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其砚把薄絮送到机场,临走前好一番叮嘱,记得按时吃药,不可以喝酒,少抽烟,每天都要给他发消息打电话,碎碎念个没停。
薄絮注定抱他,埋进他怀里,笑着说:“知道啦,小狗…”
明其砚惦记她不能照顾好自己,圈她更紧,“记得想我。”说完松开她,再不松开怕忍不住把她捆起来带回家。
薄絮往前走了几步,而后转身,歪头冲他笑,头发随意夹起,白净的脸煞是好看,“我会想你的!哥哥。”
明其砚直到看不见人影才离开。
候机厅,林小柔也才到,在门口航站楼吃了一堆狗粮没敢上前打扰夫妻俩道别,离登机还有段时间,她买了两杯咖啡,一杯递给薄絮。
薄絮喝了口才发现是咖啡,没办法,在家里基本上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但也不忍拂林小柔的好意,而且她最近状态都不错,喝一杯也没关系。
登机,出发琴岛。
*
薄家老宅,明其砚径直走进别墅,他们四人从小就在这附近转悠,也没少来老宅玩。十多年过去,依旧没什么变化,但冥冥中还是物是人非。
薄靳言叫他来是想让他看看薄絮这些年画的画,三楼往上有间阁楼,那些画都放在这。
“怎么样?”薄靳言问,“每一幅我都按年龄归类好。”
阁楼是全封闭式,防止这些画受潮,也因为没人打扫而蒙上一层灰。明其砚没想到有这么多,几乎堆满了整间阁楼。
“这么多画,怎么就那幅雨中墓流出去了?”明其砚抛出疑惑。
薄靳言双手叉腰,不提还好,一提就有的说道了,“那丫头学习有多烂你是不知道,不让那些人开开眼,他们能知道薄家出了个天才画手?”
明其砚笑,原来是这个原因,还真是有点意外。
两个大男人毫无形象坐在地上一幅一幅的翻看,从七岁到二十岁。画很多,大多都是暗色调。教堂,公墓,大剧院,湖泊,高山,还有mit……
明其砚一眼认出那些画,几乎都是波士顿的景色,只有一幅很特别。
“这是……?”明其砚捧着画凑近光源,近了才看清,那是波士顿的秋天,在中国城的那家酒吧,那也是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斑驳的红石砖块,路边堆积的垃圾,倒在垃圾箱旁的流浪汉,邮局代办点门前的红色邮筒…掉落在地的落叶脉络分明,如临其境。还有一块方方正正的手帕,上面的字样歪歪扭扭,仔细看一番才勉强认出,是“明”字。明其砚刚到波士顿时,他母亲亲手缝在那块手帕上。
薄靳言看一眼,对这幅画有点印象,“这幅画啊,是那丫头刚接回来时画的,那时也不会说中文,只会哭和发脾气。”
明其砚没挪眼,心里五味杂陈。
原来,他还没认出她的时候,她就已经把那天的相遇刻在脑海。
一切都有迹可循。
薄靳言打断他凌乱的思绪,“阿砚,你看这幅!”是一幅渗着血的钢琴,“当时没觉得有什么,现在看来,这应该是阿絮记忆的一部分。”
三角钢琴的琴盖往下渗血,流到地板上,与地板的白形成对比,恐惧一下涌入。而整幅画,只有那一架钢琴,别无他物。
“她对钢琴的抗拒可能就因为这个。”薄靳言分析。
“这幅画之后呢,肯定还有别的线索。”明其砚说,
按年份排好的画很好找,那幅钢琴之后是一片汪洋大海,黑夜中的海仿佛能吞噬一切,海浪一层高过一层。
“这是哪里的海?”薄靳言不熟悉波士顿地形。
明其砚说:“里维尔海滩,这是北大西洋。”
画框有限,被遮挡的部分是礁石,明其砚把画框拆了,现出隐藏的那部分,是一团白色的身影,能看出是一个人,她躲在礁石后,望着那片海。大海庞大如巨物,而她瑟缩成一团弱小无助。
“躲在礁石后面?是被人追杀了?”薄靳言猜测。
“不。”明其砚指向另一边那一串清浅的脚印,“有人跳海自杀,她躲在后面看。”
单看一幅画得不出更多信息,两人心里都拿不准。
薄靳言说:“那个钢琴手查清楚了,她叫Malinda,美籍华裔。我调查了阿絮出生前乐团的行程,和我爸的行程的确有重合的轨迹,她的确最有可能是阿絮的亲生母亲,而她本人,的确有躁郁症,这点从她同事口中得到证实,但她异常偏执,不吃药不接受治疗,后因演出失误被乐团开除。”
明其砚不意外,看向另外一幅画,是薄絮从zero那带回来的画,“我在想,这幅画是谁画的?”他指了指被绑在十字架上的长发男人,语调沉稳,“还有,这个男人是谁?”
原以为薄絮的身世已经明朗,但现在看来还是疑影重重。
“阿絮潜意识里对这幅画里面的场景并不陌生,她很有可能经历过,但据我所知,这座教堂从没有过失火的经历。那只有一个可能,她见过,她见过这幅画真正的主人。而这个男人为什么被挖了心脏,阿絮心脏处恰好有条伤疤,还有火焰……”
明其砚冷静把线索全都串起来,还是理不清。
“这个Malinda的交际圈有没有画手或是从事美术行业的人?”他问。
薄靳言调查的全面,摇头:“这个人交际圈很杂乱,她的消费记录大多是喝酒,但也奇怪,这样的人每个月都会给教堂捐一笔钱,每周的礼拜也从没落下。”
“礼拜?”
明其砚沉思,一个常年混迹于风月场所的人交际圈确实杂乱,这条线是查不下去的。每周都去做礼拜…礼拜…
“牧师。”明其砚说,“她如果每周都去教堂,必然是个虔诚的基督徒,而她坚持捐款,和牧师的关系肯定不差。”
最后落在十字架上的人,那是罪恶之源,是背叛者。而牧师,在中世纪时替上帝发声的人,
“这幅画,很有可能出自那个牧师之手。”明其砚继续顺着线推下去,“而这个人,很有可能利用职权之便卖白粉,Malinda捐的钱大半是为了买白粉。”
薄靳言说:“你的意思是Malinda是个瘾/君子,很可能卷入白粉纷争,而后诈死,带着阿絮在街头卖粉?”
明其砚也没有十足的把握,“Malinda是躁郁症发作自杀还是被人追杀迫害,现在还不能下定论,我想,薄叔叔肯定是发现了什么才会带阿絮回来,而那团火焰纹身真的是为了遮盖伤痕还是有别的什么目的还不好说。”
两人都默了会,看来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总之,现在还是有条线索,这个牧师很关键,但十多年过去,他还在不在都未可知。”
明其砚话音刚落,薄絮的电话打过来,下了阁楼后接通。
“哥哥!”中气十足的一声从屏幕那边传来,还有那张笑盈盈的脸。薄絮看向屏幕明其砚的背景,觉得熟悉,“这是老宅的书房吧?”
明其砚刚才还严肃的脸很快下来,“是啊,我独守空房来找你哥喝酒。”说完镜头偏了偏,给到薄靳言。
薄靳言轻咳一声:“看清楚了,亲哥在这!怎么?琴岛的雪把你脑袋堆傻了?”
“薄靳言!”一声吼。
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火气,恨不得立马跳出来打一架。
“行了行了,在外面玩注意安全。”薄靳言扯唇笑,他还没从刚刚的事里脱开思绪,带上书房门离开。
“今天去哪玩了?”明其砚看着小姑娘笑脸,又想到刚才那幅画,思念盈满胸腔,很想多听她说几句。
薄絮换了后视镜头,给他看酒店落地窗外琴岛的雪,细密的雪往下飘,伴着小姑娘欢快的嗓音,“还没出去玩呢,刚睡醒吃了晚饭,就给你打电话。”
“这么乖啊?”
“昂,还行。”
男人闷沉的低笑声顺着电流传遍全身,要是在家的话,这个时间点明其砚可能抱着她在看电影,也可能在打游戏……
想他了。
“哥哥。”镜头再次翻转,薄絮的脸开始泛红,眼神也乱飘,极小声的说:“我想你了。”说完,一阵狂轰乱炸,“先这样,我要睡觉了。”
就挂断。
明其砚怔了一瞬,旋即笑出声,这么蹩脚的借口也只有他的傻姑娘能想的出来了。
远在琴岛的薄絮后知后觉,自己不是才睡醒呢么,啊啊啊啊啊….
又猛的坐起揉了把脸,安慰自己没事的,已经结婚了,合法行为。
嗯,合法行为。
…
…
二楼阳台,薄靳言还真喝起酒来,桌上两只酒杯,等着他来。
“打完了?”薄靳言明知故问。
明其砚不客气的往边上一坐,给他满上,给自己倒上,“嗯,姑娘黏人。”
薄靳言捡了快毛巾扔过去,兄弟多年都不知道这货谈起恋爱来是这样的,骚话一大堆。
“你说,我妈会不会知道一切?”薄靳言握杯轻晃。
明其砚和他碰杯,往下看那雕花喷泉,抿一口酒,“可能吧,傅阿姨不肯说也没办法。”
毕竟,不是谁都有勇气重提旧事的。
喝完杯中酒,明其砚离桌,“走了。”
“去哪啊,没有司机送。”老宅久没人住,司机早就没来了。
明其砚摆手:“我睡我老婆房间。”
“……”
薄靳言觉得自己真多余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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