却看见前面那个男孩子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朵盛开的桃花,说道:“这个给你,你不要生气了可以吗?我都是瞎说逗你玩的,狗送你是因为我觉得它跟你一样可爱。”最后一句话微不可闻。但我还是听见了,心底升起一股暖流。但他这个样子我现在特想逗逗他,于是我问道:“你最后一句是什么?我没听清。”

“他说你像狗。”陈玥突然说道。

“……”不是,玥玥你可不可以不说话……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它很可爱,然后.....”周晟突然止住了话语。

我疑惑道:“怎么不说了?”

周晟盯着我,别扭地说道:“我觉得陈玥说的好像很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

“.......”这还让我怎么接?

就在三方都尴尬的时候,许安俊破天荒地转过头来,淡淡地说:“他打篮球打到一半非拉着我一起去采花,我不肯,他就打算请我吃一天的饭。谢谢你,顾念,替我省了一天的饭钱,你以后可要多生生气。”

陈玥惊讶地瞪大了双眼,说道:“你居然一次性能说这么多字。奇观啊。”

我看到周晟级不自然的解释道:“我就是想出去走走。看到花就想到中午我们在桥上遇见的时候,就想起了你,就给你摘了一朵。”听完他的话,我的心一下子特别特别温暖,好像是一束暖冬的阳光,照进了我的故事里。

周晟,谢谢你。我动了动嘴唇,终究没说,我想,等我有资格跟你并肩走的时候,我再跟你细细讲这个故事吧。

我看着他手上那朵桃花,配上他修长干净的双手。

素手绾花。

当时我的脑海里就跳出这样一个词。

我拿起相机,拍下了这个画面。

这些不确定的岁月里,在反复确认的时光里,直到这时我才明白。

从你初入我心的那个剪影开始,你从未离开。

所以亲爱的,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决定再也不放弃你的吗?不管是后面歇斯底里的吵架,还是异地的6年,还是那一间小小的出租屋,第100次争吵,就会有101次爱上你。

就是这一刻,我心上的少年摘了春天最耀眼的一朵桃花,照亮了我的整个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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