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警局的路上,林疏棠刚把车拐进主干道。雨后的路面还泛着湿漉漉的光,路灯的光晕在积水里碎成一片金箔,随着车轮碾过轻轻晃动。
嘴上随口分析道:“姓赵的嫌疑人…受害者林嘉成的社会关系里我看那个生意伙伴赵鹏飞嫌疑最大,毕竟有经济纠纷在前现在人又联系不上,很可能是畏罪潜逃前。”
副驾的唐生正翻着走访记录,闻言顿了顿抬眼看向林疏棠,“你觉得是赵鹏飞?我倒觉得这个赵广平更可疑。”
林疏棠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一顿,脑海里瞬间“嗡”了一声——赵广平?这个名字像根针似的扎进记忆里。
“赵广平?”她重复了一遍,语气不自觉地沉了下来,“街坊怎么说他?”
“哦对,我记下来了!”
唐生翻到那页笔记念道:“好几个街坊都提过,说这人不是个善茬,常年在外面赌博,输了钱就回家打骂老婆孩子,邻居半夜常听见他家吵架摔东西。”
“前阵子有人看见他在林嘉成的店铺门口蹲守,好像是欠了赌债,想找林建军“周转”,被林嘉成骂走了当时还放了狠话。”
这些被忽略的细节瞬间像散落的珠子被串起,在林疏棠脑海里形成清晰的链条。
她心头一震,冷不防前面的车突然急刹,红色的刹车灯在雨夜里亮起,像一只骤然闭上的眼睛。
她下意识踩下刹车,车身猛地一顿。
“吱——”尖锐的刹车声刺破车厢,唐生手里的笔录本“啪”地掉在脚垫上,整个人往前猛冲,幸好安全带勒住了他,才没一头撞上挡风玻璃。
“我靠!林疏棠你悠着点!”
唐生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扶住仪表盘,拍着胸脯顺气,“你这刹车踩得能把人魂吓飞!忘了你去年追尾沈队的车了?修了小一万呢!”
林疏棠瞪他一眼,手还捏着发烫的刹车踏板。
“这不是因为前面突然刹车嘛,再说了刚才是谁说你开吧我昨晚没睡好盯不住路况?现在倒怪我了?”
反驳完,林疏棠的眉头越拧越紧,刚才在病房里林小满虚弱说出的那句“你不借我,大家都别活了”突然在耳边炸开,带着孩童特有的尖利。
她之前只盯着生意纠纷的赵坤,却忽略了街坊口中这个有暴力倾向还和受害者有直接冲突的赵广平。
“难怪…”
林疏棠没有理会旁边还在抱怨的人低声自语。
指尖在方向盘上快速点着分析道:“这么说来赵广平的嫌疑倒还比赵鹏飞大?家暴、赌博、借钱被拒、放狠话这些全对上了!”
“看来得立刻调赵广平的资料了!”。
林疏棠一打方向盘,直接改道往辖区派出所开,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果决。
“查他的户籍地址、近期活动轨迹,还有赌博前科记录。另外,联系技术队,把案发现场附近的监控再仔细筛一遍,重点找赵广平的身影!”
车子缓缓重新启动,唐生捡起笔录本拍了拍灰。
“悠着点啊…这可是警车,不是赛车…”
“不坐就下去!”林疏棠头也不回。
唐生立刻闭上嘴,乖乖系紧了安全带。
话题转回案子林疏棠立刻正色起来,握着方向盘的手稳了稳,车窗外的路灯在她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一个常年家暴赌博的人情绪控制能好到哪里去?又被林嘉成当众拒绝还骂了一顿,很容易恼羞成怒。”
“还有林小满说的那句“不借我大家都别活了”,也完全符合赌徒输红眼后的极端心态。”
她顿了顿,想起刚才急刹车时心里咯噔一下的瞬间补充道:“之前光盯着生意纠纷的赵鹏飞,是我疏忽了。”
唐生应道:“那现在看来,赵广平的动机更直接嫌疑也更大,那赵坤那边不用查了?”
“查,两边都不能放过。”
辖区派出所的值班室灯光亮得有些刺眼,像一颗悬在巷口的孤星,推门进来时带着一身夜风的凉意。
正在值班的民警抬头见是刑侦队的人,连忙站起身,椅子腿在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响。
“林警官?唐警官?这么晚了有急事?”
“张哥,帮个忙。”
林疏棠没多余寒暄,直接把笔记本往桌上一放,指尖点在刚记下的名字上。
“查个人,赵广平,户籍地应该就在你们辖区。需要他的户籍详细地址、近三个月的活动轨迹,还有有没有赌博前科记录,越详细越好。”
值班民警见她神色严肃,立刻拿起对讲机呼叫内勤。
“小李,查一下辖区居民赵广平的档案,户籍、前科、近期轨迹。”
唐生也没闲着,掏出手机拨通技术队同事的电话。
“户籍资料调出来了!”内勤民警拿着打印好的纸跑过来。
“赵广平,户籍地在白云路老居民区7栋,前科记录里有两次赌博被治安处罚的记录,最近一次是半年前。”
林疏棠接过资料快速浏览,指尖在地址上圈了一圈:“他近期轨迹显示经常在南区的几个棋牌室出没?”
“对,系统里有多次夜间在那边的登记记录。”
“好,谢谢。”她把资料折好塞进包里,脚步不停往外走。
深夜,值班室只剩下台灯亮着暖黄的光,林疏棠伸了伸懒腰揉了揉发酸的脖颈起身走到室外。
从口袋里摸出烟盒和打火机,指尖在微凉的空气里顿了顿,抽出一支烟咬在唇间。
“啪”的一声轻响,火苗在黑暗中亮起,映亮她微垂的眼睫。
吸了一口,再缓缓吐出烟圈,白色的烟雾在风里打了个旋,很快就被夜色吞没。
值班室的灯光隔着窗户透出来,在她脚边投下一小块暖光,烟头上的火星明明灭灭,和远处零星的灯火遥遥相对。
林疏棠靠在电线杆上,任由烟草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
夜风吹过耳边,带着草木的清冽气息想起白天的案子时闭了闭眼,又吸了一口后烟掏出手机。
屏幕亮起的瞬间企鹅图标像有引力似的拉着林疏棠回忆起秦言。
白天秦言亮晶晶的眼神回荡在脑海,她鬼使神差地点开软件没先看群消息,反而点进了自己的动态页。
加载条转了两圈,陈旧的动态一条条跳出来。
林疏棠慢慢滑动屏幕看着自己青春时期的照片嘴角不自觉扬起弧度,突然一张2013年的照片让林疏棠指尖顿住。
照片里是一双红色拳击手套和一杯盐汽水。
林疏棠突然想起自己高中的时候是练散打的,也是因为散打才让她和秦言第一次相遇。
13年寒假…
体育场馆的顶灯将擂台照得亮如白昼,更衣室里的林疏棠却急得额头直冒冷汗。
广播里“接下来请36号,37号的选手准备!”的催促声刚落,她就手忙脚乱地套上赛服。
教练把装护具的袋子放在更衣室外面,此刻却被其他选手的装备袋堆到了角落。
林疏棠望着眼前小山似的袋子堆嘴角抽了抽。
出于道德,她没想踩着别人的袋子去拿,只能撑着旁边的桌子,整个人趴在袋子堆上,伸长手臂去够自己的袋子,赛服的袖口被袋子上的拉链勾住,发出轻微的“嘶啦”声。
好不容易指尖触到袋口的尼龙绳,正要往外拉时,“哐当”一声,手肘不小心将桌上边缘的保温杯碰倒在地。
没拧紧盖子的保温杯在地面滚了两圈,水顺着杯口漫开,在水泥地上洇出一小片深色。
林疏棠无奈地扶起杯子,赶紧从包里掏出纸巾蹲着擦地,冰凉的地面透过薄薄的赛裤传来寒意,她的动作有些狼狈,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眼睛。
在教练旁边的秦言瞄了一眼这边,发现自己原本放桌上的杯子如今空空如也,往下看去,只见有个人正蹲在地上擦水渍,心里突然“咯噔”一下,脚步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
一道带着调侃的女声传来,像冰块投入温水,打破了更衣室的嘈杂:“哟~是来比赛的,还是来当保洁的?”
林疏棠闻言抬头,见一个女孩和自己同样穿着赛服,却已经穿戴好了护具,蓝色的护头卡在她头顶,衬得脖颈线条格外清晰。
对方正低头望着自己,嘴角噙着一丝似笑非笑。
两人目光对上的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体育馆的换气扇在头顶嗡嗡作响,将远处的裁判哨声和选手的呼喝声都过滤成模糊的背景音。
秦言低头望着那张白皙的脸愣了愣,眼睫像两把小扇子遮住了眼底的慌乱,只露出小巧的鼻尖和紧抿的嘴唇。
明明是被撞破窘境的场景,但眼里却没带半分恼意,反倒像只受惊的小鹿清澈又懵懂。
那双清澈的眼睛让秦言心里像指尖不小心触到了刚融的雪水,清润又酥麻让人移不开眼。
“你是谁?”林疏棠慌忙站起身,膝盖因为蹲得太久有些发麻。即便如此,她还是比对方矮了半个头。
“我是这个杯子的主人。”
“啊?!”
林疏棠闻言立刻弯下腰去捡地上的杯子向人道歉:“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就一杯子而已”秦言笑了笑接过杯子。
目光扫过林疏棠胸前的36号牌,嘴角勾起一抹笑,“不过我现在好像又多了一个身份…你的对手。”
林疏棠愣了愣,后知后觉才看到对方胸前的37号牌,红色的数字在白色赛服上格外显眼。
“36号、37号,检录!”
刚要准备上前,秦言已经自来熟的揽过林疏媛的肩逗弄心思油然而生。
“要不这样,我们来打个赌,这场比赛谁输了谁就叫对方妈妈怎么样?”
林疏棠懵了一下。
反应过来被这没头没脑的赌约惊得后退半步。
“什么鬼?!谁要和你赌?”
秦言看到林疏棠的反应,贱兮兮的故意往前凑了半步声音压得带点戏谑:“还是说…36号,觉得自己赢不了我不敢接啊?”
“36号、37号,检录!”广播又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林疏棠咬了咬后槽牙往检录台走的步子带了点风,经过秦言身边时丢下一句:“赌就赌,谁怕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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