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是一年冬天，昭子离开s市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了。
他辗转了几个城市，最终在p城落了脚。
对他来说，p城还是比较陌生的，陌生的人文环境，陌生的气候。这里靠近海，虽然也是多雨潮湿，但是随着季风吹向大陆的雨跟s城的雨总是有不一样的感觉。
毕竟是南方最大的城市中心，这里的工作机会很多，昭子找了一个大厂跨境电商的工作。从此过上了牛马的生活，昭子的情绪再也没有了起伏，加上工作时间的要求，他也没有了白天黑夜的感知。每天敷衍和公式化的处理工作，甚至连同事之间的插科打诨都不加入，每天回到简陋的出租房，就窝在沙发上面打游戏，吃着不健康的快餐，连自己的头发都懒得打理，刘海都盖住了眼睛。
如果没有工作，他一天都不会说一个字，只有偶尔跟完成任务一样的跟秋梅通电话，汇报近况。秋梅会提醒他去定期复查，拿药，有时候他拿着药，喉咙口发堵，却要逼迫自己吃下去，他会想着，要不就这么算了吧，也没什么意思。
冬天的p城不会下雪，只是气温相对比较低，他就更没有了出门的想法，有时候甚至想把工作也辞了，就这么躺在床上直接睡过去。
不过他也就是这么想想而已，很多时候，他的脑子已经不怎么动了，就好像在旁观一个跟自己长得一样的人，出门，上班，下班。
昭子买了个汉堡，坐在花坛边吃着，没什么味道，油腻腻的，反正自己也感觉不到饿。
路上没什么人了，昭子觉得很安静，突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打开一看，是个陌生电话。
昭子在犹豫要不要接，电话就挂断了，马上又打了过来。
一般打了两次的肯定是有事，但是真的不想接电话。
昭子只能接通了，“你好。”
“昭昭，春节快乐。”
低沉又熟悉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
“你今年还是没有回家过年，你一个人在外地过年吗？”
昭子没有回答，
“那你早点休息，我很想你。”
昭子挂断了电话，今天是大年夜啊，真快。
昭子不管换了多少次手机号，最终还是能接到他的电话，后来他就不拉黑了，反正只要不说话，对方说完想说的，就会挂断。
到后来电话来的也很少，你看吧，人总是会离开的。
昭子回到家窝在床上，窗户外面是对面的窗，根本看不到一丝天空，当时房东租房的时候，因为这个屋子光线不好给他打了折，其实他白天大部分时间不是上班就是睡觉，所以也不在意阳光好不好。
他已经很久没有遇到一个好天气了。
假期结束的第一天，昭子照往常的时间来到了公司。公司里第一天都是没有什么人上班的，但家都在忙着拜年拿新年利是，昭子没有什么想法参与这个活动，但是耐不住，总有一波又一波的同事过来，给他利是的同时还会让他“明年抓紧哦”。
昭子只能应付着，至少几个月的电费来了，他心里这么安慰自己。
拜年活动的尾声是部门里所有人集中到总监办公室拜年，然后拿最大的一份利是。
昭子拿过利是的时候，明显感觉到总监轻轻的捏了捏他的手指，抬头看到总监对他微微笑了一下。
昭子假装没发现，低着头跟所有人离开了。
至少半个月房租拿到了。
今天第一天上班，大家还没有从假期的余韵中缓过来，都准时下班了。
昭子不想跟大家一起挤电梯，在位置上磨蹭了一会。
等到所有人走的差不多了，昭子才站起来，刚好这时候总监办公室的门也打开了。
“小赵，你还没走呢。”
总监跟昭子打招呼，
“晚上有安排吗，一起吃个饭？”
虽然叫他小赵，但是年纪比他小。
昭子摇摇头，“不了。”
“怎么了，约了女朋友吗？”
总监眯起眼睛。
昭子沉默了，今天他的社交值已经完全用光，实在不想应付了。
他只好敷衍的点点头，出了办公室。总监有点意外，跟在了他的身后。
“你有女友了哦？什么时候谈的？”
怎么，你对我女友有兴趣啊？
昭子真的懒得开口，期望电梯来的再快一些。只能假笑着，希望总监能放过他。
电梯好像听到了他的祈祷，很快就叮了。
电梯一打开，昭子就飞快冲了进去，贴在墙边，希望总监能看出他的意图，结束话题。
“哎？看不出来啊，我还以你没有女朋友呢。”
踏马的还有完没完了，昭子在心里骂了一句，但是脸上还挂着假笑，企图蒙混过关。
“其实现在不谈恋爱不结婚的人挺多的，倒也没有非要找个对象凑合的意思。”
跟谁凑合也不跟你凑合，玩蛋去。
“那这个月团建你一定要把你女朋友带来哦，给大家介绍一下。”
把我家楼下发情的公猫介绍给你要不要。
好不容易熬到了一楼，昭子给总监打了个招呼就往外走。
“好啊，那你跟你女朋友好好去玩吧，拜拜哦。”
总监对着昭子的背影挥手。
“女朋友？”
总监背后突然冒出了这个声音，把他吓了一跳，一回头差点撞上一个结实的胸。
这人，怎么这么高。
昭子逃也似的离开了事发现场，出了办公楼还小跑了几步。
昭子低头假装玩手机，慢慢往地铁走着，心想这一天可真够累的，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哎，不好意思。”
昭子下意识道歉。
低头想绕道走，结果被拦住了。
“还想跑去哪。”
仲泗今天打扮了一天，给自己精心配了黑色的衬衣，卡其色的薄呢子外套，配套的西裤，低帮的皮鞋，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露出了光洁的额头。出门的时候还擦了一点雪松味道的香水。
结果在电梯里被一句女朋友轰得整个人变了形。
怎么就有女朋友了？
他特别想问现在面前的这只兔子。
还有怎么现在脸色这么憔悴，是睡不好吗。
怎么感觉又瘦了，有在好好吃饭吗。
但是他一个字都问不出来。
昭子低着头不说话，也不走。
也就只有他才能有这么长的腿，昭子心里想。
仲泗把昭子按在了自己的怀里，头埋在昭子的耳侧，这么久的思念一下得到了满足，就像是瘙痒的地方得到了疏解。
这味道还挺香的，不知道用的哪款留香珠，昭子心里想。
“走吧，咱们吃饭去，饿了吧。”
仲泗揽着昭子的肩膀，不容他反抗。
哎，看来今天不宜上班啊，昭子心里想。
仲泗把他塞到了自己的车里，自己去驾驶位开车，其实今天是司机送他来的，但是他想跟昭子有更多独处的空间。
昭子还是沉默着不说话，任由仲泗带着他走。
反正晚上回去也是啃汉堡，昭子心里想。
很快就到了地方，一家装修很考究的私人会所，隐蔽性很强，光线也不是很足。
昭子在位置上坐下，拿着应侍递过来的热毛巾擦脸。
仲泗觉得这家店选的不太好，光线太暗了，都看不清对面了。
昭子倒是没太大所谓，反正他的眼神从来没给过对方一次。
菜很快就上来了，昭子闻到味道感觉有点饿，尝了一下味道是挺不错的，都是中式的菜系，做的很精致。
昭子被快餐外卖荼毒的舌头很快得到了满足，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仲泗给昭子布菜，贴心的把大黄鱼最嫩的肉剃了下来。
仲泗看着他安静吃饭的样子，心里酸酸的。
“你不是说，今天跟女朋友约好了吗？”
仲泗突然问了一句。
昭子假装听不见，继续吃。仲泗见状也不追问了。
两人很沉默的吃完了一顿饭，昭子觉得好满足，很久没有吃到这么精致的饭菜了。
仲泗看昭子吃的差不多了，起身说，“那我们走吧。”
昭子起身，又被仲泗塞进了车里。
“我们去哪。”
昭子终于开了口。
仲泗嘴角扯了一下，“回我们家。”
昭子知道他的我们家一定不是他的那个兔子窝，所以他干脆闭嘴不说话。
吃完饭有点困，昭子在车上睡了过去。
仲泗看着这熟悉的睡颜，好像一切都回到了以前，把自己的外套给他盖上了。
仲泗稳稳的把车停好，打开车门打横抱起了昭子，昭子把脸往仲泗的颈窝里缩了缩，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给自己接上了觉。
仲泗到家了之后把昭子放在了沙发上，半跪着叫醒了昭子，
“洗洗澡再去睡。”
昭子睡眼朦胧的，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到了哪里。
算了，反正打也打不过他，随便吧。
昭子起身去了洗手间，洗手间摆着一些洗护用品，这里的水比自己那个出租屋的水要大多了，水温很舒服，昭子忍不住多洗了一会，差点把自己给泡晕汤了。
昭子出来的时候，架子上已经放了一套黑色的睡衣，还有内裤什么的，他试了一下，尺寸刚好。
穿着睡衣出来的时候，仲泗已经洗好坐在沙发上等他了，穿着同款的睡衣。
“啧，你怎么不吹吹头发。”
仲泗皱着眉头走过来，把他按回洗手间，抓着他吹头发。
就连吹风机也很舒服，昭子这么想。
洗干净之后，仲泗拉着昭子去了房间，很大的卧室，窗户外面是无边的海景，晚上还能看到岸边星星点点的亮光。
昭子躺在床上，这个床都特别舒服，床上的床品还散发着好闻的太阳味道。
没几分钟昭子就睡着了。
昭子梦到自己在一片麦田里，麦子比人都要高，看不清前面有什么。昭子能感觉到麦穗划过脸的瘙痒，昭子去抓，但是感觉抓不到。
早上醒过来的时候，自己还趴在仲泗怀里，昭子起床，找手机，仲泗一下就醒了。
“找什么呢。”仲泗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慵懒。
“我手机不知道放哪了。”
昭子努力回忆着昨天最后看见手机在干嘛。
“我给你充上电了，在你床头那个柜子上面的盒子里。”
仲泗揉了揉眼睛，侧过身看着昭子。
昭子探过身去拿手机，打开发现是满电的，于是按照惯例看了下有没有工作邮件，接着熟练的打开了游戏。
仲泗看着昭子趴在枕头上玩手机看了一会，突然意识到，刚刚他们发生了一段完整的对话。
“你家里还有什么要收拾的嘛，以后就搬到这边住了。”
仲泗贴过去靠着昭子，企图把自己的味道蹭到对方身上。
昭子没太大所谓，住在哪里又有什么区别，更何况在这里有更舒服的浴室和床。
昭子想了想，“我今天下班过去拿一趟。”
“我下班送你过去好了。”仲泗贴着昭子无比满足。
“不用了，那边不好停车，我拿好就过来。”
昭子继续玩着手机。
“嗯，密码是你的生日，待会起床，吃点早饭，我送你去上班。”
阿姨做好的早饭已经放在了桌上，昭子随便喝了点米糊就饱了，昨天晚上的饭好像还没消化干净。”
仲泗拿着一身配好的衣服问昭子，
“你看这套怎么样？”
领口太低了，也不怕冻到，昭子这么想。
昭子点点头，仲泗满意得去换衣服了。
昭子打算去穿自己昨天的那身，被仲泗阻拦了。
他拉着昭子走到衣帽间，衣帽间比昭子家原来的客厅都要大，中间有个长柜放着各种手表，配饰，领带。
边上的柜子都是半透明茶色玻璃，里面都按照季节整齐的挂着衣服。
“这一个柜子，都是你的衣服。”
你不在的时候，我一件一件去买的衣服。
昭子看着柜子里摆放整齐的衣服，看到最角落露出了一个袖子，是之前过年仲泗买给他的那件。
昭子假装没有看见，点点头，拿了一身衣服就给自己换上了，很合身。
仲泗在边上也换上了自己的衣服，擦了些香水在手腕上，转身给昭子的脖子上也抹了一点。
“这个味道可以安神的。”仲泗笑着说。
怪不得这么好闻，我还以为是留香珠，昭子心里这么想。
小区离单位挺近的，到楼下的时候仲泗搂了一把昭子，“晚上见。”
昭子点点头走了出去。
司机目不斜视，开着车载着仲泗走了。
等昭子一离开，仲泗就收起了笑容，脸僵得跟块铁板一样。
昭子今天来公司有点早，人都还没怎么来，他慢吞吞走到工位上，移动了一下鼠标，发现没开机，就俯下身去按电源键。
“hello，真早啊。”
头顶传来总监的声音，昭子悄悄皱了下眉头，抬头的时候已经挂上了假笑，
“你今天穿的很帅哦，香水也很好闻，什么牌子的？”
“当妮留香珠。”昭子只认识这个牌子。
“不错，改天我也去试一下。”总监留下一句话飘走了。
去试吧，包吃亏上当的。
昭子很快进入了工作状态，没有任何感情地处理着工单。用流利的话术哄劝供应商完成业绩，完成差不多了，昭子打算中途回家一趟，拿个东西，晚上直接去仲泗那边。
其实也没什么要拿的，主要是一些药，电子产品，还有放外婆遗物的一个匣子。
剩下东西都放这吧，说不定哪天就要回来了，昭子心里这么想着。
回到公司又忙了一会，总监找大家去开会，昭子躲在最后，继续在手机上跟供应商掰头。
“比如我们组的赵昭，处理问题单永远都是最快，最有效率的，跟供应商也从来没有发生过矛盾，新开发供应商数据也都很好，所以说我觉得多线程发展也不是很难。”
总监突然点了昭子的名字，昭子马上挂上了谦虚的假笑。
假的，我刚刚还在跟供应商吵架，他说他要杀了我，昭子心里想。
下班的时候，昭子在查到仲泗家的路线，发现其实不太远，所以他刷了个小黄车就骑了过去。
昨天回家的时候他睡着了，完全没有看到小区的样子，只能凭借着早上出门时候的记忆和定位过去，很快他就到了这个海滨小区，高大的门墙，庄重的铜制大门。
“先生您好，几栋？”
门口的年轻保安比他都高。
昭子报了门牌号，保安点点头，“先生稍等。”
保安进去亭子打了个电话，然后匆匆跑出来，“先生不好意思久等了。”
昭子点点头进了大门，原来是把他当成访客了。
昭子找到仲泗那栋，发现这是一梯一户的，怪不得有那么大的客厅。
到家的时候，厨房传出来阵阵香味，应该是阿姨还在做饭，昭子把自己的东西放在了地上，就去洗手间洗漱换衣服了，屋子里有点热，换睡衣更舒服一些。
昭子洗干净换好睡衣出来的时候，仲泗正在翻看他带回来的东西，手里捏着一个药瓶。
昭子假装没有看见，直接去了餐桌。
仲泗看到昭子出来把东西放下了，
“我去换个衣服，咱们马上吃饭。”
晚餐是很干净的两荤两素一个鱼一个汤。
昭子安静地吃着饭，感觉比自己平时吃的外卖香很多。
“你现在定期去看医生，感觉怎么样。”
仲泗假装不经意地搭话，不出意外，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我这边有几个专家，你想不想去试试，当然，都看你。”
昭子现在去的医生是三甲随便挂的号，每次去只有交流情况和开药，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个到底是好还是不好。按时吃药，只是为了对秋梅有个交代。
他现在跟秋梅的关系就好像卫星发射塔跟卫星的关系，只有在某些近地轨道的时候才能交流些信息，他对秋梅的感情也变得更加平静，不像是母子或者别的什么，更像平时联系的比较少的朋友。
昭子觉得这个阿姨做饭很合他的胃口，特别是鱼做得非常仙灵。
仲泗知趣，不开口，只给昭子布菜。
“我后面可能要忙一段时间，公司里有点事，以后你到家就先吃饭，可以不用等我。”
仲泗看向昭子的目光带着歉意，但是没办法，公司的事情不得不盯着，
“等我忙过了这段时间，一定好好陪你，我们出去度假好不好。”
昭子点点头，没说话。
饭后仲泗以以后要出去度假，先给昭子办签证为由把昭子的身份证拿走了。
昭子吃完饭就窝在沙发里面打游戏，仲泗看着蹲在沙发里安安静静的昭子，好像时光又倒转回了那个小小的两室一厅，心里无限温柔。
“我这边有新买的游戏机，你要不要试试。”
仲泗从电视机柜里掏出手柄，
“已经装好了的，我还没用过呢。”
昭子的目光从自己手机转到了仲泗的手上，这款新游戏确实才上市没几天，现在黄牛那边都要加价买，不过就算能买到，昭子也不会花这么多钱去买个游戏机，毕竟自己那个出租房连电视机都没有。
看见昭子眼睛亮亮的，仲泗打开了电视机，开始调试游戏机。
娱乐产品总是迭代很快的，画面也从渣画质慢慢进化到了精细好看的炫彩效果，剧情和可操作性也在一次次市场反馈中变强。
“来试试这个吧，这家游戏公司我们集团的投资公司投过。”
仲泗选了一个角色扮演探索类的游戏，画面比较精致，看评价星星数不少，
“这款游戏上市后，我们还追加了投资，第二季已经在开发中了。”
昭子对操作类的游戏本来就比较感兴趣，所以很快就玩进去了。
仲泗进厨房拿了些水果放到茶几上，自己则去了书房加班。
等仲泗开完一个电话会议出来，昭子已经把前面几关都过了。
“睡觉吧，明天还得上班。”
仲泗呼噜了一下昭子的脑袋。
昭子点点头，把手柄收了起来。
进房间躺下，仲泗忽然想起来什么。
“这个游戏好玩吗？”
黑暗里没有什么声音，仲泗以为昭子不想回答，刚想躺下。
“这个游戏卖的怎么样啊？”
仲泗回忆了一下投资报告。
“按照平台数据看，欧美那边占主要份额，买的还算同类型中的平均水平吧。热度还可以，这也是我们考虑追加投资的重要原因。”
“就是中国这边卖的不好咯？”
“唔，表现比较一般。不过国内有特殊情况，也预测到了。”
“这画面暗得跟国际大片一样，有好几关我都看不清楚细节，操作动作其实挺多的，但是按照目前我的节奏，最多再来五个小时差不多可以通关，反正要我花正价去买这个游戏我肯定不会，眼睛都要看瞎了。”
昭子下了结论。
仲泗沉思了一会，发现昭子说的是很有道理。
一个游戏的可玩性由很多因素决定，但是对于这种解谜类游戏来说，结局是固定向，就没有通关后反复玩的道理。
更何况画面还不友好。
昭子那边传来了绵长的呼吸声，仲泗给昭子掖了掖被子，也沉沉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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