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真的吗？”听了闻祈的话，沈栯显得很兴奋，他问闻祈：“那可以我开吗？我可以开。”
闻祈皱眉：“你会开？”
沈栯依旧是那副兴奋的表情，他说：“我不会，但我可以学。”
闻祈：“……”
闻大伯：“……”
闻祈一口气没上来，空口呛了好几声，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口出狂言的人，满脸惊讶。
因为有求于闻祈，沈栯难得做出正常人关心别人的举措，蹭蹭蹭挪到闻祈面前，歪头从下往上看，眨眼睛假装关心：“你没事吧？”
闻祈：“……”
明明沈栯的表情是在关心他，可闻祈有种错觉，要是他现在露出脆弱的样子，沈栯就会扑上来像野兽一般啃食他的血管，撕咬他的一切。
这直觉莫名其妙，闻祈的心脏还在疯狂跳动，像是在提醒主人身前的危险。
沈栯还看着闻祈，一直看着他。
在这样的注视下，闻祈发现沈栯的眼睛比正常人的瞳色要浅，比起人类的瞳孔，更接近于某种猫科动物的眼睛。而沈栯常年淡漠的神情让他身上的人性锐减，野兽的影子似乎在沈栯身上表现的格外明显。
闻祈想，如果沈栯不学建筑，也许他可以尝试去演艺圈，倘若给他一个沉迷于基因研究到疯狂的博士角色，他一定会演的得心应手。
沈栯的耐心很足，在没有得到答案之前，他会一直保持某种他认为可以达到目标的行为，现在这种特质表现的尤为明显。
闻祈后撤半步，叹气道：“你还是个守法公民吗？”
沈栯不解的把歪向左边的脑袋旋转一百八十度，变成了歪向右边。
闻祈：“……”
其实很可爱，可就算再可爱，也不能让他去骑车。
“你没有驾照，也没有骑过车，不可能我教你之后就上路。”
沈栯皱眉，指着闻大伯，很不满意的说：“可是我有驾照，而且他说了，你是十八岁成年就学了摩托车，那个时候你还没考驾照。”
“然后你就开始骑车，现在我有驾照，为什么我不可以学了之后上路。”
闻祈：“……”
闻祈也转头去看闻大伯，心想闻大伯怎么什么都说。
闻大伯大大叹一口气：“那闻祈也学了一段时间，而且他还在农村的小路上练了一段时间，你现在都没摸过车，不可能今天就让你上路。”
沈栯没得到想要的结果，退后离开闻祈，依靠在墙边思考片刻，说：“意思是如果有人教我，我学会了以后就可以上路，对吗？”
好像确实是这个道理……
闻大伯和闻祈脑袋都大了，闻祈也不说什么不带沈栯的话了，他怕自己前脚说不带沈栯，沈栯后脚就能跑去买一辆摩托上路去当马路杀手。
闻祈按了两下太阳穴，说：“你收拾好了东西就等等，我洗漱了咱们就上街。”、
沈栯点头，听话的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个折叠凳拿出来，乖巧坐下。
如果忽略他之前口出狂言，那闻祈也会像不明真相的人一样认为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从认识到现在，沈栯的不同表现从未掩饰过，他是个自由的人，闻祈很羡慕这样的人。
当然，如果他没有自由到闻祈身上，那就更好了，和沈栯相处一会儿，闻祈的心理活动快超过他之前一个月的量。
怕沈栯又要说什么惊天骇俗的话，闻祈赶紧进厨房去洗漱。
闻祈一向不吃早饭，他洗漱也很快，几分钟就好了，在沈栯期待的眼神下，闻祈打开放摩托车的房间，把闻父的摩托车拖出来试了几下。
能用。
沈栯跟在闻祈身边，眼睛发亮的摸来摸去，闻祈看了两眼，说：“要擦过才能用，现在全是灰，你不怕脏？”
“没事，”沈栯伸出手，闻祈看见沈栯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套了一个一次性手套。
闻祈：“？”
沈栯把手放在脸颊旁，说：“很好用，本来是用来吃小龙虾的，但是我一个人抓不到。”
“抓小龙虾？”
沈栯点头：“闻大伯说，你小时候很爱抓小龙虾，一到夏天你就会出去抓，我也想抓，但是没成功。”
闻祈：“？？？”
闻大伯到底和沈栯说了多少他的事？怎么沈栯每次有什么奇怪的想法，拐来拐去都会怪到闻祈身上。
真令人费解。
闻祈懒得管沈栯，他打了水擦摩托车，擦完直接坐在地上，就坐在沈栯的小马扎旁边。
沈栯目光跟随闻祈，等闻祈来到他身边，沈栯随手递出一个花卷。
闻祈双手搭在膝盖上看沈栯，以前这个时间闻祈还在睡觉，他有点困，打了个哈欠问沈栯：“给我的？”
沈栯点头，说：“我的早饭很规律，早就吃了，这是你的。”
闻祈拿走，吃了两口，很熟悉的味道，挺香。
“你怎么就确定我没吃饭？”
沈栯看见闻祈先吃完嘴里的东西再说话，表情很愉悦，说：“一般年轻人都不吃早饭，这是大数据。”
“而且你不吃也可以留着，我明天继续热了吃。”
闻祈咬下最后两口，心想沈栯还挺勤俭持家。
他歇了一分钟，确认花卷的每一个部分都在胃里相遇，闻祈起身，拍打身上的灰。
“走了。”
闻祈已经好几年没骑摩托车了，上车之后只有依稀的记忆，他点燃火，骑了两步，确认每一个步骤都和记忆里的一样，然后低头看向坐着不动的沈栯，说：“把你的板凳收起来，上车。”
沈栯问：“我要带板凳上车，你给我的板凳系个安全带。”
安全带？闻祈茫然的看着沈栯，显然没听懂沈栯在说什么。
沈栯叹气，用摩托车后面的绑带把板凳绑上去，再次看向闻祈的时候，整张脸都写着如此愚笨的凡人啊。
闻祈：“……”
谁能想到你说的安全带是这个啊。
正常人都很难想通你的脑回路好吗？
闻祈说：“你带板凳做什么，又没用。”
沈栯精心绑好板凳，退后两步，在闻祈不解的眼神里一个助跑起跳，整个人飞起来再完美跨坐到摩托车后座上。
沈栯是个不在意穿着的人，大部分时间里，他身上的衣服都很简单，要么是短袖配牛仔裤，要么就是套装。
但他脸好看，虽然审美一般，但普通的衣服套在他身上，也有校园文主角的意思。
像是校园文主角的沈栯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帅气逼人，是好看的。
就是他落下去之后，整辆车都摇晃几下，要不是因为闻祈重心稳，两个人定要摔到地上去。
闻祈第一次见这样上车的人，沈栯到底是要上车还是要投篮！
他脑子嗡嗡的，还没从沈栯为什么要带板凳的问题中走出来，又被沈栯的下一个动作迷惑，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先专注哪个问题好。
沈栯丝毫没有感受到闻祈内心的呐喊和无语，坐上来之后说：“普通人和天才是有壁的。”
闻祈脸色更疑惑了，沈栯在说什么鬼东西？
沈栯补充说：“所以你不懂我为什么要拿凳子，等用到的时候你就会感谢我了。”
闻祈：“……”
比起普通人和天才有壁，他觉得正常人和精神病的壁更大。
闻祈彻底无语了，不想说话了，启动车往街上骑。
到了街上他就和沈栯分道扬镳。
……
“闻祈闻祈，这家是卖家具的吗？”
“闻祈闻祈，这里坐公交车吗？”
“闻祈闻祈，这是什么，我没见过这个小吃。”
“闻祈闻祈……”
闻祈木然的把到处乱窜的沈栯抓回来，定在身前。
等车离开他们，沈栯就转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闻祈，他的眼睛会说话，一直在说自己好好奇好想看看让闻祈放开他。
看起来很乖巧，可闻祈知道，这只是表象。
下车的那一刻，闻祈本来想和沈栯分开，可两个人还没分开，闻祈就看见沈栯整个人尤其兴奋，上了就像一只哈士奇一样，这边看看那边瞅瞅。
因为对周围的事物太感兴趣，好多沈栯不认识的东西，沈栯看的目不暇接，周围来了人来了车他都注意不到。
有好几次，沈栯都差点和街上的车撞上。
闻祈不得不辛苦的站在沈栯后面，每次沈栯不注意车或者要撞上人，闻祈就把人拖回来压制在怀里。
沈栯不是个乖巧的主，闻祈把他拖回来，他才不干，就在闻祈怀里扭扭扭，试图溜出去。
幸好闻祈比沈栯高，虽然过的颓废，但身体好，力气大，沈栯完全逃不开。
尝试一次之后沈栯就改变了主意，他转头用一双很大很漂亮的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闻祈，试图激起闻祈的恻隐之心。
沈栯在观察之后认为闻祈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只要够可怜，闻祈就会心软。
可沈栯预计错误了，闻祈是个不吃软不吃硬的颓废青年，之所以会心软，只是因为看见沈栯眼睛的时候，闻祈忽然想起了在路上的事。
来的路上灰尘大，路不平，很颠簸，沈栯在后座抖抖抖，差点儿飞起来。
闻祈受不了了，叫沈栯可以用手拉住他的衣服。
他这么一说，沈栯毫不客气的拉住闻祈的衣角，他现在只要颠簸，就会被坐的稳稳的闻祈拉住，飞的不高。
虽然在修路，但上街的人还是很多，沈栯好奇的打量从他们身边略过的摩托车。
他发现摩托车后桌的人都会把脑袋埋在摩托车前面的人的后背上，沈栯不懂为什么，但照做。
骑车的闻祈就感到后背一个热源，很少有人知道，闻祈的背部很敏感，他不喜欢有人摸他的背。
沈栯刚靠上去，闻祈就轻轻抖了一下。
很奇怪，闻祈在开车，没往后看，可他就是能感觉的到，沈栯现在肯定微弯着腰，漂亮的额头抵在他的后背，可能还闭上了眼睛。
沈栯很瘦，这样的动作，他的肩胛骨会像飞起来一样，太瘦的人肩胛骨似乎有个好听的名字，叫蝴蝶骨。
不知道为什么，闻祈又舍不得让他离开了。
骑车说话太危险了，而且这么多灰尘，闻祈没带头盔，灰尘会进眼睛。
所以闻祈默认了沈栯的举动。
当此刻沈栯装可怜的时候，闻祈联想在一起，忽然开始好奇当沈栯趴在他背上的时候，会是什么神情呢？
闻祈心中失笑，他知道，按照沈栯的性格，或许只是因为风尘大，或者因为模仿别人的举动猜测别人的心情。
沈栯在做他的研究，想知道别人的心情，而闻祈只想知道沈栯的心情。
真奇怪。
闻祈觉得自己真奇怪，在父母死去之后，他像是一条逐渐枯萎的河水，河床裸露在黑夜里，不见天日，而水分也渐渐消失。
可在他遇见沈栯之后，心里就好像下了一场雨，这条枯萎的河水慢慢的有了一条小小的溪流。
闻祈并不知道这条溪流流向什么地方，他只能看见身前的沈栯。
闻祈明白，沈栯是他的雨，但雨水可以去往每一条河流。
所以他纵容沈栯。
他也只能纵容沈栯。
沈栯不知道。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