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房是吴云芬做的主,提前征求了温允本人的意见,温允点的头,事儿上周商量的,本周末才正式公开。
明早天亮就可以搬新房间了,正好有两天空闲时间,哪个时候方便哪个时候搬。
全家单单赵时余浑然未知,有意被瞒着。
张姨讲这事的时候,赵时余正聚精会神啃苹果,嘴里嚼得咔哧咔哧的,话音落下,咔哧声也戛然而止了。
赵时余惊愕,瞬间坐不住了:“谁要搬?!”
张姨讲:“阿允搬。”
“搬哪儿?”
“你隔壁那个空房间。”
“谁说的,你们让搬?”
“什么让不让的,你们大了,该分开住了,阿允也得有她的房间了,哪能还跟你成天打堆挤。”
赵时余皱眉:“我房间那么大,又没挤。”
张姨说:“不挤也该分了。”
“可是隔壁小很多,连单独的卫浴间都没有。”
“到时哪处空用哪处,可以用外面的。”
“不行,她不搬。”
抗议无效,赵时余说了不算,没她否决的份。
大人是在通知,不是为了过问她的意愿,分开住已经板上钉钉,她们是大姑娘了,得有各自的个人空间,不能再像前几年那样凑合了。
赵时余无法理解这一层,她们都是女的,一种性别,又不是男女有别,哪来**不**。
她们一直同住,家里以前从来没管过这方面,咋现在又管了?
和张姨讲不明白,赵时余找吴云芬,觉着是大人们有意分开她俩,寻思只要说服吴云芬就能有回转的余地。
“分房间了,早上谁叫温允起床,她听不到,那可怎么办,她不能离开我。”赵时余有理有据,自以为考虑充分,“到时有事都不方便,没人顾着她,多麻烦。”
吴云芬一眼洞悉,应该是早料到她会来这么一出,直接省去讲道理的过场,只问:“是你不想分,还是她?”
赵时余堵住——温允自始至终没吭声,只有她在跳来跑去,为这事激动。
等她转过弯了,吴云芬破天荒头一遭不再纵容她的娇纵小性子,语气严肃,正儿八经细数起她过往的反面事迹。
两个女孩儿性格差异太大了,赵时余跳脱活跃,做事三分钟热度,不拘小节,直来直往,而温允,与之完全反着来,内敛自律,专一用心,不爱表达且拘谨守礼,她们小时候住一屋正好互补,一个带动一个压制,这有利于彼此的成长,但大了就行不通了。
长大了,性格的差异会导致许多矛盾,赵时余好动,温允文静,长期以往相处下来,总要有一方得更多的忍受这种差异带来的困扰,赵时余大条,她发现不了,更不会反省,温允便成了默默忍受的一方。
比如温允在学习,赵时余老是坐不住,爱捣乱;比如温允静下心放空,赵时余时不时打断她;再比如……温允现在和赵时余有区别了,赵时余虽然是年纪大的那个,可她在生理上终归还是小孩儿,温允却不是了,因而她们住一处,很多时候温允要做什么都得躲着赵时余,悄悄的,更麻烦。
吴云芬最后的话过于迂回,赵时余听不明白,但大概的意思懂了:
她影响到了温允,对其造成了困扰,所以她们得分房睡了。
赵时余有自知之明,吴云芬讲的都是事实,只不过她平时横行霸道惯了,未曾上心这些细节。
她嘴唇翕动,开不了口争辩:“我……”
吴云芬摆摆手:“其他事情都能由着你,这次不可以。”
道理是那个道理,赵时余并非不懂,可心里总难以接受。
最后一晚和温允住,她憋到凌晨都睡不着,整整一夜都憋得慌,浑浑噩噩熬到后一日清早,还是问温允:“你也想分?”
温允缄默,本身的意愿不言而喻。
说不失望是假的,或多或少都会感到伤心,对方的偏向比吴云芬他们的直白话语更让赵时余难过。
她做什么了,咋就严重到要分开了……而且她可以改的呀,改了不就解决问题了么?
温允下午搬的房间,东西少,几趟便搬完了。
赵时余怅然若失,没去搭把手,光脚盘腿坐地毯上放电视,假装不在乎,实则感到恼火,很不爽。
说搬就搬,好歹缓两天也成啊,做得一点不讲旧情面,跟她最好?全是骗人的。
原本赵时余房间里,她们曾共用的物件,台灯小桌子绿植那些,温允一样都没要,通通留给赵时余了。
张姨拿了新的替代放温允房间,进进出出,往里添了不少东西。
待搬完,赵时余的房间明面上与原样没多大差别,仅有的较大变化就是衣柜空了一半出来,温允连衣架都留下了,挂架子上,分得清清楚楚,好似拿走哪样这边的物件就会继续和她有牵扯似的,大有要斩断来往的架势。
赵时余本来只是感到心塞,等看到房间搬完后的样子,难免有些憋火。
整个周末便不怎么搭理温允了,她们的状态反了过来,倒是温允,有几次都想找她说话,可她不理人,闷头摁遥控器,将电视机声音开很大,以此单方面表示自己的愤怒。
周一上学倒仍是与温允同路,可不再主动巴挨温允了,不给对方拿书了。
滑滑板跑前边,距离拉远了又停下,开启MP3戴上耳机,听歌。等温允追上来了,又踩着滑板往前继续拉开距离,反复持续,到进校门口为止。
温允课间到小卖部买了两瓶可乐,趁收完小组作业再去的,赶时间不得不使劲跑,回教室累得鼻头上都是细汗。
两瓶可乐都给赵时余,推向她那边。
赵时余不领情,这点好处可收买不了她,她扭过身体避开,不喝。
晚点温允再给买了包薯片,是她爱吃的青柠口味:“给你。”
赵时余绞尽脑汁半天,挤出俩字:“不要。”停顿片刻,又指责对方,“叛徒。”
搬出去就是妥妥的背叛,毋庸置疑。
赵时余气得喝不进去汽水,吃不下零食。
太过分了,这样狠心对她这个姐姐。
她们的冷战开展得很明显,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于闵悄声问温允:“你们吵架了?”
温允不告诉别人,偏头望向赵时余转过去的后脑勺。
一旁的赵时余听得见她们在谈论自己,也感受得到落在身上的视线,她趴着枕胳膊上,硬气表示:“不准看我,偷看也不允许。”
温允僵了僵,手中的薯片还没送出去,给也不是,放也不是。
姐妹俩闹掰了,外人不好参与,劝都不能劝。赵时余炸炮一个,班上谁都不敢得罪她。
中午吃食堂不一桌吃了,温允和于闵她们坐一起,赵时余端着餐盘到另一边随机选座,不管是否认识那桌的人,有空位没人都能坐,放下餐盘便埋头干饭。
她对面的隔壁班同学愣住,不认识她,被搞懵圈。
午休都不回教室了,太阳打西边出来,赵时余竟拿着练习册到办公室挨个找老师问题,好学至极,一改往日的懒惰变得十分上进,抵着午自习快结束了才回教室。
接连三天都如此。
周四的体育课,赵时余不找人打羽毛球了,不讲究坐篮球场边的台阶上,蔫蔫的,比霜打的茄子还颓败。
李雪婷找过来,好心关切:“你咋的了,最近没精气神得很,生病了?”
赵时余摇摇头:“不是,没生病。”
“说说看,能听听不?”
必然不能,这是她俩的事,不便让第三个人知晓。
李雪婷陪着坐了会儿,要下去了,忽然压低声儿问:“你有那个没?”
“哪个?”赵时余反问。
“就那个……那个啊,有不,借我用一张,我去趟厕所。”
赵时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听不懂这打的什么谜语。李雪婷作罢,并腼腆嗔怪了句:“哎呀,你怎么这个都不知道。”
体育课后是生物课,(7)班的生物老师五十多了,属于是典型的守旧派老教师,这节课生物课不同寻常,学的有关人的生殖与发育部分。
“性别特征”、“染色体”、“性激素”以及“第二性征”……生物老师不详讲,全都照着书本上的知识词句念,但仅是这些内容已然足够激起班上学生的好奇心。
青春期的男女生们第二性征各不相同,赵时余走神了,没太注意老师讲的男生部分,但女生相关的,什么生殖细胞、雌激素,月经初潮和周期,密密匝匝钻进她的耳朵里。
像是自通了任督二脉,赵时余腾地坐正,意识到了吴云芬那番话的委婉指向。
迟来的顿悟排山倒海,可能是第一次正面接触到这方面,这人下半天都处在猝然的慢知慢觉中,满脑子都是颠七倒八的思绪。
怪不得温允变了,不和她亲近了,还躲着她。
凳子上仿若有针扎,赵时余扭来转去,心口的结拧成了乱不可分的麻线团。
哎,温允长大了,她还没有,这不合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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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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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chapter 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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